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西漢是一個名將輩出的時代，而霍去病，即使在這樣的時代當中，依舊是最為璀璨的存在。對於西漢來說，霍去病是少年戰神，漢家天驕，班固讚譽他道：“驃騎冠軍，飆勇紛紜，長驅六舉，電擊雷震，飲馬翰海，封狼居山，西規大河，列郡祈連。”而對於匈奴來說，霍去病是最恐怖的敵人，霍去病收復河西以後，匈奴人悲歌“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

孟子在《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一文中道：“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中……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孟子這番話，在霍去病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西漢戰神霍去病，亦長於奴婢之中。

霍去病的母親衛少兒是漢武帝姐姐平陽公主家中的奴婢，她與平陽縣小吏霍仲孺私通，生下霍去病。然而霍仲孺不敢承認自己與公主家的奴婢私通，於是扔下孤兒寡母回到家鄉，就這樣，霍去病成為一位私生子。在當時，奴婢的孩子本就身份低微，更何況身為私生子的霍去病，即使在奴婢群體當中，霍去病都是被輕視的存在。不過霍去病沒有怨天尤人，他勤奮好學，練功刻苦，很快就習得騎馬、射箭等武藝，十分英勇。

西漢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漢武帝以衛青為將，組織對匈奴的反擊。霍去病主動請纓，請求跟隨舅舅衛青出征，漢武帝看他少年英氣，於是任命他為驃姚校尉，領八百驍勇輕型機車，跟隨衛青出征。而這一年，霍去病只有十七歲。

在漠南之戰中，霍去病率領八百輕型機車，離開大部隊，趕赴數百裡突襲匈奴軍，斬獲敵人兩千多人，同時斬殺俘虜了許多匈奴貴族，這其中包括單於的祖父以及叔父。這是霍去病首次與匈奴人交鋒，他兩戰皆勝，且都功冠全軍，漢武帝大喜，封他為“冠軍侯”。

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漢武帝命霍去病為驃騎將軍，率軍出征河西地區。在河西地區盤踞的是匈奴渾邪王與休屠王部，他們人數眾多，實力強大，是匈奴單於的左膀右臂。霍去病在春天時率一萬騎兵，自隴西出發，越過焉支山一千余裡，突襲匈奴渾邪王與休屠王。渾邪王和休屠王倉皇逃跑，霍去病俘虜匈奴王子，並繳獲休屠王宮中的祭天金人。夏天以後，霍去病再次率軍討伐渾邪王與休屠王部，兩部損失慘重。渾邪王與休屠王的屢次戰敗讓匈奴單於怒不可遏，他準備召見兩王，將他們誅殺。渾邪王與休屠王得知以後，準備投降西漢，以保全性命和勢力。然而就在投降前夕，休屠王臨陣變卦，部分降眾發生變亂。霍去病得知以後，率少數精兵馳入匈奴軍中，將變亂者斬殺，同時安撫渾邪王。渾邪王被霍去病誠意打動，率四萬部眾歸漢，此後他們成為漢朝的屏障，對西漢忠心耿耿。霍去病兩次出擊，重創匈奴軍，收復河西地區，扼住了匈奴的咽喉要道。

而在霍去病二十一歲這年，他迎來了自己也是西漢對匈奴最輝煌的戰役，漠北之戰。這一年，漢武帝命衛青和霍去病各率騎兵五萬，步兵以及後勤部隊數十萬，深入漠北，出擊匈奴主力。霍去病率軍突進兩千多裡，遇到匈奴左賢王部，並發生激戰。霍去病重創匈奴左賢王部，俘虜三位匈奴王以及數十位匈奴將領。大勝匈奴左賢王部以後，霍去病率軍乘勝追擊，一直追殺到狼居胥山。在狼居胥山和姑衍山舉行祭天和祭地大典以後，霍去病繼續率軍出擊，兵鋒直指北海。

