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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化學教師到博物館志願講解員 聽朱大爺講博物館真帶勁兒

朱宏是資深博物館志願講解員。從2002年國家博物館招聘首批志願講解員起,他就從未“閑”下來。從國家博物館、中華世紀壇、故宮博物院到各省博物館,朱宏一直活躍於各大博物館,先後獲得了國家博物館榮譽館員、中華世紀壇金牌講解員、故宮博物院榮譽志願者等稱號。回顧自己以志願講解員身份走過的16年,朱宏說:“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退休老頭兒,做了自己喜歡做的事。”

緣起 給退休生活找點兒事乾

國際博物館日來臨之際,已步入古稀之年的“閑人老朱”還是沒閑下來。為了給文博圈裡的朋友們上好一堂講座,他和老伴兒又特意飛往湖南省博物館參觀一場簡牘展,“只有親眼看到,講解時心裡才能有底兒。”

在朱宏湖南之行的前一天,記者走進他的住所,滿牆的藏書格外引人注目。從袁行霈等主編的《中華文明史》、斯塔夫裡阿諾斯所著《全球通史》等歷史巨作,到《中國重大考古發掘記》《失落的文明》等系列叢書,再到《中國陶瓷》《中國青銅器》《中國書畫》《中國古代建築》《中國服飾史》等,幾百本藏書全部都是他為講好每一個展覽、每一堂講座潛心品讀、深入研究的資料。

在這些文史類書籍中,兩套理科初高中教材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原來,朱宏退休前是北京教育學院東城分院的化學老師,並且參與過兩套課改教材的編寫任務,這兩套《科學》和《化學》的教材便是當年留下的印跡。在參與教材編寫的過程中,他結交了來自各學科的傑出教師。這些教師的科研方法和知識儲備令朱宏對自己所從事的專業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化學等理工類學科與歷史的有機結合,打開了我的思路,讓我意識到學科間的交叉融合很重要,我也漸漸迷上了歷史,開始探索歷史與化學的有機結合。”

2002年,朱宏在《北京晚報》上看到國家博物館招聘志願講解員的消息,這對當時正在憧憬退休生活的他來說可是個好消息。憑著多年的講課經驗,朱宏順利通過考試,成為北京的第一批博物館志願講解員。“主要是為了給退休生活找點兒事乾,同時還能繼續學習。”他笑著說,“只有走到社會裡,去跟更多的人接觸,有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事兒,才能不和社會脫節,也可以說是推遲‘老年癡呆’吧。”

講解 面向不同觀眾因人施講

“剛上崗時,熟背講解詞是志願者的基本功,逐漸熟練後,一定要‘因人施講’,不能都是同一套說法,一定要有針對性。”朱宏解釋道,面對不同的觀眾群,講解內容和方式會隨之變化。

以朱宏最為精通的陶瓷領域為例,給小學生講解,他不會過多地涉及化學知識,而是從器物精美的外觀和造型講起,以好看的圖案和顏色吸引小朋友們的注意,再配上生動的故事,用孩子們聽得懂的語言,啟發他們對傳統文化的興趣。在給知識面相對豐富的中學生和大學生講解時,朱宏又會換上另一套講法:面向文科學生,他更多地解釋文物背後蘊藏的歷史知識;面對理科生,他就可以拿出自己的老本行化學專業大顯身手。

有一次,朱宏在國家博物館遇到了幾個剛上大學的小夥子,一番詢問下,得知他們來自北京理工大學,並且都是從外地考到北京來的。面對朱宏即將提供的講解服務,一位年輕人有點兒猶豫,“我們是學理工的,就隨便看看吧!”“你們覺得博物館對學理工的就沒有幫助嗎?聽我講講你們再下結論吧。”朱宏回憶說,“當時我就專講古代中國的科技發展,從青銅器、陶瓷的出現和發展,講到青銅器、陶瓷裡的工藝過程,比如陶瓷的原料、燒製的過程和原理。”除了給講解注入“理工科”思維,朱宏還特意給他們普及了北京的文化和歷史。一場講解下來,幾個小夥子讚不絕口。

朱宏說,一個展覽,經常要講二三十遍後才算“講得比較自如”。在一遍遍的講解中,他要去不斷揣摩策展人的思想,翻閱大量資料,甚至去其他博物館找尋文物的蹤跡,盡可能充分展現這個展覽的魅力。“我在講一個展覽時,前幾次講解的時間往往最短,大概在一小時左右,熟練以後,會講到4個小時。”朱宏說,除此之外,還形成了自己的講解理念,那就是做到“見物不見人”,“講解不是表演,在講解時只需要用自己的聲音來描述器物,讓看展者聽完我的講述後,腦海裡留下的不是講解員,而是一件器物、一個展覽、一段歷史。”

