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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紋:奴性十足的霸道丫鬟

賈寶玉身邊的大丫鬟,個個拔尖,各有專長。像襲人溫柔和順,成熟穩重,像晴雯言談爽利,風流靈巧,像麝月老實厚道,隱藏鋒芒。但有一個大丫鬟,讀了多次紅樓,卻獨獨沒有讀出她的好來,她便是秋紋。

秋紋與麝月都是與襲人一路的,但秋紋的表現顯然不如襲人溫和,也不似麝月厚道,她是寶玉身邊比較霸道的一個丫鬟。

怡紅院裡有個粗使丫鬟小紅,因為生的俏麗乾淨,也有能力,就一直想著找機會靠近寶玉,以此得到重用,但寶玉身邊近身服侍的丫鬟很多,小紅無從下手。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給寶玉倒茶的機會,眼見得與寶玉搭上了話,但偏不巧,看到給寶玉抬洗澡水回來的秋紋和碧痕,她們發現小紅到了寶玉跟前,心生戒備,秋紋聽了小紅的辯解,兜臉便啐了小紅一口,還罵她是沒臉的下流東西。

作為寶玉身邊的大丫鬟,我們沒看到過襲人、麝月如此罵人,晴雯雖然張揚,但也從未如此刻薄惡毒地罵一個並沒有壞心的丫鬟。但細細思量,秋紋罵小紅,背後的深層原因也很好理解。

襲人、晴雯自然是寶玉身邊一等一的大丫鬟,地位是他人一時無法撼動的,而秋紋、碧痕等人又次一等,也就是說,她們的位置,被他人取代的可能性比較大,所以她對小紅在寶玉跟前的討巧,心裡是十分提防和敏感的,而她也自恃背後有寶玉和襲人撐腰,所以並不把任何小丫鬟放在眼裡。

同樣的情節,還出現在榮國府元宵開夜宴一回,寶玉出來小解,之後要洗手,秋紋看到一個老婆子提著水過來了,這是給賈母泡茶的水,一般人誰敢攔?但秋紋就敢,不僅敢攔,還放了狠話。你看秋紋說了什麽?她說:憑你是誰的!你不給,我管把老太太的茶吊子倒了洗手。

誰能想到,這是一個丫鬟嘴裡說出來的話,且還是寶玉身邊排在晴雯、襲人、麝月之後的丫鬟。若是賈母聽到這樣無禮放肆的話,她會動雷霆之怒嗎?秋紋仗著在寶玉身邊的體面,竟連老太太都不放在眼裡,其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狂浪不知禮的傲慢態度,由此可見一斑。

寶玉是賈府的金鳳凰,能到他身邊服侍的丫鬟,基本都有各自的優勢,襲人是克盡職任忠心耿耿,晴雯是模樣好,針線好,麝月是老實本分,吵架小能手,秋紋呢,我們看不到她身上的任何閃光點。

如果說有,那麽只能說,秋紋會來事,有眼色,甚至有些媚上欺下,在小丫鬟老婆子跟前頤指氣使,儼然是副小姐的口氣。而在主子跟前,則另是一副面孔。

如果秋紋罵小紅還能理解,我們可以看成這是一個得寵丫鬟對一個小丫鬟的嚴防死守和粗魯式的教訓。那麽秋紋訓斥給賈母送泡茶水的老婆子,則未免太過目中無人了。

要知道,能在賈母跟前伺候的老婆子,在其他下人面前,自然都是有幾分臉面的,秋紋如此輕狂驕橫,即便是為寶玉,賈母得知了未必真的怪罪,但她也在無形中為自己樹了敵。

秋紋的招黑事件不止這兩處,三十七回裡,寶玉偶然起了孝心,折了幾枝桂花插瓶,讓秋紋送去給賈母和王夫人,王夫人感動於兒子懂事,就順便賞了秋紋幾件舊衣服。

按理說,主子賞賜衣物,本也是常事,況且王夫人之所以賞賜秋紋,未必真的是因為看重她,而是有感於兒子的孝順,自然愛屋及烏。但這件小事,在媚上欺下的秋紋眼裡,卻是難得的榮耀。

怡紅院幾位姊妹閑來無事話家常,於是秋紋忍不住說出此事,左不過女孩子得了好東西想要炫耀一下的心理,像極了許多被男朋友送了鞋子包包的女孩,忍不住要跟身邊姊妹顯擺一下。

這件事,在別人看來沒什麽,但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晴雯卻見不得,於是對秋紋一頓奚落。晴雯暗諷秋紋得的賞賜都是襲人挑剩下的,但秋紋毫不在乎,在她眼中,不管誰剩下的,這都是太太的恩典,是難得的臉面。

由此可知,在秋紋心中,賞錢多少都是小事,能在主子跟前露臉,被主子抬舉,才是無上的榮耀。如果說晴雯沒有奴性,那麽秋紋則是十足的奴性。

這本沒有好壞對錯之分,就生存法則來說,秋紋這樣的丫鬟,懂得保護自己,有危機意識,懂得如何站隊,知道珍惜主子給的臉面,反而活得長久,因為她在賈府那個大染缸裡,是順勢而為,因此才能活得順風順水。

但就為人來說,她又實在是寶玉身邊最霸道刻毒最有奴性的一個。

作者:夕四少,本文少讀紅樓原創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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