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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風吹過第200棵松樹 | 松美術館展覽

展覽:明月松間照——中國古代繪畫中的松

時間:2018年4月29日至7月29日

地點:松美術館

坐落於北京近郊的松美術館,因其清俊簡素的氣質,古意與現代感兼具的獨特面貌而被譽為京城最具顏值的美術館。近日,松美術館舉辦了開館以來的第二個大型展覽“明月松間照——中國古代繪畫中的‘松’”,展覽共匯集了中國古代繪畫中的46件作品,囊括了宋、元、明、清幾個時期不同風格特徵的作品,其中有載入藝術史冊的名家經典之作,也有被美術史所忽視的隱匿高手之作,這些作品匯集於“明月松間照”這個展覽當中,與松美術館栽種的199棵東方迎客松呼應交融,成了松美術館裡的第200棵“松”。

展覽根據作品的不同情境劃分為“松下問”“松上壽”和“松間遊”三個部分。“松下問”主看古人結廬松下,持杯暢談,求仙問道,如宋人紈扇《明皇幸蜀圖》、明代宮廷畫家商喜《山樓賞雪圖》、明代文嘉《盤古圖》、黃溪谷《古松圖》、吳偉《松下高士圖》、藍瑛《仿董巨山水》、項聖謨《松花圖卷》、禹之鼎《禪悅圖》以及明代宮廷繪畫《四季行樂圖》等;“松上壽”主議宮苑德裕,借松言壽,如明朝佚名《禦花園賞玩圖》、乾隆《書畫合璧四友圖》、徐玫《旭日松濤》、余省《松壽圖》等;“松間遊”主事松風萬壑,極目遊觀,如周臣《山居清賞》、蕭雲從《丹霞山十六景》、朱耷(八大山人)《春山圖》、王鑒《仿董其昌山水圖》、王翬《撫江貫道廬山松翠圖》、戴本孝《山水圖》、李世倬《聽泉圖》、錢杜《天池石壁》、姚宋《黃山松雲圖》、李鱓《五松圖》、汪士慎《長生圖》等。

松樹,在中國人的意識中早已超越了它本身的植物特性,因其骨堅神高、千年不衰、傲雪凌姿而賦予它更豐富的人格化寓意,成為東方藝術審美具有獨特代表性的表達載體,也成為中國歷代藝術家所讚頌的經久不衰的題材。在音樂中,曾有阿炳以宋代名將嶽飛的事跡感懷其民族氣節高昂而創作的樂曲《聽松》,阿炳在談起這首樂曲時說:“宋朝時候,金兀術被嶽飛打得走投無路,狼狽逃至無錫惠泉山下。躺在聽松石上,心驚肉跳地傾聽宋朝兵馬的聲音。這曲便是描寫這個故事。”在詩詞中,亦有諸多吟誦松樹品質的經典,從《論語?子罕》中的“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到王安石《字說》中的“松為百木之長,猶公也,故字從公”,從李商隱“高松出眾木,伴我向天涯”,到人們耳熟能詳的陳毅所作的“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松樹被賦予了太多的人格化特徵。

在中國傳統繪畫中,松樹更是以其挺拔蒼鬱的姿態表現出一種超然的風貌,也因其豐富的審美內涵而蘊含了君子之風與文人之志的高古氣息。專攻松樹題材的繪畫自唐朝起始,這一時期的松樹多崇尚龍狀古松,以示國運昌盛。爾後,五代荊浩,宋代李成、米芾、郭熙,元代李衎、曹知白,明代沈周、徐渭、戴進,清代王翬、趙之謙等,都以松樹為對象進行過創作。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在這些不同朝代的松樹繪畫中,其畫法有著各異的形態。清代鄒一桂在《小山畫譜》中有雲:“松龍鱗,柏纏身,須參活畫法”,松樹的形態走勢和環轉回互都有龍形之姿,需要具備筆力高古者才可作畫,著筆既要有稚拙處,也要關照到巧妙細微處。而其勢也多取離奇盤曲之態,或旁邊倚奇石,或樹下有溪流淌過。在松針的表現上,歷代畫家都認為是最見功力、也是最難之筆,清代錢杜在其《松壺畫憶》中便有對松針的詳細論述:“山水中松最難畫,各家松針數十種,要惟挺而秀,則疏密肥瘦皆妙。松針若寫楷,橫點若寫隸,半菊若寫草,圓圈若寫篆。松針有數種,然不可亂用,大約細畫宜工,粗畫宜寫,長而稀者為貴。”可見以松入畫,處處皆見畫功。

在唐代之前,對松樹的表現多以具象真實為多,精心描繪松樹的客觀真實,五代之後,尤其是到了元、明、清時期,畫家開始更加注重將松擬人化,將“君子”與“文人”的雙重品性注入其中,使得以松為題的作品在意境與寓意方面更為深刻豐厚。歷代畫家將有著“百木之長”之稱的松樹總結出了一套完備的畫學體系,在繪畫語言的表達上,古松凌寒不凋,吐納煙嵐,或成為獨立表現的對象,或在山水樹林、人物鳥獸中穿插成為配景;在其背後所蘊含的典型人格化表達上,松樹自身所具備的種種品質更是千百年來為人不斷書寫吟誦,讚其崇高,譽其剛毅。

當然,松樹所表達的內涵與時代的變遷緊密相關,從象徵國運威儀的姿態,到代表人格志趣的高潔,再到歌頌英雄人物的不朽業績、象徵民族不畏艱難的頑強精神,不同的社會背景、歷史情境,不斷更迭變化的觀念、制度、信仰,以及與之而來的意識形態、文化傳統,松的意涵隨著時代的演進而不斷產生著變化。

今人畫松、賞松、感懷松,必然是少了許多以往文人墨客所經歷驚濤駭浪般的起伏境遇,更多是在現代社會裡尋求一方靜寧,在高速運轉的枯燥生活裡平添一種浪漫優雅的韻致。自2018年以來,“佛系”二字不斷被人提起,也成為通過社交媒體發酵傳播後一時興起的網紅熱詞,意指一種有目的地放下的生活態度,“佛系”一詞的出現,自然充滿著對我們自身狀態的自嘲和調侃,但其背後卻充滿著對周遭境遇的種種無奈。松美術館中“明月松間照”的展覽,從作品的選取到板塊的劃分,從展覽的布置到太空的經營,都意圖使觀者“滌煩襟,破孤悶,釋躁心,迎靜氣”,置身松林間靜聽松風,這樣的遊覽與觀賞,倒也與當下所說的“佛系”二字有幾分契合了。

也許,就如松美術館想帶給每一位觀者的那樣:

入目有樹,而心似無物。

或有風過松濤,但心耳彌靜。

文| 陳青青

本文刊載於20180518《北京青年報》B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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