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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民間“初嘗”可回收火箭 離馬斯克的入軌火箭還有多遠?

(圖片來源:全景視覺)

經濟觀察報 記者 沈怡然2019年4月23日清晨5時左右,中國西北某地沙漠,一架長8.7米、重3700公斤的火箭被翻轉起豎並等待發射,這是一枚帶翼可回收重複使用火箭,它來自一家中國民間的火箭公司,北京凌空天行科技有限責任公司(下稱“凌空天行”)。

距離發射只有2小時了,儘管這家公司的創始人王毓棟,反覆審視過飛行方案,但他仍然心情緊張。王毓棟曾服務於傳統航天系統。按照他的預計,這枚火箭將在大氣層內飛行一圈,並實現水準著陸,達到部分結構件的回收。這是他向可回收火箭邁進的第一次嘗試。

從最初開放民間資本進入航天領域,中國的商業航天已經步入了一個新的階段,但在過去一段時間裡,已經有連續兩枚民間運載火箭發射失利,也伴隨著投資圈流傳的中國能否做成商業航天的疑議。

“5、4、3、2、1,發射”,幾十分鐘後,發射場人員確定了回收著陸的火箭。

尋找“商業”

“離職之前我對我師傅說,我想試試這輩子能不能做一點事情”,兩年前王毓棟離開任職了十幾年的航天系統。

中國航天體系的能力建設經歷了一個艱辛的歷程。從上世紀50年代,中國面臨國防技術上國外的封鎖,從“兩彈一星”、“863計劃”,到載人航天、嫦娥探月工程,航天被當作一項足以代表國防實力的民族產業,以及中國龐大軍工系統的制高點。

從2014年底,中國開放民間資本進入航天業。政策導向是,國防科技工業技術向民間轉化,以中國的國防實力帶動經濟實力,航天產業作為中國科學技術發展的制高點,在軍民融合戰略中起著先行先試的作用。打破部隊、十大軍工集團、地方政府、民營企業四類主體自成體系的局面,成為重要的方向。

2015年下半年,中國第一批民間航天公司出現。他們向投資人許諾一年內研製出一枚商業運載火箭並發射,以服務於數以萬計等待上天的微小衛星,其中有的企業並獲得了融資,還被媒體稱為“中國SpaceX”。

SpaceX是指美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是一家由PayPal早期投資人埃隆·馬斯克(ElonMusk)2002年6月建立的美國太空運輸公司。它開發了可部分重複使用的獵鷹1號和獵鷹9號運載火箭。

王毓棟不熟悉那個時刻感召到中國投資人的馬斯克到底誰,但這些同業者的親身經歷讓他思考,“什麽是商業?是不是在商業世界,自己手中的技術,就能運用到更高效率、更廣泛的事業上。”

航空航天業具備軍民兼有屬性,如果將同樣的技術面向民用來研製、生產、經營,或許是另一番圖景。

這期間,從國際到國內,整個商業航天推崇著一個新的技術理想——可重複使用運載火箭。無論學術還是商業界,這種火箭的經濟性、環保性已經被全球範圍內認可,最重要的是,相對一直以來的一次性使用方式,可回收意味著解決了成本和效率問題,這正是形成商業的基礎,也是走向大眾化的一個階段性目標。

如果將火箭作為一種運輸工具,可回收意味著它的載荷可以拓展到更大範圍,從試驗品、衛星、到人類,不只於當前階段的商業衛星組網,未來可以拓展到將人類送到太空旅遊,所帶來的商業價值不可限量。

從航空航天的發展來看,SpaceX採用的以垂直著陸方式達到可回收的運載火箭受到外界認可,並被認為在動力系統等方面具備很高的技術門檻,這也是公司在15年間估值上漲了約300多倍的原因之一。“其實可回收火箭還存在另一種回收方式”,王毓棟稱。根據航空航天業的歷史,在SpaceX所采取的垂直著陸方式以外,航空航天史上還出現過一種水準著陸的回收方式,類似於航空飛機的技術體系,並且有了一定研究歷史,即便在商業案例中缺少可行性的論證,但王毓棟認為,這也為研製出可回收運載火箭提供了技術上的可能。

更讓他興奮的是,自己所從事的研究領域,具備水準回收航空航天器的技術基礎,或許他可以用一種全新的方式嘗試做出一款可回收運載火箭。

2019年9月,他成立了凌空天行,同時,準備研製一款帶翼火箭,送達臨近空間的高度,再利用水準的方式實現回收著陸,以求將技術達到初步驗證。而後他用了兩個月時間將這枚火箭設計出來。

