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顧全大局，曹操把大將軍的職位讓給了驕傲的袁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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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系列/周五更新/雜了咕咚（撰文）|

01

建安二年（197年）的下半年，諸侯的實力榜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曾經雄視天下的公孫瓚已被袁紹壓製，退縮在易京的山丘中，背上背著高塔，然後養生不語，不再與外界有聯繫了。而袁術的勢力被呂布和孫策拆分。（《後漢書》瓚慮有非常，乃居於高京，以鐵為門。斥去左右，男人七歲以上不得入易門）

袁紹督轄冀、青、幽、並四州排名第一，曹操擁有兗州、豫州排名第二，呂布排名第三（益州劉璋、荊州劉表勢力不小，但沒在主戰場）。（《後漢書》：二年，使將作大匠孔融持節拜紹大將軍，錫弓矢節鉞，虎賁百人，兼督冀、青、幽、並四州。）

不過曹操的實力排名並不真實，其中隱藏著巨大的潛力，因為他手裡有天子,這讓曹操站在了政治制高點。曹操陣營成了很多忠於漢朝人士的投靠目的地。同時，如果有諸侯反對曹操，就如同反對了天子，底氣會差很多。

從此，曹操成了漢朝的女朋友，做事只有兩方面：曹操一方或者錯的一方。

但手握天子的曹操很冷靜，為了顧全大局，他把大將軍的職位讓給了驕傲的袁紹，自己擔任低一級的司空，但他兼司隸校尉，錄尚書事，把持尚書台。（獻帝春秋：紹恥班在太祖下……太祖聞，而以大將軍讓於紹。）

尚書台是朝廷任免官員的機構，曹操有這個實惠的職位，到處給人派紅包，想拉攏誰就拉攏誰，呂布就是個典型的例子，得到了徐州牧、平東將軍的職位。

心大的呂布對朝廷的現狀很踏實滿足，天子對自己一直是感恩的，曹操也夠意思，捐棄前嫌帶著自己一起進步。（《英雄記》：初，天子在河東，有手筆版書召（呂）布來迎。）

但四世三公的袁紹很不舒服，我是主角！我長得高大英俊，濃眉大眼，從來就是主角。怎麽那個差點兒餓死，靠我扶植的矮阿瞞要當主角呢。（《獻帝春秋》袁紹怒曰：“曹操當死數矣，我輒救存之，今乃背恩，挾天子以令我乎！”）

天子劉協初到許縣的時候，曹操收到了袁紹的書信，大意是說，許縣位置低下潮濕，沒個京城的範兒。而舊京洛陽因為董卓的損壞而殘破，我覺得還是把鄄城定為京城更為合適。

曹操拒絕了，因為鄄城離袁紹的政治中心---鄴城---太近了。（《後漢書》（袁紹）使說操以許下埤濕，洛陽殘破，宜徙都甄城，以就全實。操拒之）

建安二年初，曹操被張繡打敗以後，又接到袁紹的書信，內容是什麽不得而知，但曹操看了信，被袁紹信中的傲慢無禮驚到了，勃然大怒。曹操生氣到什麽程度呢？用陳壽的話說：“太祖大怒，出入動靜變於常“。

曹操心裡清楚：與強大的袁紹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戰鬥即將開始了。好在袁紹還僅僅在出言挑釁階段，所謂叫的狗不咬人。

很快，曹操的預判得到了驗證，就在他再次攻打張繡的時候，曹操從袁紹的降卒那裡得到一個重要情報：田豐建議袁紹趁曹操不在盡快偷襲許縣，挾持天子。曹操趕快撤兵。（獻帝春秋：袁紹叛卒詣公雲：“田豐使紹早襲許，若挾天子以令諸侯，四海可指麾而定。”公乃解繡圍）

