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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慶昇:無理不能成畫 無法不能作畫

技與道,是中國傳統文化藝術中蘊含的一對核心的相對相生的概念,莊子說“行於萬物者,道也”,“能有所藝者,技也。”意為萬物運行所依靠的,稱為“道”;創造性的才能,稱為“技”。“道”是規律、是本原。在“道”的哲學思想根源的指引下,從古至今,從事藝術創作的人無不努力把“技”提升到一個很高的層次品格,使自己的作品盡量達到“技藝之至,近乎道矣”的境界。北京畫院建院60多年來,一直聚集著一大批具有重要影響力的精英畫家群體,他們不但是藝術創作的主力,同時也是涵永中國藝術精神、傳承繪畫技藝的藝術教育力量。這些藝術家在藝術創作與教學實踐中,無不在探索和省思技與道的關係問題。

2018年,北京畫院啟動了“技與道”影片項目,和雅昌藝術網共同合作對北京畫院的畫家的創作理念進行梳理,對畫家進行了採訪和拍攝,旨在為畫家記錄在一定時期內的藝術創作、教學傳承與學術思考,希望以畫家個體為單元線索展現北京畫院的創作與教學風貌,以促進美術界與社會各界加強對北京畫院畫家群體的了解。作為北京畫院“技與道”畫家系列影片節目的第五集,今天我們推出的是畫家王慶昇專題。

王慶昇是北京畫院工筆花鳥的傳承者。他的繪畫繼承了宋代院體繪畫的傳統,畫風嚴謹,善於重彩,工麗絢爛,雅俗共賞。

雖已至耄耋之年,王慶昇依然精神矍鑠,思維活躍,尤其談及繪畫,87歲的老先生依然能回憶起半個世紀的藝術人生,描述諸多關於繪畫的故事和細節。王慶昇的人生跟他的藝術一樣,嚴謹、精微,又不失精彩。

他的藝術人生,要從北京畫院開始講起,1958年在北京中國畫院業餘進修花鳥畫,受教於於非闇、王雪濤先生,這開啟了王慶昇與北京畫院半個世紀的相守。喜歡工筆花鳥,但王慶昇在學畫之初卻並不局限,學習山水、花鳥,大量寫生。

在這一代藝術家的成長經歷中,藝術來源於生活。王慶昇也強調體驗生活的重要性,從1956年畫第一張寫生,到2000年他68歲,真正停止了外出寫生。回過頭來再看近半個世紀的寫生,王慶昇感慨寫生帶給自己的收獲:“有點兒像蜜蜂采蜜似的,到各地去采蜜,一筆一畫來的,這些東西是我現在重要的財富。”

寫生歸來,在自己的創作上,王慶昇依然是沒有絲毫馬虎的,他在繪畫中始終尊重某些傳統藝術的精髓,不用墨汁,堅持研墨畫畫,他認為墨研的越時間越稠、越細,墨越細畫在紙上的色彩、色階越多。

王慶昇 《國色天香》 140x 680cm 2002年 陳列在全國政協接見大廳

關於自己藝術創作的高峰期,王慶昇認為是60歲退休之後,連續創作了多件精彩創作。尤其是68歲至70歲數年間,他給釣魚台、中南海、政協創作了三幅繪畫,遵循了於非闇的中國傳統藝術,描繪了安靜、富貴、祥和的畫面氣氛,工筆富貴而不俗氣,是王慶昇半個世紀累積下來的功力。

如果說齊白石的藝術是衰年變法,王慶昇則給自己總結為“衰年升華”,在經歷了大半個世紀的學習、寫生、感悟與累積之後,王慶昇的藝術在傳統基礎上形成了特有的當代工筆花鳥畫的個人風格。關於繪畫中的技與道的關係,王慶昇談及:這兩個是相輔相成的,不可缺少的。無法不能,無理不能成畫,無法不能作畫,二者備畫以名家矣,兩個都具備了,畫就是名畫好畫。畫有畫法,畫無定法。

對話王慶昇:

雅昌藝術網:王慶昇老師您好,能否簡單回憶一下,您和北京畫院的緣分,與藝術的緣分從何而起?

王慶昇:沒學畫之前,我在中央第二機械部工作,但有一陣因為身體不太好需要療養,就住進了療養院,療養院有一個病友是中央美術學院畢業的,他平時就愛畫畫,我看著特別感興趣,我也跟著畫,大約7個月的時間裡,打下了素描的基礎,這對我一生一熟創作的路線打下最開始的基礎。1957年,我偶然間看看到一個展覽,有於非闇、田世光、俞致貞等,看到那個展覽,我的頭腦裡一下子種下了要畫工筆畫的種子,從此就愛上了工筆。

後來就進入北京中國畫院進修班學習,進入花鳥組跟著於非闇、王雪濤先生學畫。從此我就認準了這一條路走到現在。

雅昌藝術網:最開始對北京畫院最大的感受是什麽?

