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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了口紅的我,可以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

社長說

性別對 muxes 來說,是流動的,是打破生理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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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了口紅的我,可以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

不塗口紅的你,和男人有什麽區別?

不穿胸罩的你,還算得上是女人嗎??

一個大男人還化妝,怎麽娘們兮兮的!

……

你是否也曾聽到過類似的指責,並且覺得一切都是如此理所當然?仔細想想,這些看似合理的行為準則背後,其實隱藏著人們從小就被迫接受的性別偏見和性別刻板印象:女孩喜歡玩粉色洋娃娃,男孩偏愛小汽車模型;女孩要編長長的辮子,男孩愛好足球和籃球。

根深蒂固的性別偏見和性別刻板印象是不能打破的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能給每一個人更多自由選擇的機會,有更加寬廣的未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能讓一個女孩不再害怕說出“我不喜歡粉色”,能讓一個男孩不再畏懼說出“我愛塗口紅”?

墨西哥南部小鎮胡奇坦城的一群第三性別人士告訴我們,答案是肯定的。

Muxes是誰?

“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Muxes, 就是Muxes。”

Muxes生理上與普通男性無異,TA們擁有男性生殖器官和男人的外表,但對於女性性別認同感更為強烈,因此自願在個人及社會領域承擔女性角色。TA們抹著豔麗的妝容,頭戴花簪,身著長裙,做傳統意義上“女性的工作”,和男性伴侶交往等等。在胡奇坦城,人們出生時就可以選擇成為男人、女人或者Muxe。

Elvis是在12歲時決定成為一名Muxe的,自此TA有了另一個名字——Carolina。TA經常會借姐姐的裙子穿,有時還會偷戴姐姐的胸罩。在胡奇坦,像Carolina一樣的孩子並不是少數,約有6%的男性選擇成為Muxe, 有的家庭甚至有2-3名Muxe。

Muxes不是變性人、異裝癖,也沒有性別認同障礙。和泰國人妖、印度海吉拉類似,Muxes同屬第三性別人群,但TA們不會進行變性手術或服用任何激素,而是選擇保有與生俱來的男性生殖器並直面生理器官與心理性別差異所帶來的衝突。對TA們而言,Muxes是既非男亦非女的流動的第三性別,正是這種矛盾使自己與眾不同。儘管大部分Muxes都選擇打扮成女性模樣,但也有少數Muxes會穿男裝,TA們不像異裝癖一樣對異性衣著有著強烈的喜愛;TA們很清楚自己是誰,也很清楚自己的取向,TA們並不渴望成為女性,而是希望成為男性剛強與女性柔弱的結合體。

第三性別的文化傳統在墨西哥原住民部落中由來已久,瑪雅神話中許多神祇都是雌雄同體;阿茲特克帝國的大祭司們在祭祀時會穿上華麗的長裙以求好運;在當地人使用的薩波特克語中沒有“她”和“他”的概念,無論男女,有無生命,都用“la ave”來指代。遺憾的是,當西班牙人來到美洲大陸後,大部分地區都被天主教文明和卡斯蒂利亞語同化。因此當Muxes離開家鄉,等待他們的就是紛湧而至的非議,正如Muxe在薩波特克語中的含義——女性化與恐懼,對於TA們而言,打破性別的界限,本身就是一場戰勝恐懼的自我挑戰。

胡奇坦:Muxes最後的烏托邦

“在胡奇坦,每個人都有一個關於Muxe的故事,Muxe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

2016年,意大利導演Ivan Olita在短紀錄片《Muxes》中將胡奇坦描繪成了一個酷兒天堂(queer: 在性傾向方面與主流文化性規範不符的群體)。在這兒,Muxes被當作再平常不過的事,不會像其他性少數群體一樣受到歧視和白眼,Ta們不比男人和女人更高級或低級,僅僅只是不同而已。“TA天生就是這樣,TA是我孩子,我當然接受TA最真實的樣子,”Carolina的媽媽笑著說道。

有人認為Muxes是上天選中的孩子,會給家庭帶來好運,也有人將TA們看作當地多元、開放、包容文化的代表。在胡奇坦,Muxes像普通人一樣學習、成長,在各行各業工作,其中不乏知名社會活動家和藝術家。1970年起TA們甚至還擁有了專屬於自己的節日La Vela, 每年六月,Muxes都會舉行慶典、遊行和選美大賽。

但Muxes真的能和普通人一樣自由平等地生活嗎?事實也許稍顯殘酷。

“如果不是我媽媽支持我,我可能已經被我父親打死了”, Estrella這樣說道,“但我母親只是想幫幫她的孩子,而不是真的理解我的想法,她從沒跟我說過‘孩子,我願意你成為Muxe’, 哪怕一次都沒有。” 與之相反,也有家中沒有女兒的母親因為經濟原因鼓勵孩子成為Muxe,這樣TA就可以一直留在家裡幫忙操持各種事務。

除此之外,墨西哥法律不允許Muxes與男性婚配並培育下一代,儘管TA們可以選擇在胡奇坦和自己的伴侶廝守一生,但只要走出胡奇坦,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因為被當作同性戀而慘遭毒打。Darina Guerra Carballo的工作是在手工作坊縫製婚紗,但她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披上白紗了,“有時我會想,我該去別的地方工作嗎?外面的人們會像這兒一樣喜歡我嗎?值得冒這麽大的險嗎?”