看來袁紹早已有了兵戎相見的心思了。其實，曹操及其智囊早就悄悄籌備上了，所謂咬人的狗不叫。

縱觀天下局勢，曹操最擔心的是呂布與袁紹強強聯合。呂布的騎兵和袁紹的步兵都是天下一流軍隊，如果他們組團就太難戰勝了，要想戰勝袁紹，曹操必須先解決呂布的問題。

不過呂布剛剛成為了朝廷任命的正規國軍，曹操根本找不到理由出兵攻打徐州。

幸虧，曹操在呂布附近有一步閑棋：小沛的劉備。

02

建安三年春，呂布派人帶著錢去司隸的河內郡買戰馬。呂布是靠騎兵打天下的，不斷補充戰馬是重要的物資儲備。

沒過多長時間，買馬的人回來了，告訴呂布說錢被劉備的人劫了。（《三國志》建安三年春，（呂）布使人齎金欲詣河內買馬，為（劉）備兵所鈔）

呂布感到意外。當初，劉備從曹操那裡回到小沛，呂布因為跟曹操已經和解，呂布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始終沒理小沛的劉備，彼此和平共處了一年的時間。這次劉備竟敢主動挑起事端，呂布當然無法接受，但呂布比原來成熟了，並沒有急於直接出面找劉備算账，而是叫來了“鳳仙組合”：韓暹、楊奉。

呂布讓這哥兒倆去劉備的地區搶麥子，以示警告。他倆本來就出身土匪，搶糧食是童子功，再加上呂布的言傳身教，他們的水準已經趕上皇軍了。（《太平禦覽》布令韓暹、楊奉取劉備地麥，以為軍資）

劉備看到專業搶糧食的來了，非常客氣，想到周圍人太多有些話不方便談，劉備就單獨把楊奉請來一起坐坐。

觥籌交錯間，劉備向楊奉表示：“楊將軍，我真想支持你們，咱們都是為朝廷服務的。“楊奉笑了：”劉將軍這麽想就對嘍，咱們是友軍嘛。“

劉備誠懇地擺出了自己的困難：”嗯嗯，但現在我們收到的糧食也少啊，總有人搶糧食，給您真留不下多少啊。請車騎將軍指點指點該怎麽辦呀？“

楊奉舉起右手，做了個向下猛劈的手勢，堅決地說：“搶糧食的殺呀！”劉備點點頭，表示同意，然後把楊奉殺了。

韓暹嚇得跑到了杼秋地區，被當地武裝誘殺，呂布的羽翼被剪了。（《英雄記》：備誘奉與相見，因於坐上執之。暹失奉勢孤，時欲走還並州，為杼秋屯帥張宣所邀殺。）

楊奉和韓暹的死讓呂布一下清醒了，他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麽簡單，曹操並非真心原諒了自己。呂布重新聯絡了袁術，然後在八月前後派張遼、高順圍攻小沛的劉備。（《英雄記》布由是遣中郎將高順、北地太守張遼等攻備）

03

呂布竟敢攻打敬愛的朝廷大員劉豫州！反了！

等了很久的曹操這下可以出兵徐州了，因為按曹操的計劃，呂布終於站在了國家和人民的對立面，把屠殺自己的刀把遞給了曹操。

碰瓷的曹操立刻派夏侯惇先行支援劉備，但呂布除了高順和張遼之外，又聯絡了臧霸等泰山群寇，這幾個人的武力值都是一流的，劉、關、張和夏侯惇沒能守住小沛，被高順攻破。（《三國志》：布之破劉備也，霸等悉從布。）

劉備的家眷再次被寄存在敵人手裡。看來跟著劉備的女人一定要有良好的心態，但凡丈夫事業一挫折，就意味著自己要面對寄存處的男人。難怪劉備稱王以後也很少有宮鬥戲，曾經四海為家的娘娘們早做好了隨時被寄存的準備，宮鬥啥呀鬥，這宮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變成寄存處呢。（《資治通鑒》：呂布複與袁術通……秋，九月，順等破沛城，虜備妻子，備單身走）

劉禪的小名叫“阿鬥”，就是寄托了姨娘們對無法宮鬥的深深情愫。

劉備帶著兄弟們向西跑到梁國境內遇到了曹操，曹操從許縣出發而來。劉備見到曹操可算遇到親人了，立刻跟著曹操又殺回徐州，有種“我把我哥叫來了”的感覺，一邊兒說，還一邊用袖子抹著鼻涕。（《英雄記》十月，曹公自征布，備於梁國界中與曹公相遇，遂隨公俱東征）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十月，曹操帶著多路人馬到達了彭城。

聽說曹操前來，陳宮高潮了，他主動給呂布出謀劃策：趁著曹操剛剛到彭城還沒站穩，咱們主動出擊迎面給他一拳，跟彭城的軍隊一起對抗曹操，讓戰鬥發生在遠離下邳的地方。呂布很從容地搖頭說：“不要慌，讓他們打過來。”

