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緝魂》：魂盡之處，終是欲望

1905電影網專稿 豆瓣8.2，四年前，導演程偉豪曾經創作過一部觸達國產懸疑頂尖水準的電影——《目擊者之追凶》。而四年後，他又交出了一部值得關注的同類作品——《緝魂》。

《緝魂》，緝捕靈魂，片名縹緲凝練，而又極其巧妙。緝捕是串聯故事本身的形式，靈魂是影片探討的重點，前一個“緝”字落點於犯罪題材，後一個“魂”字側重於渲染懸疑，兩者集結，既延續了導演一貫擅長的黑色類型片風格，更直擊了整部影片的呈現核心。

值得一提的是，植根於江波的小說《移魂有術》，程偉豪在原著基礎上大刀闊斧地注入了很多新的元素，更讓影片有了顯著的“程式懸疑”色彩。

戲中，主人公從原著的精神病醫生變成了張震飾演的檢察官梁文超，從而帶出了緝捕的執行者。而隨著富豪王世聰在家意外被殺，“誰是真凶”成為了貫穿全片的謎題。觀眾在影片的前半段極容易落入“執法者”的思考路徑，猜測與死者關係密切的三個人——兒子王天佑，妻子李燕，摯友萬博士，究竟誰，才是殺害他的凶手。

前者有獨特的信仰，且有為母復仇的極強作案動機；第二任妻子李燕，因行為詭異而同樣被懷疑；後者作為死者的摯友，卻與其前後兩任妻子關係親密，因而也有可能是痛下殺手的那位。

伴隨著警察發現的細節與線索，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有作案的可能，但又每一個人，都藏著未被曝光的秘密，而這些不可告人的事跡，本身又極大地影響著真相的揭露。一環扣一環，影片通過梁文超的視角，不斷地埋下伏筆，不斷地大膽推測，又不斷地徹底推翻，一層一層地抽絲剝繭，讓觀眾心甘情願地沉浸在這個猜謎遊戲裡。

而正當大家“玩”得熱烈的時候，梁文超用他的終極推斷打開了謎底的新方向：“凶手不是‘人’，而是住在人身體裡的‘魂’。”劇情反轉再反轉，成了影迷觀影時的“爽點”，迷霧隨之撥開，影片對於“緝”的點題也完成了絕大部分。至此，刻畫的重點也逐漸轉至了對於“魂”的挖掘。

在程偉豪看來，懸疑和推理的部分之外，（《緝魂》）其實更想要講的是“愛”這一普世主題。他覺得，“為愛的人，你可以做到什麽程度？”是自己想與觀眾探討的問題。

那麽，魂的本質就是愛？其實並不盡然。相反，影片關於“魂”的表達，隱晦而迷人。

如同《送你一朵小紅花》一樣，《緝魂》用癌症為線索，勾勒出兩組家庭的百態。但較前者主打溫情相比，《緝魂》在聚焦人類生命脆弱的同時，更多筆墨則落在了癌症侵蝕之下人性的暗黑一面，包括病人本身的暗黑，以及其身邊愛人的暗黑。

王世聰患癌了，他通過特殊的醫學手段將自己的基因植入他人的身體讓生命得以無限延續；掌握前沿技術的萬博士因為自己對其的特殊感情，則成了這場陰謀的操縱者與隱瞞者；兩人之間無法見光的關係，又間接導致了唐素貞、王天佑乃至李燕的不幸。影片所呈現出來的愛，是複雜而難解，熾熱而錯位的。但歸根到底，王世聰愛自己，萬博士愛伴侶，李燕愛金錢，所謂的愛，都是欲望在作祟。

融合了倫理、健康、愛情、事業和家庭等，《緝魂》對於“魂”的探討確實頗為多元。不過，正因為夾雜的東西太多，影片的邏輯仍有不太經得起推敲的地方。諸如李燕房間明明有攝影頭，但其身為人妻，卻在鏡頭下毫不避嫌地展示自己的感情等細節，其實也難以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好在，影片融入了“人腦複製”的跨時空設定，再加上軟科幻元素的植入，一定程度弱化了這樣的不足。演員們出色的表演，也盡可能地保持了故事的流暢敘述。從成功減重的“患癌檢察官”張震，哭戲了得的“刑警”張鈞甯，“魂”穿三角的新人孫安可，到“為愛隱忍”的老戲骨李銘順，每個人的表演都稱得上可圈可點，成了為《緝魂》加分的理由。

尤其是張震與張鈞甯，兩人的身份，讓他們象徵著正義的一方。因此，看過電影的觀眾，應該都對他倆在病房對質的那場戲印象深刻。那是夫妻倆對於“另類活法”的激烈爭議，是對“邊界底線”的試探觸碰，更是正義與邪惡的對峙較量。而就如戲中的金句：“如果你是我，你也會這樣做”。基於對伴侶的不捨與愛戀，兩人最後的選擇，都違背了規則，滿足了自己的欲望，執念般地讓“美好”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得以延續，也讓自己的靈魂蒙上了“亦正亦邪”的烙印。

或許，影片所想表達的，是人性本善，根源為愛。但愛在魂盡之處，終究藏匿在無盡的欲望深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