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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面人”的人生:本能治好卻因家境放棄,曾多次自殺如今勸人不要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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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雲新聞特約記者沈末 發自遼寧遼陽

年近五十的青函是遼寧省遼陽市唐馬寨鎮人,因為患有纖維瘤,她的臉上掛著一塊巨大的“贅肉”,右半臉被拉得垂下來,將眼鼻嘴拉扯得都變了形。她就是醫學上俗稱的“象面人”。

曾有那麽幾年,青函嘗試過以路邊乞討、手機直播等方式籌款,那時她就是想換一張臉,換一種活法。

縱觀青函這麽多年的經歷,因面部容貌多少次面對冷眼與嘲笑,自尊心受到了極大打擊,家人的離棄、前夫的家庭暴力、路人的謾罵,也讓她多次自尋短見。

而如今,在多年求醫無果之後,青函變得坦然了許多,不再期望通過手術來改變自己的容貌,心態變得異常平和。

作為大姐就得“犧牲”最大遺憾是沒有一張正常照片

今年7月1日,青函在遼陽自己的家中,正在收拾屋子,這是一間新建的大瓦房,她很喜歡這間房子,與之前夏天漏雨冬季漏風的老房子相比,新房子讓她和丈夫的生活條件得到了極大的改善。

這對於青函來說,是新生活的開始。

而她面部的“贅肉”表明了這一路走來,她有多麽不容易。

青函的不幸,可以說打在娘胎裡就開始了。9歲時,青函發現自己右側的臉有點兒偏,她被檢查出患有神經纖維瘤。巧合的是,當時同村的一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兒,也患這種病。村裡的老人們後來發現,兩個女孩兒的母親在懷孕時,都吃了某種除疼痛的藥物。

病雖相同,但她們的命運卻不一樣。另外那個女孩,由於及時手術治療,面貌恢復與常人無異。但青函,就這種即使是在當時那個年代,也能夠完全被治好的病,卻給她造成了終生的傷害。

“家很窮沒錢給我治病。爸爸和弟弟都有病,如果我做手術,媽媽就要同時照顧3個病人。”青函說,在幾十年前的農村,重男輕女的風氣依舊很重。

作為大姐,她從小被賦予的家庭角色就是“犧牲”。“臉偏”這種不會要命的病,根本沒有得到過家人重視。加之家窮等原因,她沒有像村裡的那個女孩兒那樣得到過治療,病就一直被耽誤了下來。

弟、妹能去念書,而青函一天學都沒有上過,18歲之後,青函才在老家的村裡,開了個小雜貨店維持生計,每天起早貪黑地忙碌著,在此之前她一直幫著家裡乾農活,而這間小小的雜貨店,也成為了青函的精神寄托,這樣平靜的日子持續了三四年。

直到青函24歲那年,她清晰地記得那時自己的樣子,性格開朗,梳著俏皮的短發,臉也沒像如今這麽嚴重,跟小時候一樣,右臉稍微有點兒偏而已。

24歲之前,她一次照相館都沒有進過。總想著有一天要把自己的臉給徹底治好了,再好好地、美美地照一次相。

然而這種執著完美的想法,卻成了她最大的遺憾。24歲那年她單純無知,聽信了一家小醫院醫生的話,接受面部修複的手術,青函右側的臉頸被開刀。“術後我的皮膚被縫合,可是皮膚內的血管卻沒有被縫合,臉上皮膚就開始下垂了。”

比容貌被毀更可怕的是精神創傷 經常被前夫打罵

術後最嚴重時,青函的臉部皮膚甚至下垂到了她胸口的位置。

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心理上因面貌被毀而受的創傷。青函和第一任丈夫育有兩個女兒,而在最需要家人關愛的時候,青函沒有得到家庭絲毫的溫暖,反而經常被打罵。

“我記得有一年吃年夜飯,一家人在炕上圍坐,我不能上桌被趕到外屋,一個人對著灶台吃飯。”於是就在那天晚上,青函買了100片安眠藥,然後一個人找了一家小旅店,吞下100片安眠藥,昏睡了整整兩天兩夜。醒過來時,人已經在醫院。經過搶救,轉危為安。

