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老中醫章次公：國民黨不亡是無天理，中醫如亡亦無天理

章次公（1903—1959），名成之，號之庵，江蘇丹徒人，近代傑出的中醫教育家、醫學家。新中國成立後，任衛生部中醫顧問，中國醫學科學院院務委員，北京醫院中醫科主任等職。

章次公

章次公提出「發皇古義，融會新知」「雙重診斷，一重治療」「欲求融合，必先求我之卓然自立」等主張，為研索中醫，提高臨床療效，培育中醫人才，整理醫史文獻，弘揚中醫藥學做出了卓越貢獻。他關心中醫前途，多次呼籲國人維護中醫。他醫德高尚，醫道精湛，勤於探索而博採諸家之長，終身以醫術為民服務，奉行「驗、便、廉」三字精神，為醫者樹立了榜樣。著有《藥物學》《診余抄》《章次公醫案》《雜病廣要續編》《中國醫學史話》及醫學論著數十篇。

醫儒兼修

章次公年幼喪父，因貧在大港鄉紳趙某家作書僮。孟河名醫丁甘仁訪趙時見章次公聰穎，遂攜至上海，親予教導。章次公在上海中醫專門學校半工半讀，於1925年畢業，在廣益中醫院實習三年。後又師從名醫、經方大家曹穎甫先生，對《靈素》《本經》《大論》《要略》《千金》《外台》諸書，無不專心研讀。

診余，向在經學、史學、醫學均有造詣的民主革命家、思想家、國學大師章太炎求教，鑽研「因明學」和古代漢學，為接受現代醫學、以漢學家治學方法治醫，奠定了深厚基礎。

妙手行醫

1928年2月，章次公任上海世界紅十字會醫院中醫部主任，執業10年，所治病人，日以百計。章次公以「醫生小道，乃仁術也」為行醫之旨，用藥以「驗、便、廉」為主。遇重危病候，即用大方以取速效；對疑難雜症，處理方法多變，常能出奇製勝，療效顯著。

抗日戰爭爆發後，開業於徐家匯路寓所，不辭勞瘁為貧民治病，即使深夜有請，也無不迅即出診。對赤貧者免收診費，按方給葯，被譽為「貧民醫生」。

新中國成立後，章次公在上海、北京等地行醫。他依舊對於貧困者不收診金，並免費給葯；對患重病不能起床的貧民，邀之即去。

章次公醫術高明，精於傷寒學。對本草深有研究，早年講授藥物學，編有《藥物學》四卷，大部分資料收入《中國醫藥大辭典》。

章次公主張發揚中醫須參合現代醫學理論，打破中西醫間的界限，力求兩者的溝通。臨診主張運用中醫之四診、八綱、辨證論治，兼采現代科學診斷手段，「雙重診斷，一重治療」，提高療效。用藥則博採眾方，無論經方、單方、驗方乃至草藥，兼收並蓄，機動靈活，注重實效。劑量或輕或重，突出重點，擊中要害。尤其善用蟲類藥物，如蜈蚣、全蠍用於頭風痛；蜂房、蘄蛇用於風痹；蟋蟀、螻蛄、蟲用於積聚、腫脹等，對症下藥，每收顯效。

培育人才

1927年，章次公與王一仁、秦伯未等創辦了中國醫學院。1929年夏，又與陸淵雷、徐衡之共同創辦上海國醫學院，並擔任教學工作，提出「發皇古義，融會新知」院訓，培養了一批中醫後繼人才。1937年，章次公設辦私人中醫診所，仍帶徒授業。還曾在蘇州國醫學校、上海市中醫進修班任教。

章次公治學嚴謹，崇尚實際。他認為，「吾人生當科學昌明之世，但問其學說之是非，不問其人在歷史上的地位為何。苟仲景學說有背科學，則其罪當與庸醫同科；若鈴醫有一方之效足述，則亦位與仲景同等，當以科學之尺度衡量之，然後始有持平之論。」章次公講課，理論聯繫實際，敢於推翻陳腐之論，新奇大膽，深入淺出，引人入勝，具有極強的說服力，所以學生最喜歡聽他講課，更容易舉一反三，觸類旁通。章次公除講藥物學以外，常選前人之醫案，加以分析點評，作補充教材，既豐富了教學內容，又可作理論到實踐的橋樑。

章次公對學生教導殷切，愛護備至。常常教誨學生徒弟做人做事應樸實無華，要養其志，無暴其氣，要敏於事，而慎其言。學生朱良春學成返南通懸壺，章次公贈印一方，題曰：「兒女性情，英雄肝膽，神仙手眼，菩薩心腸」。

家國情懷

上海淪陷前，章次公參加由上海世界紅十字會醫院組織的抗日救亡運動。上海淪陷後，雖然生活窘迫，但他仍嚴詞拒絕敵偽機構委任的重職，他說：「寧可全家餓死，也不當漢奸。」

國民黨政府政治的腐敗黑暗，對中醫的歧視與「廢止」，章次公深惡痛絕地說：「國民黨不亡是無天理，中醫如亡亦無天理。」

新中國成立後，章次公投身新中國建設，在經營私人診所的同時，兼任上海市衛生局公費醫療第五門診部特約醫生、華東乾部療養院特約醫生。1955年赴京工作，任中央衛生部中醫顧問、中國醫學科學院院務委員、中國亞洲團結委員會委員、北京醫院中醫科主任，兼任中央保健局中南海保健醫生，擔負起黨和國家領導人的保健工作，曾為周恩來、朱德、鄧小平等中央領導看過病。

「延安五老」之一的林伯渠患病頗重，呃逆月余不止，章次公赴治，三劑中藥，妙手回春。中央辦公廳的一位同志在閑談時對毛澤東說：「衛生部新來了一位老中醫章老，那醫術可神了……」接著又將林老的案例講給毛澤東聽。毛澤東高興地說：「我早對你們講過，中醫不比西醫差嘛，你們還不信。」不久，毛澤東身體不適，指名請章次公為他看病。毛澤東曾兩次約請章次公長談中醫學，稱章次公是「難得之高士也」。

1959年4月，章次公任第三屆全國政協委員，雖病仍堅持工作。他在臥病時說：「萬一疾病痊癒，要加倍努力，報答黨的恩情。」並托陳乃乾先生搜集善本醫書，準備修訂我國《歷代醫籍考》，校勘《內經》。惜壽不永年，身患癌症，於1959年11月6日病逝，享年56歲。

編輯：

鮑家樹 殷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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