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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用商店App評論違法廣告起底:蘋果多博彩 網貸藏安卓

新經濟企業聲譽監測研究

“××娛樂專業團隊精準盤口”、“××有財從容申請立刻安排”……原本只是想下載一個App,看了下應用市場的評論,這些信息卻撲面而來!涉及博彩、色情、網貸等的違法廣告通過各大手機應用市場的App評論頁面傳播,甚至通過點讚等方式被置頂顯示,以至於有用戶戲言,查閱App應用市場的評論也許不會對App使用有什麽幫助,卻能夠幫你得到整個澳門,乃至菲律賓。

App垃圾評論及違法廣告哪裡多?

蘋果App Store、百度手機助手和豌豆莢

數字世界的酒店小卡片與牛皮癬廣告是怎樣的存在?南都大數據研究院企業聲譽研究中心以蘋果App Store與國內較大的安卓應用商店,包括OPPO軟體商店、vivo應用商店、百度手機助手、華為應用市場、聯想樂商店、魅族應用商店、小米應用商店、應用寶、360手機助手、豌豆莢共11個渠道,對App的評論現象進行抽樣調查。

在樣本選擇上,以蘋果App Store分類為基準,在保證安卓蘋果雙端共存的前提下,抽取出行、社交、攝影與錄像、生活、財務、娛樂、美食、購物、兒童、教育十個分類排行榜中各前20的App,考慮到遊戲App相比於其他分類App的體量差異,將遊戲分類單獨抽取前50納入樣本,組成250個App觀測樣本。之後,通過兩家第三方移動應用數據分析平台,在今年4月中旬爬取觀測樣本分別在11個應用商店的前120條評論。最終,形成了一份覆蓋11個主流移動應用商店、250個常用App、34萬多條評論的數據池,通過機器學習與人工篩選,以此為基礎來分析那些隱藏在A p p分發環節裡的垃圾評論及違法廣告。

結果顯示,若隻計算博彩、色情、網貸三類違法廣告,數量佔比前三的應用市場分別為蘋果App Store(13 .7%)、豌豆莢(3 .2%)與OPPO軟體商店(3 .0%)(注:目前應用寶已關閉評論,稱正在升級,故數據暫不納入)。

如果將範圍擴大,納入其他廣告及垃圾評論,發現前三變為百度手機助手(2 0 .8 %)、蘋果App Store(17 .4%)以及豌豆莢(7 .0%)。其中,百度手機助手的App評論充斥著大量來路不明的邀請碼、手機遊戲的私服廣告、交易糾紛產生的攻訐謾罵……

在這次統計中,我們並沒有計算刷單評論,或許可以說,App下方雜訊的比例更高。蘋果App Store、百度手機助手、豌豆莢等均是國內體量較大的移動應用市場。大廠在這一問題上的處理反倒不如較小的移動應用市場?業內人士認為這與平台體量不同所造成的廣告曝光率相關,對廣告來說,越大的移動應用市場,用戶越聚集,相同的成本下能獲取的收益更高,所以更易被盯上。

違法廣告有啥特徵?

蘋果平台多博彩,安卓平台網貸佔比高

南都大數據研究院分析發現,安卓渠道與蘋果平台的違法廣告類型不盡相同。蘋果App Store裡以博彩類為主,佔比77.8%;安卓的違法廣告類別更雜,其中網貸類佔比最高。

此外,蘋果App Store裡的垃圾評論及違法廣告在不同類別的App下分布較為平均,安卓分布則與類別呈現出較強的關聯性,比如財務類App相比於其他類別App,違法廣告更為集中。具體來看,小米應用商店有86 .5%的垃圾評論及違法廣告集中在財務類App中,在OPPO軟體商店這個佔比為74.4%,在vivo應用商店為59.1%,魅族應用商店為51.0%,基本為網貸廣告。出行、兒童與購物類App也存在一定程度廣告集中現象,部分安卓平台的用戶評論可以顯示頭像,在這些頭像中也隱藏著諸如色情與博彩類廣告。

蘋果App Store評論有啥規律?

違法廣告0點多發,近一成會置頂

對從蘋果App Store爬取到涉及250個常用App的3萬多條評論進行進一步分析,發現從時間維度上看,博彩/色情/網貸類違法廣告集中在深夜0點與1點。接著,我們分析了蘋果App Store評論的置頂情況。蘋果默認將評論按對用戶的幫助程度進行排序,排在第一條即意味著對用戶最有幫助,且不用點開評論二級頁面即可看到。對於大部分用戶來說,某種意義上這條評論可能是他們看到的唯一評論。通過采集最有幫助排序下的前六的所有評論(認定為較為可能出現在置頂位置),結果發現其中違法廣告比例達到8 .7%.再來看已刪除、未刪除的垃圾評論和違法廣告,發現刪除率約為55 .5%,但仍有44 .5%的違法廣告暫時逃過了蘋果的監管。因此,監管力度與效率可能是蘋果應用市場目前違法廣告頻現的重要原因。

企業App評論有多尬?