從圖紙到產品

彼時,一個叫李梁的人請求加入了王毓棟的團隊。他告訴對方,自己可以用3個月時間將他的設計圖紙變成一枚真正的火箭。

李梁原是航天科技集團的負責火箭製造質量管理的一名高級工程師,就是完成火箭採購、組裝、生產的過程。3年前離開體制到了一家成立不足半年的商業火箭公司,後來輾轉加入了王毓棟的團隊。

“在原部門工作的時候,完成同樣任務的周期是按照年來計算的,而且各個分系統有固定不變的供應商”,李梁稱。

軍民融合鼓勵國防技術向民間轉化,在政策導向上,國家支持非核心零組件的部分產業鏈向社會資本開放,這種模式下民營公司的進入會降低國家火箭的造價成本。火箭是個高度集成的技術系統中,並且在中國航天60年發展中已經形成了完整的產業鏈。

儘管政策導向積極,但在市場剛開放的時間點,產業鏈的相當一部分包括火箭發動機,仍然存在於央企自有的體系中。是否能形成一條完整、高效、低價的供應鏈體系,決定商業能否在航天領域從無到有地生長出來。

李梁稱,在他加入第一批商業航天公司中的摸索過程中,感覺到供應商的態度是在逐漸開放的,“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新的收入來源”,同時,在很多零組件方面,他還從航天之外的領域摸索到了供應商,並逐步嘗試將這些供應商的比例增加到供應鏈的一半。

李梁對經濟觀察報表示,如果將火箭中的零組件分為宇航級、工業級、汽車級、消費級等幾個檔次,在火箭發射中不參與飛行、控制的部分,有一部分零組件只需要達到工業級甚至更低的層次,也並不一定非要回原系統採購。“有些是從淘寶買的,包括以往的國家任務中所需要傳感器每個兩萬元左右,在淘寶上買只需要幾十塊錢。”

就這樣在3個月的採購和組裝後,今年4月,這枚火箭終於被運輸到了中國西北某地的發射場。

火箭可行性

源碼資本是凌空天行的投資方,該機構管理15億人民幣、35億美金,投資覆蓋“互聯網+”“智能+”“全球+”領域,商業航天是該機構的一個戰略賽道。

第一批進入商業航天的資本,是中科創星、哈工大機器人投資集團等具有專業背景的機構,之後像源碼資本一類的外圍機構也開始尋求標的。去年底源碼資本投資了王毓棟的公司,也是該公司第一筆機構投資。

早在研發階段,這枚火箭就獲得了第一個客戶,廈門大學航空航天學院,用於飛行驗證高超聲速雙乘波前體,而該校也參與了項目的研製。一位來自該校的項目參與者稱,這是廈門大學第一次利用火箭做空氣動力的試驗平台,而且是可回收的試驗平台,並且為這枚火箭支付了發射費用。一直以來,火箭作為試驗平台在航天領域都是非常必要的,而可回收進一步降低了單次支付的發射費用。

發射後,這枚火箭也面臨著來自外界的疑問,一位來自軍工院校投資機構、專注商業航天的投資人對經濟觀察報表示,這枚火箭可以作為一種創新性的研製思路,它和馬斯克可以作為不同的兩種實現路徑,只是目前為止,這種技術被學術界和產業界驗證的可行性較弱。相比之下,馬斯克的重型獵鷹火箭已經成功實現回收,並證明了技術的可行性,為什麽還要走另一條路呢?

一位曾在航天科技集團一院工作、從事運載火箭研究的人士對經濟觀察報表示稱,這是一枚亞軌道火箭,也就是全程大氣層內飛行,數據上27.4km的飛行高度,和馬斯克的入軌火箭不能類比,這也意味著距離可入軌還有相當大的技術門檻。

對此,王回應稱,如果從體積大小比較來看,是不如入軌火箭大,但是換一個角度,從總體控制、結構等方面來說,這是比入軌火箭難度要大的。這次發射嘗試,一個技術可行性路線的進展,未來這項技術也可以用在入軌火箭的一級飛行上。而且根據團隊現有的技術背景,已經將設計方面的難點突破了。至於基於現有技術形成一枚入軌火箭,我認為只是時機的問題,在商業市場,團隊更傾向於根據客戶需求、市場條件方面來定奪,也就是是否將現有的驗證火箭真正去形成一個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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