Mariana是最早離開胡奇坦的一批Muxes, 她在墨西哥城靠賣淫為生,為了保持女性化的聲音和乳房,她不得不每周注射兩次激素,120比索一針的價格甚至讓她連床都買不起了。 “有一次我注射激素後昏迷了,醒來後癱瘓在床整整一個月,當時我想:‘僅僅是因為想要成為Muxe,我就要死了嗎?’”

當越來越多的Muxes因好奇而走出原本的聚居地,當胡奇坦這個虛幻的烏托邦成為各國同性戀群體的“避難所”,當Muxes逐漸成為當地一個特色“旅遊景點”,500年前西班牙殖民者沒能打破的結界最終還是被全球化擊碎,這曾經的樂園,又還能夠存在多久呢?

未來定義性別的新方式

目前對於第三性別(The third gender)的定義尚無統一標準,只是泛指跨性別者、雙性人、變性人等除男女兩性在外的所有性別。據統計,當今第三性別群體佔世界總人口7% 左右,國際上已有澳大利亞、德國、加拿大、美國、泰國、印度等二十餘國承認其合法性,在辦理身份證件時可選擇“X”或“其他”作為性別,第三性別廁所、更衣室也開始興建。但中國目前仍缺乏保障第三性別人群權益的相關條例,諷刺的是,在中文語境下,第三性別也有自己獨特的含義——男人、女人、女博士,或者是男人、女人、不塗口紅的女人。

我們一直期待隨著文明開化程度的提高,人們對於性別認知的程度也會不斷加深,但Muxes作為第三性別群體,能夠在胡奇坦被承認、被尊重乃至被推崇,正是證明了大眾對於性別劃分的認知是受到長期以來文化背景以及社會觀念的教化而形成的。胡奇坦所在的特萬特佩克地峽,一直被稱為全球化時代的最後一個母系社會,當地女性掌管家中財權、負責商業活動,男性則在田裡勞作或在海邊打魚。小小地開一個腦洞,如果在這樣一個女性地位極高的社會體系中,有一群生而為女卻想要扮演男性角色的Puxes(筆者根據西班牙語中“母親madre”, “父親padre” 自造的詞),是否也能順利被大眾所接納呢?

無論如何,Muxes也許不是劃分性別的最終正確範式,但它多元化的性別觀念無疑為詮釋性別提供了一種新的可能性。Muxes身體力行地向世人證明:塗了口紅的我,可以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正如同為Muxe的瓦哈卡州(Oaxaca)議員Amaranta所說:“當我離開胡奇坦,我發現性別的二元、三元、甚至多元都是不科學的。性別更像是光譜,時時刻刻處於遊移變化的狀態。”

希望人們能夠明白,判斷一個人的性別遠非塗不塗口紅這麽簡單;希望我們的社會文化能夠對男女“該是如何”、“不該如何”少一點限制多一點寬容;也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在性別這段光譜中找到自己,認識自己,實現自己。

參考資料:

1.Muxes(2016),Ivan Olita,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1ZvDRxZlb0

2.Muxes(2017), TheGuardian,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iek6JxYJLs&t=143s

3.Luis Cobelo, “Cocinado con Muxes, el tercer género deOaxaca”,29 de dic de 2015https://munchies.vice.com/es/article/bmp3zv/cocinando-con-muxes-el-tercer-genero-de-oaxaca

4.Jake Naughton,“Los muxes, dos géneros enun solo cuerpo”,15 de mayo de 2018,https://www.nytimes.com/es/2018/05/15/galeria-muxes-oaxaca-nelson-morales/

5. Huffpost,“5 mitosacerca de la comunidad muxe... desbaratados por una muxe”,29 de jun de 2018,https://www.huffingtonpost.com.mx/2018/06/29/5-mitos-acerca-de-la-comunidad-muxe-desbaratados-por-una-muxe_a_23471505/

6. Daniela ChuekePerles, “Muxes, el tercergénero que conforma el 6% de un pueblo en México”,14 demayo de 2018https://www.lanacion.com.ar/2105989-muxes-el-tercer-genero-que-conforma-el-6-de-un-pueblo-en-mexi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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