收獲 不斷豐富積累的過程

走進博物館,朱宏開啟了一段全新的、更加精彩的人生。“在16年的志願講解生涯中,我覺得最大的收獲就是不斷學習,豐富自己。”由於志願講解的內容和自己專攻的領域大相徑庭,除了高中知識的那點底兒以外,朱宏對歷史、藝術等領域的了解甚少。為了給自己“充電”,他不僅大量閱讀各類書籍,還聆聽了上百場講座,所涉領域包羅萬象:中國古代史、近代史、陶瓷史、書畫史、希臘羅馬文明、埃及文明……

讀萬卷書,行萬裡路。朱宏的足跡踏遍全國28個省、自治區和直轄市的近百座城市。每到一處,他必定走訪當地的博物館。有時,僅僅為了一場展覽、一堂講座,朱宏就要奔波於不同城市的博物館,“只有親眼去看這些文物,看得特別多了,才能在它們間建立一種聯繫,把這些內容都融合在一起。之後講起來,才能覺得心裡有底。”他說,“這次去湖南就是想在自己的講座上講講中國古代文字的知識,課件差不多都做好了,但是一定要去博物館實際看看古代的簡牘。”

其實,這不是朱宏第一次去湖南了。前年,他就曾去過湖南裡耶觀看當地出土的秦簡,以此來研究記錄中國古代文字的重要載體。值得一提的是,在這批秦簡中,有一根竹簡首次發現了秦代的“洞庭郡”,還有一批記錄了秦代的“九九乘法表”,填補了歷史的空白。然而,朱宏卻有新發現,“我看展的時候,在一根記錄賦稅的竹簡上發現了‘粟’這個字,這本是北方黃河流域主要生產的作物,卻在兩千多年前出現在南方。所以,在看文物的時候,會發現很多自己想不到的事情。”

朱宏對記者說,經常有人自稱是“問不倒”。其實,隨著講解的逐漸深入,會越來越發現自己現有的知識是遠遠不夠的,還有很多事情不懂,“這是一個不斷豐富和積累的過程。與其說這些年我講過多少展覽,有多少粉絲,倒不如說自己通過志願講解真正收獲了寶貴的精神財富。”

告別 開啟別樣的志願講解

去年年底,故宮規定70歲以上志願者全部退休。在得知自己不能繼續做故宮志願者時,朱宏在自己的朋友圈和微博都發表了一段“告別的話”:“自從十六年前開始做博物館志願者,一直有人問我打算講到什麽時候。這幾年,我也一直琢磨著,怎麽著也要堅持到2020年(紫禁城建成600年),能乾到2025年(故宮博物院成立100周年)就更好了。沒想到2018年,剛滿七十周歲,自己的這段志願者的日子就要結束了。”

更讓朱宏沒想到的是,這段“告別的話”閱讀量一度飆升到5萬。“特別感恩朱宏老師。去年在文華殿,為了我這個遠道而來的小志願者能夠在當天聽完陶瓷館講解,朱老師從早上九點半一直講到下午兩點,連師娘為你準備的午餐都錯過了,我的內心感慨萬千,您為我樹立起了志願者的標杆。自從文華殿陶瓷館關閉,就一直期盼著重開的那天,能再次聆聽您的分享。”“當年在‘鑿枘工巧’初識您,後來在信號所認識您,感謝您作為志願者的付出,依然期待在博物館裡再碰到您。”……朋友們真誠的留言讓他深受感動,朱宏打趣地說,“告別過去十六年已經習慣了的一種生活,開始更‘休閑’的日子,我要適應,也希望朋友們能適應……以後,想起我的時候,咱們私聊吧!”

如今,朱宏仍然出現在各種文博講座上,與16年來結交的好朋友們見面,“講解”各類文博內容。這些聽眾當中,有從小學就開始跟著父母聽朱老師講解的初中生,也有在各大博物館追隨聽講的大學生,更有一起共事多年的文博圈好友。在一次又一次的博物館之旅中、在一場又一場的講座上,朱宏繼續著自己的志願講解工作。

來源:北京晚報 記者 李祺瑤

流程編輯:RB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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