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聽過他的《一生所愛》
當過演員，想過跨界
但他最自豪的還是音樂
採訪當天，我首先見到的是唐書琛——盧冠廷的太太。
她和工作人員站在一旁，嫻靜、親切，時而看著這邊正在採訪的我們。向盧冠廷提起，他熱切地回應：“我和太太永遠是在一起的。”曾有記者問他，你找到你的“一生所愛”了嗎？問畢，盧冠廷的目光便落在了台下的唐書琛身上。這番感情著實令人豔羨，也令人感歎。
盧冠廷與太太唐書琛
《一生所愛》是幾乎每個港片愛好者或周星馳粉絲去KTV必點的歌曲，許多人認識盧冠廷，最早也是通過這首歌。一句“苦海翻起愛恨，在世間難逃避命運”觸碰到的是每個聽眾的情緒敏感點。
而這首歌，在盧冠廷剛創作出來，拿給導演劉鎮偉聽時，竟被評論太過傷感。然而就是這麽一首過於傷感的歌，配上周星馳的無厘頭，讓電影又刻上了一道悲傷、無奈的傷痕。
這首歌是在飛機上創作的，我問他，這麽快速的創作，靈感是從何而來的，畢竟電影配樂，不僅需要作曲家自己的感受，也要與電影的內蘊相溝通。他說，靈感就是突如其來地，上帝給到你的。
美學原理論天才，總是要談靈感依附論。我聽他講創作，感覺他是天才。
然而上帝在給予才華的同時，也一定有所保留。天才都生途坎坷，這一偽命題在具體的個人身上總是具有強烈的說服力。
先天讀寫障礙，難以想象，這會帶來怎樣的障礙。他總是戴著一幅黑框眼鏡，比較儒雅的模樣。聽眾想象不出他拮據時在夜店駐唱、年少輕狂時和公司老總吵架的樣子。
16歲時去美國讀書，課堂上的歌喉令老師驚歎，發現了一塊寶。從此，他認真考慮起用音樂吃飯，讀寫障礙已經成為了他藏在身後的弱點，對音樂的熱情也使他更加專注。
“上天造出我這樣一個有很多缺陷的人，但是，它並沒有完全拋棄我，它給了我一項能足以讓我謀生的技能——那就是音樂。”
每個人都有缺憾，只是缺少那塊合適的拚圖，太太唐書琛就是那塊拚圖。盧冠廷自己說，自己最出名的那些歌曲，都是由太太作詞的，他一寫完一首歌，太太是他的第一位聽眾。“我的家庭，就是我的太太。”
1983年，第一張專輯《小鎮》
盧冠廷採訪時精神非常好，我和他有粵語上的交流不便，有一名工作人員隨行翻譯，LoLo講起話來，有時還有肢體動作，這個“melody”，這個“art”，“喜歡上海”，比劃起來根本不像年過花甲的人。
年齡對他來說，有生理上的阻礙，比如腿疼，爬不了山了；但在音樂創作上，卻給了他足夠的積澱，讓他釋放出來。今年8月，他還發行了新專輯《Movie to Music》。以前他還客串過演員，後來有人找他當導演，他不去。
他說他有很多機會，但他覺得，他在這些方面都不會做得像音樂那麽好。
Q&A
▎這次的香港影展，有三部由您配樂的作品，在這三部電影裡，哪一部電影對你來說意義最深刻？
如果說電影的話，那一定是《賭神》。《賭神》是在香港最受歡迎的，並且很多人都用它的配樂做手機鈴聲。音樂的話——《歲月神偷》，這在我眼裡是比較上乘的作品。
《賭神》，1989年
▎國內很多樂迷和聽眾都是從《一生所愛》認識到你的，您怎麽看待這種“羈絆”？
在我看來，這首歌的歌詞，雖然每一句看起來都很清楚明了，但蘊含的意義卻很深遠，能夠影響到聽眾的潛意識，每一位聽眾都可以在這首歌裡得到自己的感受。
▎我之前看到採訪說，《一生所愛》是您在飛機上，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完成的。這種創作速度可以說是驚人的。那麽對於您來說，創作的靈感來源於何處？
我的靈感是與上帝溝通之後，上帝給到你的。如果你刻意地去想一些東西，那就另當別論了。所有的創作都是潛意識的，你問世界上的任何創作者，他們恐怕都不能清楚地解釋他們是怎麽創作出這些作品的。在突然之間，上帝會把靈感賦予你。
▎在您合作過的那些導演中，哪位導演給你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
徐克導演。因為他不會告訴我他需要什麽，所以我需要猜測導演需要什麽，需要花很長時間去尋找他想要的東西。如果他告訴我他要什麽，我再根據這些指示去做，是超越不了他想要的東西的。
