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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迷蹤》:技術和介質將創造電影新花樣

在今年的聖丹斯電影節,一舉斬獲“下一代觀眾獎”和“阿爾弗雷德·斯隆長片”兩項大獎的懸疑劇情片《網絡迷蹤》(Searching)成為本屆電影節當之無愧的焦點。

在今年的聖丹斯電影節,一舉斬獲“下一代觀眾獎”和“阿爾弗雷德·斯隆長片”兩項大獎的懸疑劇情片《網絡迷蹤》(Searching)成為本屆電影節當之無愧的焦點。此片之後在北美上映,初映便MTC評分81、爛番茄新鮮度100%,一度掀起好萊塢各大製片廠競價大比拚。隨著該片同時被熱議的,還有Screen life(螢幕生活)電影這種故事講述方式。

桌面電影挑戰公眾觀影習慣

完全通過電腦螢幕觀看電影的想法聽起來就像是個噱頭,可從2013年的《巢穴》,2014年的《解除好友》,再到今年的《解除好友2:暗網》,以及俄羅斯導演貝克曼貝托夫在柏林電影節的《網誘驚魂》,全片畫面呈現的都是主人公所用的筆電電腦螢幕。隨著主人公操作社交軟體、影片通話工具、電腦瀏覽器、搜索引擎、翻譯軟體等,觀眾會隨著角色在其中發現故事線索,並拚湊成完整的情節。

《網絡迷蹤》的故事以女兒丟失,父親焦灼之下開始依靠網絡的力量尋找女兒開始。父親電腦桌面的廣角鏡頭描繪了父親這個角色設定,讓觀眾對父親這個人產生了一個近距離的了解和認知,從而對父親接下來的一系列行為產生了一種感同身受的共情體驗。

破解密碼、谷歌搜索人名電話、各種社交網站查找線索,種種人肉搜索的實際操作多以父親的視角主觀呈現。整個過程很像是一個解謎遊戲,因此具有極強的代入感。當近距離地看到iMessage的聊天記錄和Facebook的互動內容,就像是把所有注意力聚焦在父親的視覺上,讓人以父親的視覺去觀看眼前的電腦,某種程度上更是增加了一種窺探之感。

結合了希區柯克式懸疑排布下的推理和線索推進,《網絡迷蹤》給人最為眼前一亮的點在於身臨其境。在正常大小和全畫幅之間來回切換的螢幕營造了一種猶如置身現場的真實感。於是,當父親看到Google Sheet 裡的嫌疑人名單時,密集的資訊讓觀眾也會像父親一樣感受到緊張、驚心的氣氛。而當一些複雜、混亂的檔案和線索網絡充斥著整個螢幕時,一種時間流逝帶來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這種通過影片視窗、社交媒體視窗、瀏覽器視窗等一切螢幕講述的故事被提莫·貝克曼貝托夫(Timur Bekmambetov)命名為Screen life(螢幕生活),即我們所歸納統稱的“桌面電影”。

類似形態的作品還有今年在韓國上映大熱一時的恐怖片《昆池岩》。這部偽紀錄片風格的作品由手機攝影、電腦螢幕、無人機航拍畫面等素材組合而成。影片開篇處模仿手機拍攝的效果,將畫幅比例變形為豎屏模式。當這種在電腦和手機小屏上常見的畫面格式呈現在大銀幕上時,似乎本身便具有挑戰公眾觀影習慣的意味。

沒了傳統電影多角度切換依然可突出敘事張力

《網絡迷蹤》的故事從頭到尾都是通過電腦的螢幕攝影頭呈現,情節推進與資訊獲取都是觀眾與電影主人公一起通過網頁和影片,而不是實際拍攝的場景或對話。採用如此新穎的方式,拍攝過程中自然是難題不斷。

對演員來說,這種表演方式與傳統意義上的角色飾演大為不同。主演約翰·趙曾“叫苦不迭”地表示,“其他人都不在片場,更確切地說他們就在你的對面表演,特別像是我一個人面對著綠屏演戲。”“說實話,我不確定我是否能配合這樣的拍攝方式,完全是對著鏡頭/螢幕而不是人臉。”這種既要達到成片之時給觀眾真實感但實際拍攝卻毫無所依的表演方法,無疑是對演員想象力和表演能力的挑戰。

