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反彈衝擊波：許多美國人撐不住了，被迫提前動用退休儲蓄

美國自動數據處理公司（ADP）8月5日發布數據顯示，7月美國私營部門就業人數增加16.7萬人，大幅低於100萬~150萬的市場預期。勞動力市場復甦疲軟之際，許多失業者賴以為生的聯邦失業補助已於7月31日停止發放，令上千萬人面臨“斷糧”困境。隨著生計日趨惡化，不少美國人被迫提前動用退休儲蓄。但專家警告稱，這一做法相當於一場豪賭，可能犧牲他們的長遠利益。

提前取款補虧空

吉姆·奎布曼（Jim Quebman）是加州千橡市的一名工程師。今年3月他從一家機械廠“暫時下崗”時，起初被告知兩周後就能回來上班。但他後來發現，自己返回崗位的日期不斷推後。

在此期間，奎布曼主要依靠聯邦政府提供給他的每周600美元失業補助，加上450美元的州失業救濟，來維持每月開銷——2200美元的房地產稅、1200美元的保險開支、300美元的汽車費用，以及食品等其他消費。

雪上加霜的是，每周600美元的聯邦失業補助已於7月31日停止發放，當前美國國會仍未就新一輪疫情救助法案達成一致。在最受關注的聯邦失業補助問題上，共和人希望在未來兩個月內，將每周的補助金額從600美元下調至200美元，此後的數額則定為工人在職工資的70%。但民主黨人並不打算削減補助，兩黨至今僵持不下。奎布曼表示，一旦失去600美元的聯邦失業補助，他可能不得不提前支取自己的401（k）退休儲蓄。

401K計劃是許多美國雇主提供的企業補充養老保障制度，該儲蓄計劃的領取條件要求账戶持有人年滿59.5歲，如在59.5歲之前提前取款，會產生一筆罰金，金額為提取部分的10%，同時還要繳納稅費。根據3月頒布的《關懷法案》，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受到影響的美國民眾可以免罰金從401（k）退休账戶中提取至多10萬美元。這一條款被稱為“新冠疫情相關支取”條款，僅在2020年有效。

動了“新冠疫情相關支取”念頭的，奎布曼並非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事實上，疫情期間，許多美國人為了支付账單，都打起了退休儲蓄的主意。根據ADP對其管理計劃的分析，4月6日至6月26日期間，相關取款中有17%屬於“新冠疫情相關支取”。

根據富達投資對公司旗下退休账戶的統計，有71.1萬人在4月1日至6月30日期間根據《關懷法案》取款，佔公司符合條件的退休計劃參與者的3%。該公司表示，退休計劃儲戶“新冠疫情相關支取”的中位數為4800美元，其中18600名儲戶要求提取最高金額，即10萬美元。

同時，截至5月31日，先鋒領航集團2%的儲戶進行了“新冠疫情相關支取”，其中4%的儲戶提取了10萬美元的最高金額。

“一把雙刃劍”

ADP研究中心8月5日發布數據顯示，美國私營部門就業人數7月增加16.7萬人，大幅低於市場預期，此前接受彭博社調查的經濟學家預期中值為120萬人。同時，6月數據上修為431.4萬人。

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CNBC）報導稱，連續幾個月的經濟不確定性，促使美國民眾的目光投向了一個通常不會考慮的儲蓄罐：退休計劃。隨著就業形勢再度惡化，以及失去每周600美元的聯邦失業補助，將有更多人被迫提前支取退休儲蓄。

“這是一把雙刃劍。”ADP公司退休服務部高級副總裁兼總經理克里斯汀·安德烈斯基表示，有很多人在需要的時候提前獲得了資產，但硬幣的另一面是，這對他們的未來意味著什麽？

不少會計師指出，提前從401（k）等退休計劃中取款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舉動，為了支付眼前的账單，儲戶相當於犧牲了長遠的利益。投資顧問公司Ed Slott & Co.創始人、注冊會計師埃德·斯洛特表示：“積累10萬美元需要很長時間，通過一次又一次的薪水積累起來並不容易。”如今動用這筆儲蓄，對於許多本無儲蓄習慣的美國人來說，無異於一場豪賭。

此外，儘管“新冠疫情相關支取”能夠滿足部分緊急用途，但提前支取退休儲蓄的儲戶將面臨額外的稅務成本。投資顧問公司Henry & Peters的注冊會計師托馬斯·紐霍夫指出：“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並沒有完全意識到提前支取的所得稅後果。”

即便根據《關懷法案》，提前支取401（k）等退休計劃可以免繳罰金，但所得稅難以避免。當然，如果能在指定期限內償還資金，就能避免所得稅，但問題是，如果美國面臨長期失業問題，對於很多人來說，這些提前取款不是隨時都能彌補的。

上千萬人“斷糧”

不少專家擔心，隨著失業者因無法獲得每周600美元的額外失業補助而“斷糧”，越來越多的人將被迫提前動用自己的退休儲蓄。

《華爾街日報》指出，失去這筆額外的每周600美元補助後，美國失業者只能從各州領取失業金，平均每周只有350美元，相當於一下失去了將近三分之二的經濟來源。美國智庫“世紀基金會”估計，大約將有2500萬美國人受到額外失業補助停發的影響。

《紐約時報》則估計，將有超過2000萬美國人可能因此收入減半，造成這一困境的主要原因是，美國國會3月製訂這一補助計劃時，本以為疫情會於夏日消退，因此頒布的是暫時性的紓困措施，不曾想到疫情持續反彈，全美各地被迫擱置經濟重啟計劃。如今隨著兩黨爭執不下，新一輪救助措施難以及時頒布，許多民眾都對未來生計憂心忡忡。

穆迪分析公司首席經濟學家馬克·讚迪日前警告，如果將額外失業補助削減至每周200美元，到今年年底時，失業率將高出0.6個百分點。而根據富國證券經濟學家的測算，在沒有額外失業補助的情況下，美國家庭總收入每月將減少約720億美元，很可能對消費支出造成顯著影響。

另一方面，對於共和黨人擔心的“失業補助挫傷就業積極性”問題，達拉斯聯邦儲備銀行行長羅伯特·卡普蘭近日表示，數據不支持企業有關每周600美元失業補助損害就業市場的抱怨，“雖然它可能會讓個別企業難以招到員工，但它幫助創造了就業機會，提振了消費支出，所以它對經濟中就業的淨影響仍然是積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