王慶昇:現在回想起來,剛進畫院,對於非闇先生的印象深刻,我記得他擺一盤花兒。讓我們學習畫花從素描到顏色的過程,現在想起來非常珍貴。後來我臨摹於非闇先生的畫,老先生真的是毫無保留的告訴我畫面中需要注意什麽問題。有一次他拿著一張畫完的絹本牽牛花,對我們說:工筆畫要講究最後填顏色,顯得顏色厚重,但是不膩,層次多的話效果不好。老先生教了我們很多繪畫的細節。

我是1961年真正進入北京畫院研究生班學習,主攻工筆花鳥畫,我去的時候是為畫院培養接班人,提出的口號叫“搶救傳統”。當時於非闇先生不在了,我拜馬晉為師,馬晉先生擅長的是工筆,後來跟著汪慎生學花鳥,跟著吳鏡汀學山水。

但是這個階段,我沒有停止對工筆畫的學習,那時候畫院可以借老先生的原作出來臨摹,我就借於非闇先生、田世光先生、王雪濤先生等畫家的畫,掛在牆上臨摹,通過原作的臨摹學習到了工筆畫的技法

雅昌藝術網:畢業之後就成為了北京畫院的畫家?

王慶昇:我們就是北京畫院的創作畫家,經歷了文革十年之後,才重新開始創作。這個時期要求“做革命人,畫革命畫”,可是我是畫花鳥的,怎麽辦呢?我就畫了《碩果滿院》《鴨港之春》等代表作。

雅昌藝術網:您以您個人的方式,完成了時代要求的藝術創作。

王慶昇:後來,北京飯店國際俱樂部要請一些畫家作畫,我很幸運的被借調去畫畫。當時在那畫畫的有李苦禪、彥涵等老一輩藝術家。我記得李苦禪先生一畫畫,我們就在旁邊看,真是收獲太大了,老先生也高興,看的人越多他越來情緒,一邊畫一邊說畫老鷹從哪兒下筆,如何完成。

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我想繼續在那裡畫畫,所以報任務的時候就說我想畫四條屏的孔雀,因為畫孔雀費事,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但是這裡有一個難題,那就是我沒畫過孔雀,也沒畫過四條屏,從零開始,我學習了田世光先生畫孔雀的繪畫,拿筆電一個局部一個局部做記錄,鱗片、爪子、羽毛等怎麽畫我都一一記錄下來,我還到動物園去觀察孔雀,畫速寫,再找老先生提意見。

完成了十幾幅孔雀的創作,後來國際俱樂部的畫畫完成了之後,我又到北京飯店。北京飯店這個階段我跟宗其香先生在一個畫室,老先生脾氣有點怪,要求不能抽煙、不愛說話、不愛會客才能跟他在一個畫室,其他人不去,正好我補了這個空位,這個階段我把他當老師看待。我向他請教題款、印章等問題,我了解到這位老先生其實很虛心、耐心,但一點都不保守,我畫畫他看著,提意見,所以雖然我沒有在央美讀過書,但是我受到了央美老師的指導。

雅昌藝術網:您強調寫生的重要性,能否談一下您對寫生的經歷和看法?

王慶昇:從1956年開始寫生,第一張畫我還留著,到2002年我70周歲,那年停止寫生。這近50年的寫生我沒有中斷過。現在回過頭來我自己認為收獲非常大,都像有點兒像那個蜜蜂采蜜似的,到各地去采蜜,回來看我那麽一大摞寫生,都是全國各地寫生來的,一筆一畫,這些東西是我現在重要的財富,我現在畫畫都是從那兒找出來的。

雅昌藝術網:寫生歸來,進入創作階段,您的創作的高峰階段大約是多少歲?

王慶昇:我自己總結我自己的高峰期就是在60歲左右,精力好。尤其是68歲至70歲數年間,他給釣魚台、中南海、政協創作了三幅大型的繪畫。其中,中南海讓我給畫牡丹,我當時我就想著這幾張畫有一個共同特點,都會掛在重要的國家會議場合,所以畫面一定要安靜,不能亂不能鬧, 所以我就遵循著傳統宮廷繪畫的路子,畫面中沒有鳥、蝴蝶這些元素。

雅昌藝術網:隨著年紀的增長,是不是在繪畫上還有改變?

王慶昇:回看我這麽多年的繪畫,我想說齊白石有“衰年變法”,那我是“衰年升華”,方法還是那些方法,怎麽樣把這些畫讓它升華?比如我畫了一輩子牡丹,墨葉、綠葉、重彩,後來我想我要把牡丹畫成成洛陽仙子,把牡丹畫在雲霧裡,在雲霧裡的牡丹芳跟紙上的大紅大綠就不一樣了。

雅昌藝術網:您數十年來對繪畫的學習和創作是沿著遵循傳統的路子一路走來的,那您在教學上對學生有怎樣的要求?

王慶昇:我要求學生臨摹、寫生。寫生要求講究章法和法理,無理不能成畫,無法不能成畫,不能胡來。章法有傳統的章法,但是你還可以從生活中繼續去總結章法。無論是重彩、潑墨、沒骨,這些繪畫方法你可以根據你的需要不斷改變。理,的重要性還包括修養,理是修養中得來,例如你看書,把這個書理解了,變成你的才起作用。

雅昌藝術網:那您談到的這個點,我們稱之為“技與道”,您認為“技與道”之間的關係是什麽?

王慶昇:這個關係我想是這樣的,你有道沒有技不行,缺一不可,互相製約。如果你沒有道,你技法再高,品味上不去不能升華,畫牡丹就會越畫越死,越畫越俗,那就是沒有道。但是反過來,如果你有想法了,手底下功夫不行,你還是達不到目的。這兩個是相輔相成的,不可缺少的。還是那句話,無理不能成畫,無法不能作畫,二者備畫以名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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