對導演來說,拍攝這種Screen life電影的難度則在於這種新型拍攝方式在觀感上可能還缺乏一點電影應有的質感。沒有了傳統電影多角度相互切換,像《解除好友》裡單個靜態鏡頭的敘述,會讓人感覺在觀看電腦屏錄,覺得枯燥乏味。於是,為了規避這一點,新人導演阿尼什·查甘蒂巧妙地跨越了多個設備和視角,運用攝影機不停移動與變換等技巧。除此之外,《網絡迷蹤》在敘事方式上也進行了創新,將故事裝進了網路怪相談的皮囊,又套入了一個希區柯克式的老牌懸疑劇情片的經典內核。

可最讓人為之驚訝的是,《網絡迷蹤》的拍攝周期只有短短13天,但後期的剪輯卻經歷了漫長的兩年。最開始的Screen life拍攝部分相對而言比較簡單,就是將所有操作實時保存在一台電腦上。當敘事在幾個螢幕上來回切換移動,就不會再有因停留在同一個電腦設備或同一個社交媒體軟體上而感到無趣的情況。

可當把素材整合成電影時,成千上萬的難題與阻礙便出現了。如何取捨?如何控制節奏?如何營造氛圍?這是在做傳統剪輯時經常會猶豫不決的問題。最終,他們找到了一個方法——去相信觀眾的眼光,用全新的熒屏模式訓練觀眾跟隨螢幕間的攝影。於是我們看到,《網絡迷蹤》的年輕態外表下是突出的敘事張力。

活在螢幕裡的人生有望成為未來電影新形式

在Screen life的創新概念之下,《網絡迷蹤》將電影語言重新解讀,又重新創造,實現了一次電影形式的突破。在影片中,鏡頭即目光,這目光既屬於敘事者,又屬於窺視者,應用起來與第一視角有所不同——故事有它自己的走向,觀眾雖然參與其中,但並不是主角,從這個角度看,該做法也算對“沉浸式電影”做了有益拓展,它在確保觀眾跟隨劇情的同時,給予了觀眾最大限度的自由。所有資訊被同時投到眼前,巨細無遺,再用游標和滑鼠暗示出走向,從而使得觀眾可以自行發掘而不再被動接受資訊。

如此一來,所有細節都成了彩蛋,埋下的伏筆和線索顯得更精巧,在不經意間逐步推進故事發展,刻意性被削弱了許多,第四面牆也自然而然被打破。於是創作者、作品以及觀者之間就產生了一種雙向的互動過程。觀眾的代入感被放大,釋放窺視欲的滿足感也翻了倍,再加上千回百轉的劇情,很好地達到了人們的觀影預期。

從互動電影到實驗電影,從“偽紀錄片”熱潮到“Screen life”風口,這些全新形態的影像作品已經具備了跨媒介融合的文化意義。在這些作品中,電影更像是記錄和傳播資訊的媒介,文本、影像、聲音、言語、符號以特定的秩序拚貼其中,觀眾的身份不光是資訊的接收者還可以是解碼者,從而不同程度地介入到敘事活動之中。

也許在相當長的時期內,類似這樣的作品恐怕很難成為主流電影形態,而更多地被打上實驗或跨界娛樂的標簽。但是這些作品的存在至少會提醒從業者,電影從來都不應該只有一種樣貌,而是會隨著技術和介質的改變不斷創造出新的花樣。未來的電影,注定將在不同的生態體系中衍生出多樣性。

現在備受套路調教的觀眾總是自覺自發地預測走向,而每當人們以為劇情已經度過高潮滑向結尾,後面總是有個新的反轉出現。《網絡迷蹤》用Screen life做到的就是使得觀眾們精神高度集中並投入,進入節奏感極強的故事之中,而這對劇本的要求就很高。你需要劇情節拍有張有弛,需要反轉精巧不落俗套,如此這樣,才能擺脫抖機靈的嫌疑,把火候掐得剛剛好。

《網絡迷蹤》的成功為後續作品做出了示範:僅僅錄製一個螢幕是不足以讓這些內容呈現出真正的電影效果的。是以,在保證劇本過硬的同時,在影像的處理和鏡頭的剪輯方面,通過合理的編排和設計讓觀眾看到不一樣的東西才是Screen life需要探尋的方向。不管如何,這種類型都有望成為未來電影的新形式,因為人生在哪都有戲,更何況是活在螢幕裡的人生。

 

來源: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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