在這一戰當中，匈奴人在漠南的勢力被漢軍全殲，匈奴單於倉皇逃到漠北。至此以後，“匈奴遠遁，而漠南無王庭”，匈奴人再不敢南下，西漢北方“馬牛放縱，畜積布野”。

霍去病用他無敵的戰績，成就他少年戰神的威名。霍去病上位有裙帶關係的緣故，但他在軍中的威信，卻是靠著自己贏得的。霍去病光輝戰績的背後，是他一次次的賭命決策與生死搏殺。霍去病喜歡運用突襲作戰戰術，每逢大戰，他總是親率大軍，奔赴數百乃至數千公里，通過迂回穿插的方式，繞到敵軍後方，與大軍一起對匈奴人實行合圍，從而重創匈奴。可是這種戰術有一個巨大的問題，那就是後勤補給難以跟上。霍去病為實現戰術目標，命士兵們輕裝上陣，以戰養戰。比如在漠北之戰中，漢武帝傾全國之力，艱難為霍去病和衛青湊出軍備物資。然而霍去病卻捨棄這些物資，他帶著大軍千里突襲，擊潰匈奴以後，就地修整，通過匈奴人補充物資。

不過匈奴人也不是易與之輩，他們在發現霍去病的戰術以後，堅壁清野，在撤退時帶走所有物資，帶不走的全部毀掉。面臨這種情況，霍去病依舊堅持突襲戰術，追逐匈奴。可以想象，霍去病部的行軍是多麽艱難與凶險。缺乏後勤補給，在荒無人煙的大漠上行軍，一旦迷路，霍去病與他計程車兵們將墜入絕境。然而霍去病沒有迷路，他胸懷寬廣，任用匈奴裔人才，並通過他們規劃行軍路線，最終找到匈奴主力，封狼居胥。

在少年戰神得勝而歸以後，漢武帝大喜過望，他為了嘉獎這位冠軍侯，修建了一座豪華的府邸，賜予霍去病。然而霍去病卻斷然拒絕，他義正言辭的說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這句話激勵了無數漢家兒郎，他們以霍去病為精神榜樣，以封狼居胥為最高的人生追求。而這個無數將領一生都在為之奮鬥的目標，霍去病在二十歲出頭時就已經實現。

霍去病輝煌的功勳以及衛子夫的關係，讓漢武帝對他極度寵信，加官為大司馬，讓他代行太尉之職，掌管全軍行政事務。霍去病沒有恃寵而驕，他與舅舅衛青從不結黨，不養門客，行事低調，待人謙和。而且，霍去病極其重視親情，他在功成名就以後，得知自己的父親是霍仲孺。霍去病不僅沒有心生怨恨，反而親自向霍仲孺請罪，隨後為霍仲孺置辦田產奴婢，讓他頤養天年，同時帶走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霍光，將他到宮中栽培。

如果霍去病沒有早逝，帝國戰神將繼續馳騁在戰場上，威震四方，巫蠱之禍可能不會發生，太子劉據可能不會慘死，然而這一切都只能是如果。在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霍去病英年早逝，年僅24歲，而且還是虛歲。關於霍去病的早逝，陰謀論的真實性不高，褚少孫在《史記》卷二十建元以來侯者年表第八中補記載：“光未死時上書曰：臣兄驃騎將軍去病從軍有功，病死，賜諡景桓侯，絕無後，臣光願以所封東武陽邑三千五百戶分與山。”這是史書上關於霍去病死因的唯一記載。霍去病作為一位武將，每戰必身先士卒，率領大軍在大漠上長途跋涉，千里奔襲，這對他的身體是一個極大的負擔。在那個醫療技術有限的時代，許多在戰場上留下的暗傷可能是奪走霍去病生命的罪魁禍首。

霍去病病逝以後，漢武帝非常悲傷，他準許霍去病陪葬茂陵，諡封“景桓侯”，同時調來鐵甲軍，沿長安到茂陵列陣，以紀念和彰顯霍去病的功勳。

霍去病對漢武帝忠，奉長輩孝，待親人仁，對將士義，為國家勇，這樣一位忠孝仁義的少年戰神，實在令人心生嚮往。霍去病的一生極為短暫，如同流星一樣，但他卻在西漢乃至中國歷史上劃下了最璀璨的光芒。

參考資料：

《漢書》班固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孟子

《史記》司馬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