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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贗品、高仿品,最終流向了誰?

我的名字叫“贗”,“嫣、妍、琰、贗”的贗。多麽豔麗的名字呀!我喜歡。我的體型也好,上半部屬“雁”,下半身從“貝”,這說明我會有倆鳥錢兒,或者說命裡注定我會有飛來橫財。

我是“假氏大家族”中最尊貴的一支。假藥、假煙、假酒、假奶粉、假化肥、假農藥、假雞蛋、地溝油……還有假學歷、假簡歷、假國籍等等都是我的近親。而山寨版、注水肉、毒膠囊則是我的姑表,至於那些假政要、假軍官、假警察、假大師、假和尚、假尼姑等等,別看他們兩個肩膀扛著一個腦袋,比我們多口氣兒,平時道貌岸然,其實都是我們“假氏家族”的一類。

從實踐說,我們不是從今天才冒來的,而是古已有之。

《韓非子,說林下》:“齊伐魯,索讒鼎,魯以其雁往,齊人曰:“雁也”,魯人曰:“真也”。

可見,幾千年前我們的祖宗就和“真”對著幹了。

不是也曾傳說,曹孟德死後還有七十二疑塚嗎?博大精深的佛教為保護真佛舍利,不是也製造幾枚“影骨”嗎?“影骨非一亦非異,了如一月映三江”。

可見,想當初我們並不是那麽招人討厭,而且還是有歷史貢獻的東西。存在即是合理!

至於合不合法,我們不去討論,反正法是人定的,我們沒有發言權。單說我們“贗”的經歷吧,其實,在很長的歷史階段我們的商業氣息並不濃厚。

文人墨客之間相互模仿,不過是切磋技藝,充其量是種雅謔;

學生臨摹老師的作品或後人臨摹前人的作品,是一種非常普遍且是無可厚非的學習方法;

下級替上級,大臣替皇帝捉捉刀,代代筆,那是一種責任,還是一種榮耀;

瓷器師傅在自己的作品上掛個寄托款,也不是追求身價百倍。文玩嘛,玩玩而已。

可是就在這些有意無意的行為之後,我們“贗”就誕生了,繁衍了。

但是當人類剛剛吃上窩頭就想發財的時代,我們某一代老祖母被一個叫“錢”的孫子給強暴了。正是這種罪孽的結合,後來她的後代身上就有了新的基因。不僅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銅臭味,我們繁殖力也以幾何基數地增強。

因而形成銅器、玉器、瓷器、書畫、錢幣等贗品大世界,總而言之一句話,你們古人和今人所能創作出的藝術品、收藏品,我們就可以無所不“贗”!

“如影隨形”這個成語太好了,你們的作品是形,我們“贗”就是影。你們有什麽形,我們就有什麽影。你有一個形,我們就有很多影。你的形越是光彩奪目,我們的影越給你發揚光大!

就那拿齊白石老先生來說,眾所周知,他是一個高產的畫家,但終其一生,他老人家的畫作總是有數的,而我們作為他作品的影子卻是無限的。不信您就去各地古玩書畫市場、古玩街、拍賣行去看看。

其實,我們“贗”的生產生存也不容易。先不說一生挨打受罵,就說出生吧,也有分娩的陣痛。

一件“贗”銅器的出生,需要研究真品的年份、式樣、紋飾,經各種複雜過程,才形成胚胎,然後還得做舊。或在我們身上使用難聞的藥水;或把我們扔進惡臭的汙水坑;或在我們身上貼些不知哪裡淘換來的臭鏽,弄得我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唉!

“贗”瓷器的產生更有意思了,先得找到或製作出和老瓷器型製相同的瓷胎、相近的釉料,然後一遍又一遍地畫呀、燒呀,燒呀、畫呀地往“真”裡整,然後還要磨呀、蹭呀地,搗鼓我們。

有更可氣的是,我們剛出生就讓我們進醫院,強迫我們接受討厭的放射性療法,非得讓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變成好幾百歲的老人不可。

至於找塊老瓷片移植嫁接在我們身上,讓我們帶著幾百年前的氣息出生,那是手段高強的高手所為。

“贗”書畫的產生現在輕鬆些了,不像過去必須被人或剜瘡補肉、或煙熏火燎,甚至層層扒皮了。已經形成了嚴密分工的生產線,開臉兒的開臉兒,潑墨的潑墨,鈐章的鈐章,題字的題字,由於“術業有專攻”,我老“贗”就更逼真了,不敢說天衣無縫,但可以自詡八九不離十。

不過,我們也有很容易出生的時候,有些心狠的藝術家,竟然可以不認自己的骨肉,把他們不喜歡或者早年寄養給別人的“親兒子”推出門外,非得把戶口登記在我們老“贗”家不可。

我們出生後,上市也不容易呀,先得有人給我們編個堂而皇之的簡歷或者離奇古怪的故事。有的還要花倆錢兒找“磚家”,為我們買張****。而後又是請記者忽悠;又是請拍賣行炒;還請“托兒”起哄架秧子,一通鬧騰。

還有更“雷人”的呢,有時為了讓人們深信不疑,心甘情願地上當,我們得上山下鄉,甚至鑽進墳圈子,還得故意藏頭露尾裝模作樣,非得讓你們“夢裡尋她千百度”,費盡千辛萬苦方能“抱得美人歸”。

如有必要,我也要漂洋過海出國鍍金,請個洋鬼子或者假洋鬼子給我弄個“藏品”的名分,然後再蒙混過關,海外回流,榮歸故裡。你們說我老“贗”來到這個世界容易嗎?!