搶救她的醫生覺得不可思議,100片安眠藥都沒有要了她的命。

在此之前,青函曾數次嘗試以各種方式自殺,喝敵敵畏、故意撞向汽車等等,但都沒有死。

青函覺得是命運在和她開玩笑。“我的人生裡,只有接連不斷的災禍和不幸,可是卻又偏偏一次又一次地活了下來。”

這一次,青函終於讓自己相信了,她並不是不被眷顧的人,即使生命中有再多的痛苦,她也必須要面對,勇敢地活下去。青函面對著鏡子,給自己的臉上蒙上紗巾,無法忍耐家人的冷漠和疏離,青函一個人去了天津、河北一帶闖蕩。整整8年,她沒有回家過年。

只是在想念女兒的時候,才回家看看。1999年,青函在家裡的安排下,又回到遼陽老家和第二任丈夫結婚。

為治病她街頭乞討、手機直播 被罵“怪物”選擇抬頭

青函說,她剛和第二任丈夫結婚時住的房子,老舊得已經沒人想得起來是在哪一年蓋的。炕邊牆上的裂縫,大到讓人感覺房屋隨時可能傾倒,炕頭朝陽的窗上沒有玻璃。

“冬天到之前,就糊上好幾層塑料布。可是到冬天還是冷啊,很冷很冷。”

和丈夫守著幾畝薄田度日,可青函當時還是放不下治病的念頭。她詢問醫院,要多少錢才能動手術?

“我不願意靠別人。我有手有腳可以勞動,但手術費用對我真的太難太難了。”青函右側的眼睛因為患病而幾乎看不見東西,可眼淚還是從這裡流出來。

為了自己的臉部能做手術,青函幾年前曾到馬路上去乞討。那是她第一次迫於無奈去乞討,她沒有出聲討要,只是卑怯地躲在寫滿求助信息的白布單子後頭,手足無措。

青函記得,當時也有人無意間走近她,猛地看到她的面目,嚇了一跳,接著惡言脫口而出:“怪物!出來幹什麽?”

比起單純的歧視和嘲弄,青函聽過的更讓她覺得刺痛的話是,有人建議她乞討時要“抬起頭”——“如果你不抬頭,別人注意不到你的臉,你怎麽能討到錢?”

抬起頭乞討,從某種程度來說,意味著放棄尊嚴,將自己的傷處鮮明地展示給眾人看。在自尊與治病的兩難中,她選擇了後者,她抬起了頭,眼中充滿渴望,但這些並沒有給她帶來什麽希望……

乞討中,青函認識了一個沈陽朋友,這個朋友平時喜歡手機直播跳舞、走秀。有一次,朋友對著鏡頭跳舞,讓青函替他舉著手機自拍杆。

青函好奇地探向螢幕,發現自己的臉就映在螢幕上,很多網友詢問青函的遭遇,主動要加青函為好友,給青函發紅包、鼓勵她。青函慢慢也學會了直播。

一開始青函並不喜歡這種“拋頭露面”,後來一個年輕男孩留言說想自殺,最終經過她勸說,男孩放棄輕生念頭,這讓她覺得直播讓她有機會去幫助別人。

轉眼又過了兩年,青函沒能通過手機直播籌得足夠的手術醫藥費,臉部的面容也沒能如願改變。

這幾年間,在外的遭遇也好,生活中遇到的各種歧視也罷,青函說:“對我好的、鼓勵的,我記在心裡;說難聽的話,我已經不在意了。

如今,當地相關部門給青函家新蓋了房子,青函一家人的生活狀況也有了極大的改善,青函的兒子已經二十多歲,可以在外打工養活自己,這些都讓青函看到了未來生活的亮光。

經過這些遭遇,青函說她漸漸想明白了一個問題:“人生應該怎樣度過?”答案是:放下。

青函希望,就這樣安逸地活著……(文中青函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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