馬蜂窩App評論還有三成違法廣告沒刪

為了更細致地觀測這些垃圾評論及違規廣告對具體企業App的影響,南都大數據研究院統計了所有樣本App在蘋果App Store的評論情況。

在出行分類中,馬蜂窩旅遊、飛豬旅行受違法廣告的影響最為嚴重。在測評期內,馬蜂窩旅遊App下面的評論中未刪除的博彩/色情/網貸類違法廣告仍佔比31 .9%;在教育分類中,英語流利說App下面的評論未刪除的博彩/色情/網貸類違法廣告佔比15 .7%;在購物分類,蘇寧易購A p p的評論中博彩/色情/網貸類違法廣告佔比達35 .8%,蘑菇街與拚多多App下的這類違法廣告佔比分別為13.2%、29.1%.

此外、美食分類的餓了麽,娛樂分類的全民K歌、PP視頻、愛奇藝與企鵝電競,生活分類的汽車之家、支付寶與58同城,攝影與錄影分類的火山小視頻,社交分類的多閃等App評論中仍有大量違法廣告。

遊戲分類,歡樂鬥地主與JJ鬥地主不僅在蘋果AppStore存在大量博彩廣告,以豌豆莢為例,在安卓平台中也存在大量色情、博彩與網貸等類型違法廣告。

廣州金鵬律師事務所律師、廣州市律師協會互聯網和高新技術專業委員會委員孫冰峰認為:“平台的不作為,可能涉嫌侵害了App開發者與其他用戶的合法權益。由於違法違規評論和廣告的橫行,導致潛在用戶降低了相應App應用程序的評分及評價,客觀上存在放棄下載或使用該應用程序的可能。由於部分App應用商店的搜索排序規則和評論是相關的,垃圾或違法評論廣告有可能影響App應用程序的排名順序。”

應用市場與開發者如何處理?

巡查、投訴、過濾、刪除及刷評論

目前蘋果App Store對於垃圾評論及違法廣告處理方法大致是自身巡查,如發現問題通過蘋果開發者管理系統後台向應用市場方投訴進行刪除,流程時間為一到兩天,具有明顯滯後性。國內某大型遊戲公司App運維人員稱,面對蘋果AppStore內垃圾評論及違法廣告,他們做不了太多事情,除了向蘋果反饋就只能多刷幾條評論希望把它頂下去。

這些垃圾評論及違法廣告對於中小App開發運營者殺傷力更大。“不評論,沒人下載;評分低也沒人下載”,部分中小App開發運營者甚至表示,“直接買5星評論做覆蓋更方便。”有業內人士分析猜測蘋果對虛假評論具有一定識別性,如比照所在設備安裝App和評論比率,一天內評價的App與下載的App比例等。有App開發者表示:“對於不當評論,蘋果會通過綜合評定刪除一些,比如評論人的IP,評論的內容,敏感詞等。”

南都記者試圖向蘋果求證它們的處理方式,不論是中國還是美國客服,均未給予及時有效回復。對於安卓市場,南都記者採訪了小米應用商店與應用寶相關人員。小米應用商店以“有些內容會比較敏感”為由作出拒絕。應用寶表示:“應用寶評論系統目前處於關閉狀態,在進行新一輪升級。應用寶對評論管理採用的是‘先審後發’機制,所有用戶在提交評論後,都會進入到安全系統進行內容審核,只有在通過審核後才能展示。安全審核系統有多層過濾體系,機器判斷加人工複審,如果評論內容不合格,則會直接刪除。此外,在應用最下方有一鍵反饋,開發者和用戶均可以舉報,應用寶會在第一時間進行核實處理。”

該誰來管?怎麽管?

