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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砂糖裡的世界史:它曾被用作退燒藥、抵抗“黑死病”

本文摘選自《一粒砂糖裡的世界史》,新經典出版。

我們已經看到十六世紀發生在巴西,十七世紀以後發生在英屬和法屬加勒比海諸島上的砂糖革命。其結果是,從十七世紀後半葉起,數量多到令人難以想象的砂糖輸入了歐洲。砂糖的消費情況迅速地發生了變化。

但是在十六世紀以前,砂糖在歐洲不是食品,更多的時候是被當作藥品使用。或者是有權勢的人、有錢人用來炫耀權力和財富的工具。

有研究者指出,砂糖通常有五種用途,即藥品、裝飾品、香料、甜味劑、防腐劑。很明顯,前兩種用途出現在砂糖還是貴重物品的時代。

將砂糖當成萬能藥品的想法是十字軍從阿拉伯帶回歐洲的。這也許是因為當時很多人都有慢性營養不良的症狀,砂糖的熱量很高,在任何場合都能補充能量,是可以立刻見效的藥品。十一世紀,偉大的阿拉伯醫學家阿維森納(Avicenna,即伊本· 西那[Ibn Sina])曾斷言糖果是萬能藥,而他撰寫的不少醫學典籍直到十七世紀仍是歐洲醫藥界的最高權威。

十二世紀,拜佔庭帝國的宮廷禦醫將砂糖當作退燒藥,會開出糖漬玫瑰花這種處方,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西歐地區的人們都很重視這種糖漬玫瑰花,特別是在治療結核引起的發熱時,會將其用作解熱劑。不僅是玫瑰花,其他食品也可以用糖漬的方法保存,這是砂糖的另一種用途,即防腐劑。

到了十五世紀,歐洲的醫學中心在意大利,薩萊諾醫學院更是廣為人知。醫學院使用的醫書中寫道:“砂糖對於熱病、咳嗽、胸悶、嘴唇乾裂、胃病具有療效。”

十四、十五世紀,名為“黑死病”的可怕鼠疫肆虐整個歐洲。由於缺乏預防措施和適當的治療方法,黑死病來勢洶洶,每三個人中就有一人死亡。所以,有人逃走,有人閉門不出,能采取的對策無非就是用杉樹葉熏自己的住宅,達到消毒的目的。這時人們想到,砂糖可能對黑死病具有最佳療效。

為此,醫學家們追溯阿拉伯的醫學理論來提供佐證,而對於一般人而言,就算沒有理論支持,砂糖也可以用來治病,因為砂糖是如此的潔白、甘甜和昂貴。近代,即十六世紀以來的歐洲,當人們陷入手足無措的絕望境地時,會說:“就像一家沒有砂糖的藥店。”當時的砂糖就是一種不可或缺的藥品。

為什麽要在紅茶中加糖——身份和地位的象徵

英國人為什麽要在紅茶中加糖?

最早這麽做的理由是:在莎士比亞生活的十七世紀初期,砂糖和茶都是在藥店出售的貴重藥品。只有貴族、紳士等身份尊貴者和富有的商人才會在沒生病的情況下也食用它們,以顯示自己的高貴身份或者擺闊。茶和砂糖在當時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

在這一時期,富裕起來的商人為了炫耀財富,急切地需要購買奢侈品,而社會上層的貴族和紳士如果不能過上奢華的生活,就會感覺顏面無存。這些人相互攀比,競相建造宅邸、追逐時尚,可謂窮奢極欲。十七世紀初,詹姆士一世制定的按照身份等級進行消費的規定被廢止後,競爭更加激烈了。

此外,這一時期,安特衛普等國際市場開始從亞洲、非洲和美洲進口各種珍稀商品,貴族、紳士和富商競相使用這些“舶來品”。因為從國外運來的物品,尤其是來自亞洲和美洲的商品,價格高昂,極易成為身份的象徵。煙草最開始也只有上流階層才能享用。

而在作為身份象徵的商品中,茶和砂糖最具有代表性。所以,在紅茶中加入砂糖就有了雙倍的效果,更能體現出飲用者的身份和地位。十七世紀的英國菜肴非常流行加入各種香料,原因也在於同等重量的香料和銀子價格相當,所以使用香料也是身份的象徵。就像日本人會在上等日本酒中加入金箔再喝,這樣做根本不是為了讓味道更好,而是彰顯身份的高貴。

前文已經提及,英國人飲茶的習慣是從王室開始的。十七世紀中期,英國爆發了由清教徒克倫威爾領導的革命,克倫威爾掌握了政權(清教革命)。逃亡法國的前國王之子查理於1660年回國,成為查理二世(王政複辟)。他的妻子凱瑟琳出身葡萄牙王室,她帶給英國的嫁妝是印度的孟買島。並且,據說還是她將喝茶的習慣帶到了英國王室。與亞洲關係密切的葡萄牙王室在當時已經養成了喝茶的習慣,凱瑟琳到了英國後保留了這一習慣。

在英國,喝茶成了王室的文雅舉動,所以受到了貴族和紳士階層中女性的歡迎。當時的貴族會連續好幾天舉行宴會,通常在第二輪宴會時,男女分開,男性盡情飲酒,一醉方休,女性則常常一邊喝茶一邊閑聊趣聞逸事。

茶會是一種高雅的風尚。東印度公司很精明,每年都向英國王室獻上新茶,然後用“王室禦用茶”和王妃貴婦飲用之茶的名義來宣傳。加入了砂糖的紅茶,將茶和砂糖這兩種可以作為身份象徵的物品結合在一起,毫無疑問成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徵。

本文摘選自《一粒砂糖裡的世界史》,新經典出版。經出版社授權刊發,未經授權,嚴禁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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