▎在這種交流過程中，有沒有過摩擦？
沒有摩擦，因為他是老闆，我就是給他打工的。（笑）
▎作為作曲家，您覺得詞和曲之間的關係是怎樣的？
曲與詞的關係是以曲為主的。你走在馬路上，首先是聽到了一段音樂，然後你才會去關注歌詞唱了什麽。當然也有一些曲子比較一般，但歌詞做得很好的例子，但是曲是先行的。
▎您覺得電影配樂和傳統的作曲之間有什麽不同？
電影配樂和傳統的作曲區別很大。首先，你需要滿足電影的畫面、主題，然後再去創作配樂。而普通的創作是天馬行空的，一部電影、一本書，都可以激勵你。
▎您怎麽看待自己過去的作品？
我永遠都想去超越自己的作品，不管自己的作品有多麽好，我都想去超越。
唐書琛
▎您的家庭對你的創作有什麽影響？
我的家庭，就是我的太太。我常聽別人說，“如果沒有唐書琛，就沒有盧冠廷”，我所有成名的歌曲，都由太太作詞；每寫完一首歌，第一個就給她聽，她也會第一時間給出反饋。
▎您的父親盧海天是一位粵劇名伶，他在戲曲方面對你帶來了什麽影響？
粵劇給我帶來了許多的影響。應該說任何種類的音樂對我都有影響。我聽粵劇長大，後來去了美國，接觸到了西方的流行樂、搖滾樂等其他的音樂類型，而這些最終都成了我的知識，對我的作曲有很大的影響。有很多人一直做不好曲，那是因為他聽的種類太少。如果一直聽某一類歌曲，他的創作就會往這個類型偏移，所以要聽不同種類的音樂。
▎您今年八月剛發行了新專輯《music to movie》，曲目是之前一些作品的匯總，這次發行的專輯和以前原版的作品有什麽改動？
一些在家裡做的demo，也放進去了。
▎您在業餘生活中有什麽小愛好？
我在業餘生活中，也是不停地研究音樂。在和弦領域，人們在學校只能學30%，那我就研究剩下的70%，並且我覺得我成功了。
▎你有什麽更多想去發展的東西？
我在不斷地突破自己，之後的話，會更加注重教育方面。我想把那70%教給全世界，因為現在還沒有人了解那70%，但我有辦法。
▎您認為音樂對人有什麽影響？
音樂對人的影響很大。從過去到現在，有很多人從小玩音樂，其中有專業的，也有業餘的。科技表明，音樂對人腦的調節作用比不玩音樂來的更深刻。
▎年齡對您來說有什麽限制嗎？
在生理上當然有，以前喜歡爬山，現在不行了，腳痛。但是在創造力上，沒有限制，我現在可以把過往十年的音樂營養都拿來使用了。
▎在一次採訪中，您說，“音樂是無法仰仗邏輯的，因為邏輯是無法感動人的。”你是怎麽理解的這種“感動”和“邏輯”之間的關係的？
感動和邏輯是相輔相成的。感動是藝術上的，邏輯則更像是方程式，像是一排數字，你的數字越多，能做出好音樂的幾率就會更高。我的偶像是鮑勃迪倫，他的音樂簡單，但卻很有力，能夠感動人。他為什麽能創作出好的音樂呢？因為他是從心去創作的。
▎您是一個感性的還是理性的人？
一半感性，一般理性吧。
▎您還有一個身份是演員，您對這兩種身份的轉變是怎麽看待的？
我不是一個好的演員，但我是一百分的作曲家。如果給我的演員生涯打個分的話，我會給我七十分。
▎之後有沒有想挑戰的別的身份？有沒有想過跨界？
有很多人都給過我機會，甚至有人找我去當導演；但我覺得，我在這些方面都不會像做音樂做得那麽好。
第七屆香港主題電影展
“歲月留聲 港影港樂”
全國巡展時間
2018年7月-12月
巡展各市百老匯、百美匯、百麗宮影城
購票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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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撰文/編輯◎entelecheia
本文來自外灘傳媒旗下公眾號“靠譜文藝”
圖片來自網絡，部分來自香港影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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