其實我們對社會的貢獻也不算小。

如果沒有我老“贗”,那麽多“能工巧匠”、“資深媒體”、那麽多小販、拉皮條的、當托兒的,還有突然冒出來的鑒定專家們都吃誰去呀?哈哈,拉動內需促發展嘛!

再說了,如果沒有我們,向貪官們進行雅賄的高檔藝術品能滿足需求嗎?那得耽誤多少人前程呀?

不過這些吃著我們、喝著我們的人們也算給面兒,那些見利忘義的小販,裝傻充愣、或巧舌如簧,竟能讓我們傍上大款;那些借照經營的草台班子拍賣活動,雖然不一定都能給我們找到好人家,但也在他們以收取圖錄費、保管費、手續費等各種名義賺的盆滿缽滿的同時,讓我露了個小臉兒。

還有那些二五眼、半吊子的所謂鑒定專家更是葫蘆僧亂判葫蘆案,指鹿為馬,讓上周才出生的我搖身一變成了西周的玩意兒。而且還恬著臉給我開出蓋有鋼印的身份證。我都偷著樂!

有些德高望重的大師級人物也鬧笑話,什麽金縷玉衣啦、漢朝石凳啦,甚至還有認錯娘的。眼花了、喝高了?但願不是“白內障”,阿門……

龍生九種,人跟人也不一樣,世上有指著我老“贗”發財的粉絲,但更多的是我的對頭,跟我死磕,天天嚷嚷著打假,打假!就是想打絕我們老“贗”。

尤其是那個外號叫“何二”的胖子,還弄了個護寶錘,玩兒命的砸我們,但後來一想,他還算手下留情,網開一面,給我的民國時期的兒孫留了條後路,可以不吃他一錘。這可我就有盼頭了,說不定再過幾十年,文革時期的也可以幸免了。再過百八十年,改革時期的也就不砸了吧?起碼我是這樣想的。

我們確實不大地道,侵害了收藏者和創作者的利益和感情,但這麽讓人們人恨,真是有點冤。想想看,挖空心思讓我們出生的是誰?死乞白賴把我們推向市場的又是誰?你們應該狠狠地打擊他們才對!

像你們這樣隻拍蒼蠅不打老虎,舍本求末的做法,只能是“砸爛我一件,自有後來贗”。但是,我也知道由於製造我們贗品的人非常分散而隱蔽,你們很難發現他們。同時,你們目前辨別藝術品真偽的方法還處在以“目鑒”為主的階段,對於真偽還憑主觀印象。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而誰也拿不出法律認可的鐵證,因而目前的法律也對我老“贗”的製造者、販賣者和違心的鑒定者也奈何不得。總之,還沒有辦法像打擊地溝油似的端我們老“贗”家的老窩。

想防範我們也不是沒有辦法,但可能得下一番大工夫。

第一, 金盆洗手,玩兒不起別玩兒,不過頑主下得了狠心嗎?

第二,練就一身真功。能一眼看被我的漂亮外衣,幾句能戳穿美麗的謊言,省得買回家再後悔。不過沒有十年八年的修行,恐怕難以做到。

第三,不見真佛不燒香,不僅兔子不撒鷹。我曾經遇上過一個老兄,他是玩兒現代字畫的,除非見到畫家本人,親眼看著畫家作畫,否則他不買。這樣做下的功夫可大了去了。

第四,藝術與科技結緣。這是說給當代藝術家的,有人不是在研究在作品中植入密碼嗎?不過,這也只能證明有密碼都是真的而你那些已經流入社會而沒有密碼就成了我們贗品了不成?

第五,倡導畫廊代理,發展一級市場。行!但您真得考察清楚,要是遇上見利忘義的主兒,照樣把我們老“贗”塞進去。

第六,最近聽說有人想操辦藝術品認證中心,把您和其他大家的作品逐一備案,形成龐大的數據庫,以備購買者查詢。好是好,不過你得留神,認證中心如果出了黑心人為了掙黑錢違規操作,那就更要命了。

把您賣了您都找不著北。為了您的利益,政府還得成了一個像證監會、銀監會那樣的“藝監會”監督他們。

第七,這條最重要也可能最管用,那就是你們盡快找回那位雅號叫“誠信”的“德先生”。缺了“德”什麽招術都不靈!不過最近我聽說“德先生”病了,還不輕,都是被叫“錢”的那個小子氣的,“悲催”呀!“錢”小子很不厚道,聽說現在上升為“資本”了,到處橫衝直撞。還在變本加厲地逼著我們多生多育,以便從中漁利。

如果“德先生”回來了,再加上那個“法先生”不斷成長,約束點“錢”,讓它別再逼我們,我們大概就可以優生優育了。

不過,這幾個妙招兒你們可別說是我說的。如果你們暴露我,後果將是什麽樣?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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