分發平台應承擔更高注意和監管義務

那麽,這些違法廣告來自哪?南都大數據研究院通過評論中留下的部分地址網站進行排查。在6家網站中,其中有2家無法打開,另4家中有3家網站標注取得了菲律賓政府授權和監管,1家網站標注取得了直布羅陀政府授權和監管。

2018年8月,財政部、中央文明辦、國家發改委、警察部等12個部門聯合發布公告,清理整頓違法違規的網絡售彩行為,但由於境外博彩涉及地點跨境化、作案手段隱蔽化等特點,對源頭的打擊難度較大。

對於在分發環節中充當重要角色的應用商店又要承擔哪些義務呢?孫冰峰律師認為,根據2017年6月1日施行的《網絡安全法》第四十七條規定:“網絡運營者應當加強對其用戶發布的信息的管理,發現法律、行政法規禁止發布或者傳輸的信息的,應當立即停止傳輸該信息,采取消除等處置措施,防止信息擴散,保存有關記錄,並向有關主管部門報告。”廣東啟源律師事務所李容川律師指出即便移動應用商店是第三方程序的分發平台,也仍屬於“網絡運營者”的範疇,不能以自己未針對App發布不良信息為由來逃避自身應盡的管理義務。由於目前司法實踐中對發布不良信息的直接侵權人進行維權,成本較高且有一定的難度,因此移動應用商店在管理、清理不良信息方面應主動承擔更高的注意、監管義務。中國人民大學商法研究所所長劉俊海教授亦認為移動應用商店作為平台,必須為用戶站好崗放好哨,作為規則的制定者,平台即有監管的能力也有監管的義務。

李容川律師提到,2017年10月生效的《互聯網跟帖評論服務管理規定》第八條規定“跟帖評論服務提供者對發布違反法律法規和國家有關規定的信息內容的,應當及時采取警示、拒絕發布、刪除信息、限制功能、暫停更新直至關閉账號等措施,並保存相關記錄。”孫冰峰律師還指出《治安管理處罰法》、《互聯網信息服務管理辦法》、《互聯網用戶公眾账號信息服務管理規定》等對此類現象均有明確規定。

對於未盡到監管責任的平台,兩位律師稱可以根據《網絡安全法》第六十八條對運營者處以相關處罰。按照規定,對法律、行政法規禁止發布或者傳輸的信息未停止傳輸、采取消除等處置措施、保存有關記錄的,由有關主管部門責令改正,給予警告,沒收違法所得;拒不改正或者情節嚴重的,處十萬元以上五十萬元以下罰款,並可以責令暫停相關業務、停業整頓、關閉網站、吊銷相關業務許可證或者吊銷營業執照,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處一萬元以上十萬元以下罰款。

孫冰峰律師建議,平台需要給開發者和用戶提供一條正確而有效的反饋渠道。作為平台,應當積極擔負起網站運營者或互聯網用戶公眾账號信息服務提供者的責任,加強評論內容的監管,如評論中存在包含個人隱私信息、垃圾信息、行銷廣告或其他違法信息的,應立即刪除或屏蔽相關評論;同時,建立黑名單制度,對發布該等評論用戶作出限制或禁止評論的權利,對嚴重侵權或違法的情形,主動向相關行政部門匯報。

對企業聲譽造成什麽影響?

超八成受訪者稱影響下載App

隨著移動互聯網的發展,企業越發關注自身App的形象,業內將這一需求命名為ASO。ASO是A ppstoreO ptim ization的縮寫,即應用商店優化。指通過對App的元數據如App的標題、截圖、關鍵詞覆蓋、用戶評論等基礎數據進行優化,提升App在各App應用商店排名與展現機會。國內某移動數據分析平台的ASO分析師指出,App下面的的大量垃圾評論和違法廣告,會對其A SO造成影響。這種影響可能會降低A pp在應用商店的排名與展示機會,對用戶來說,可能會影響到用戶的使用體驗,降低A pp下載安裝量,進而影響品牌形象;對開發者來說,當A pp的A SO受到影響,開發者所要面對的可能不止是品牌形象的貶損,還有用戶的流失與成本的增長。

南都大數據研究院通過網絡民調了解用戶對垃圾評論和違法廣告的態度,以及對他們下載使用App時造成的影響。調查結果顯示,截至5月7日,有85 .3%受訪用戶稱曾在各大App應用商店中碰到過色情、博彩、網貸等違法廣告及垃圾評論;87.6%受訪用戶稱在下載時會參考App所展示的評論,其中在下載前會查看置頂評論的用戶達73 .6%.當問及App大量的垃圾評論和違法廣告是否會影響App下載與體驗時,63 .6%受訪者稱會一定程度影響對App的好感,也許會因此不下載App;另有20 .9%受訪用戶對此類現象非常反感,認為會影響到企業聲譽,甚至因此放棄下載。82.9%受訪用戶認為App下方的評論也屬於企業形象一部分,出現的色情、博彩、網貸等違法廣告會影響他們對企業的好感。在受訪者心中,對於此現象,應用市場平台比App開發運營者責任更大,認為平台責任度為4 .16分(5分最高),企業責任度為3.6分。

出品:南都大數據研究院 企業聲譽研究中心 研究員:馮浩鵬 技術支持:鄭冰蓉 實習生:劉嘉儀 李潤澤子 陳遠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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