看到陳宮不解，呂布接著說：“曹操攻打彭城不會很快，咱們有時間部署下邳防線。你看，下邳城被泗水環繞，曹操從彭城過來一定會沿著泗水岸邊而來，等他們快到的時候，咱們立刻出兵迎敵，借助泗水地勢夾擊曹軍，逼著曹操冬泳回家！作為軍人，不懂地理是不行滴。（《獻帝春秋曰》布曰：“不如待其來攻，蹙著泗水中。”）

呂布這麽果斷地看清戰術，還是不多見的。

一是呂布最近接連勝利，勢力增長也快，有了信心。二是呂布並非一個人在戰鬥。小沛有張遼駐守，東海琅琊地區有臧霸的泰山軍。何況，他還聯絡了袁術的軍隊（《三國志·》：太祖之討呂布也，霸等將兵助布。）

另外，呂布對陳宮的能力並不是太放心。曹操已經到達彭城了，呂布再趕過去，未必合理，萬一曹操一面抵擋自己，一面分兵抄後路攻打下邳，呂布就兩難了。

兗州失敗的陰影一直在呂布的心裡沒有消失，那是多好的局勢啊，曹操的兗州就剩三個縣了，竟然沒拿下來。你瞧人家陳珪老先生，悔婚計策就讓我成為了國家英雄，再一個反間計，就大敗袁術讓我成為徐楊地區的老大。（《三國志》布用珪策，遣人說暹、奉，使與己並力共擊術軍…..於是暹、奉從之，勳大破敗。）

欸？陳珪先生呢，怎麽最近見不到面兒了呢？

陳宮也因為之前的兗州政變失敗，所以也不敢堅持自己的意見。誰也保證不了迎頭痛擊一定會讓對方的頭痛，萬一痛的是自己的手呢，粉碎性骨折也是說不定的。

就這樣，在呂布的運籌帷幄中，百裡之外的曹操決勝彭城，擒獲了呂布的彭城相侯諧，然後屠城，並立刻順著泗水從北邊衝了過來。（《三國志》冬十月，屠彭城，獲其相侯諧）

聽到消息，呂布一下從榻上站了起來，他有些傻眼，他真沒想到曹操的動作這麽快，十月還在梁國接收劉備，竟會在當月就拿下了彭城。而且屠城！曹操的這股狠勁兒，讓呂布膽寒。

而張遼、臧霸也被曹操分兵圍堵，根本無法加入主戰場。

緊接著又傳來消息：陳登帶著軍隊作為曹操的先鋒營從下邳的南邊殺了過來。自從陳登成為廣陵郡太守有了自己的軍隊以後，就一直手搭涼棚地盼著曹操來圍剿呂布。（《先賢行狀》太祖到下邳，登率郡兵為軍先驅。）

呂布一下就癱坐了下來，呂布成了“呂布萎“。

呂布擔心自己的偉人形象象形了萎人，他掙扎著站了起來，命令左右：”把…..把…..把陳登的三個弟弟給我抓起來！快，一定要快！“

原來，為了不讓呂布起疑，陳家人事先並沒全都撤離下邳，想尋機慢慢跑，但已經遲了。呂布拿到陳家這麽多重要人質，立刻通知了陳登：“你三個弟弟都在我手上，看在過去的情份上，咱們就和解吧，我也不殺他們了。”

陳登接到呂布的信，非常氣憤，把信撕了：“有什麽衝我來啊，憑什麽抓我弟弟！……來人，給我加緊猛攻下邳，為我的烈士弟弟們報仇！！”

呂布忘了，陳家有個傳統：弟弟就是去當人質的，而且陳家也不會去救人質。

這下呂布不知道怎麽辦了，不殺人質吧氣勢上矮了半截，屬下都看著呢。殺了吧萬一以後用得上，也許能因此救命呢。他只好尷尬地把陳家哥仨收監關押起來。其實呂布並不殘暴，只是勇猛並糊塗罷了。（《先賢行狀》時登諸弟在下邳城中，布乃質執登三弟，欲求和同。登執意不撓，進圍日急）

呂布手下有個叫張弘的刺奸。刺奸是漢朝的執法官。

張弘希望給自己留條後路，他招呼也沒打，就在夜裡悄悄把陳家三弟兄給放了。

失去了人質，呂布一下就輕鬆了，他不用瞻前顧後地躊躇猶疑了，死心抗曹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