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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善本:因善而藏 因藏而讀

清乾隆五十六年萃文書屋活字本,康生舊藏程甲本《紅樓夢》百二十回,2017年以2403.5萬人民幣成交。

明嘉靖三年司禮監刻本,《文獻通考》三百四十八卷,2017年嘉德秋拍中以1495萬元成交。

清宮舊藏天祿遺珍元刻孤本全帙《孔叢子》,2017年在中貿聖佳春拍中拍得1058萬元高價。

1993年,古籍善本在中國嘉德首拍;同年9月,首次書刊專場拍賣在中國書店進行;1998年,全國唯一一家專營古舊書拍賣公司——中國書店海王村拍賣公司成立……在愛書藏書的人們為這諸多的“首次”而躊躇滿志、為這些年的古籍善本逐年量增價漲而喜不自勝之時,也應當冷靜思考古籍善本市場那些新舊問題。

善本何來善之名

善本,好書也。籠統來看,只要是珍貴難得、內容精美的古書刻本、寫本均可稱為“善本”。

印刷術發明之前,書籍大都是寫本,將原稿或別本繕寫下來,與原文校核無誤,便為善本。唐以後,雕版印刷術得到應用,書籍便有了“版本”一說,雖為後人考證加大了難度,但也給善本的收藏增添了諸多趣味。

版本出處的不同,收錄文獻的多寡,校檢程度的精劣,印刷(繕寫)品質的高低,出版時間的早晚等等,就讓古籍有了足本與殘本、精本與劣本、古本與今本、孤本與複本等方面的差別。在擴大了善本內涵的同時,歷代的學者、藏家也對其標準有了不同的定義。其中,清末張之洞解釋善本之義有三:一曰足本,無闕卷,未刪削。二曰精本,精校、精注。三曰舊本,舊刻、舊抄。拿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文獻性、技術性與藝術性。隨著收藏市場的發展擴大,善本的時代下限有幾種說法,有的堅持乾隆60年,有的則寬泛些,甚至延展到1949年,在各個拍賣公司的“古籍善本”專場中,年代的起止談不上什麽規定,可以說是從古到今。當然,什麽好賣就賣什麽是市場規則,但是,從學術的角度來說,善本的定義還是從嚴為上。

特定的歷史環境賦予了不同年代的書籍獨有的風貌品格。一頁宋版一兩金,宋代刻書將唐代褚、顏、歐、柳等諸位書法大家的字體運用於刻書之中,在將楷書推至高潮的同時也給予了宋版書端莊凝重的精神氣質,此外,其稀少的存世量也決定了它的價格高企。元版書秉承南宋遺風,形成了黑口、趙字、無諱、多簡的風格特點。“黑口”指中縫線上下兩端的墨印黑條,“趙字”指刻書用字大多模仿趙孟頫的字體,“無諱”指書中不見因避諱而少筆多劃或借用它字的諱字現象,“多簡”指多用俗字、簡化字。明代刻書分早中晚三期,風格不盡相同,早期“黑口趙字繼元”、嘉靖開始“白口方字仿宋”、萬歷之後則是“白口長字有諱”。

清以前出版並存世的雖有不少善本,可大多被藏在國有圖書館、博物館裡,不可能出現在市場中;少數在海內外私人藏家手裡,也輕易不會出手,故市場上可見的大多為唐人寫經、宋版殘頁、元明清前期古籍乏善可陳,大量的是清中後期與民國書籍,更得讓人沙裡淘金。清初善本多有明代遺風,字形長方、橫細豎粗,根據出版方不同大致可分內府刻本、官刻本、坊刻本、私刻本。至康熙時,字體開始變化,多用始於唐宋、流行於明清官場科舉的“館閣體”,至嘉慶時,已然失去了前人刻本那種舒展圓秀的雅氣,而變得呆板失神。民國時期的圖書出版量極是可觀,內容豐富,且距今年代較近,流失損壞較少,因此價格也較低,但其中也不乏精品。

因此,所謂“古籍善本”拍賣主要還是古籍拍賣,而看不到幾本善本,但在各個拍賣公司有關專場拍賣的圖錄中,隨意拔高地位、任意擴大影響、肆意填充內涵、故意導人遐想的評語可是比比皆是,更可笑的是,一些評語還在各個拍賣公司的圖錄中抄來抄去。學術評估幾乎缺席,這對於以學術見長的“古籍善本”市場來說,其危害幾乎是災難性的,理應得到有關人士的高度重視。

買書已非讀書人

在仰望古籍善本飆升的價格時,我們有些好奇:都是誰在拍賣場中買書?買回去後,他們讀書嗎?

近些年來,古籍市場可謂佳績屢創,那些今年幾萬、明年十幾萬、後年幾十萬的古籍善本可以說是已非潛心問學的人士可以問津的了,但是,當一些古籍進入家庭、成了一些人士的藏品時,人們又到哪裡去拜讀呢?如此看來,有關機構理應在這方面多花一點納稅人的錢,不應讓對大眾開放的圖書館裡充斥著沒有經過時間淘洗、太空置換與人類精神再創造的讀物,那裡面可是泥沙俱在!

與早已進入“億元俱樂部”的書畫、瓷器等門類相比,以萬、千計價的古籍善本似乎更適合於初涉收藏界的“小學生”們。許多拍賣公司也借機牟利,幾冊書頁本來就值幾萬,經過自炒、自拍、自買,再炒、再拍、再買,幾場拍賣下來,價格立馬翻番,而那些初學者不明其中門道,見有利可圖便進去湊湊熱鬧,卻是交了學費,給本應清氣十足的古籍善本市場惹來幾分銅臭。

哪怕買書者不是讀書人也應當懂得去欣賞古籍善本作為書本的固有價值。與那些看一眼就知道美的擺件不同,古籍善本之美則是間接的。它的藝術價值是它立於收藏界的基石,它的文獻價值讓它成為研究古代社會的重要資料,它的版本價值賦予了其自身獨特的收藏趣味,因此,藏要翻、藏要讀、藏要考證。

與其他藝術品相比,古籍善本方面似乎並沒有太多因造假過多而充濫市場的遺憾。古籍的造假並非易事,善本的造假更是難上加難。一個工人一天只能刻幾十個字,按此進程,則要花費兩三年才可製成一本,而造假者還必須具有一定的古代文化素質,否則也無從造假,此外,墨、紙、刻工、校工等方面都要下功夫。因此若要仿製一本明清刻本,其造假所付出的成本也要遠高於現在的拍賣價格。而 “醬油書”,即按照原本的樣式列印,再用化學品將之作舊,因成品的紙質、墨色、字體、整體的風格氣韻不是那麽回事而難成氣候。但是,隨著古籍善本市場的快速升溫,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重金之下必有狂徒,所以,中國收藏界在古籍善本方面理應未雨綢繆,加強資料整理,提高鑒測水準與閱讀能力。

本來,在中國人的傳統裡,書本是第一珍惜之物,也應是第一善待之物。但是,在市場的濁氣裡滾了幾回,上面所載的大智慧仿佛也暗淡了些許。冗繁去盡留元氣,不論怎樣,或遲或早,書籍仍會回到它高雅純正的千古因緣裡:因善而藏,因善而讀,方能因善而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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