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周航
實習生 易佳穎
因“丁香醫生”發布的文章《百億保健帝國權健，和它陰影下的中國家庭》，名聲在外的權健，陷入一場巨大的輿論風波。
投訴者反映的情況多有相似之處，銷售人員在“火療館”或美容場所，向他們（或家人）宣傳權健產品，吸納為會員，同時以提成為誘，鼓勵他們發展下線。
現場執法中，上海相關部門發現有兩家“門市”無照經營，均責令停止經營，但未發現傳銷活動。
“上課”推銷產品
直到11月中旬的一天，母親晚上沒有回家，投訴人陳龍（化名）才知道，她已經付了7500元，成了權健保健品的會員。
陳龍說，那天母親在電話裡告訴他，自己將留宿閔行區寶樂路69弄的一棟辦公樓，原因是連續幾天都要“上課”。此前，他只知道母親曾多次體驗了權健火療，感覺良好，沒想到已陷得如此深入。
“說成了會員，買精油有優惠，還可以返利賺錢。”陳龍告訴澎湃新聞記者，上課後，母親更是癡信權健產品，原本做保潔的她非常節儉，現在則願意花1580元買上一份“昱骨組合”。
“上課”——多位投訴人都提到了這一說法，指銷售人員集中為消費者講解權健產品神奇效果，並鼓勵他們發展下線。
同樣是在11月，家住浦東新區的張衡（化名）父親經介紹，前往青浦一家“中醫養生館”免費體驗火療，之後有人專門推銷了權健產品。
張衡父親購買權健保健品的店鋪門面。本文圖片均由受訪者提供
事後，張衡發現每晚固定時間，會有“老師”在店裡“上課”，推廣權健的產品，“最多的是火療，也會現場演示實驗，展示‘骨正基’鞋墊等產品的‘神奇’功效。”
張衡向澎湃新聞提供的攝於門市的“值班表”顯示，“上課”內容包括火療起源、原理、功效和病理等。
他向澎湃新聞提供的攝於門市的“值班表”顯示，“上課”內容包括火療起源、原理、功效和病理等，以及權健產品火龍液、衛生巾、骨正基，“每次隻做一個示範”。
張衡父親購買的上萬元權健保健品。
在這家店，張衡父親購買了上萬元的保健品，包括“骨正基”等權健“王牌”產品，各種顏色的包裝盒裝滿了一個箱子。
12月21日，張衡上門同店家交涉，但退款無果。他現場發現，這家宣稱可以治療各種疾病的店鋪，營業執照顯示的營業範圍只是“美容店，化妝品零售”。
張衡發現門市營業範圍僅僅為“美容店，化妝品零售”。
兩門市無證被查
澎湃新聞梳理，11月24日至12月24日一個月時間內，“12345上海市民熱線”接到了至少六起關於權健保健品“的投訴，主要針對非法宣傳和涉嫌傳銷兩點。
家住嘉定的投訴人楊先生說，在常去的火療店，店員得知他患有糖尿病後，推薦了“可以排出五顏六色的毒素”的“本草清液”。但服用了一份後，他沒有看到效果，“產品不怎地”。
他表示，投訴後，店鋪負責人稱推銷權健保健品是店員個人行為，自己並不知情，並願意退款。
銷售人員向楊先生推銷的對話。
另外五例投訴則均提及，權健保健品推銷中存在發展下線的行為，疑似傳銷。
張衡說，自己父親被告知，購買到一定金額即可成為會員，此後專門的會員網站，就可以半價購買產品。還可以推薦親朋好友購買，如果他們成為會員，會有返現。
12月24日，他通過“12345上海市民服務熱線”投訴了該美容院，目前該投訴仍在辦理中。對於另外四起早些時候的投訴，上海相關部門則均已赴現場檢查。
檢查結果顯示，其中一處系住宅，未發現經營活動，一處為某貿易公司，所在未見火療店。還有兩處雖未發現傳銷行為，但發現沒有營業執照，相關部門均責令停止營業，包括陳龍投訴的閔行那幢辦公樓的11樓店鋪。
不過，陳龍說，這沒有阻止母親追隨權健保健品的腳步，她又跟著去了浦東新區一門市上課，他特地驅車將母親接了回來，“回來路上還老說我瘋了。”
陳龍母親購買權健保健品憑證。
就在這上周日，在他女友和妹妹陪同下，陳龍母親還去參觀了權健位於江蘇鹽城大豐的華東總部，“每人交了105元，六輛大巴車一早就出發，就當旅遊去了。”
鹽城大豐是權健集團董事長束昱輝的老家，華東總部大樓恢弘的建築鑲嵌巨大的佛像，內部亦富麗堂皇。
陳龍母親一行三人參觀江蘇大豐的權健華東總部時，上課憑證。
在這裡，陳龍母親一行三人參觀了廣闊的園區，吃了豐盛的午餐，下午又聽了一節大課。“吃飯都是流水宴，上課得有幾千上萬人。”陳龍女友回憶說。
陳龍母親一行三人參觀江蘇大豐的權健華東總部時的午餐。
本期實習編輯 常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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