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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布爾喬亞:蜘蛛女王的原生家庭夢魘,你看懂了嗎?

她曾親眼目睹父母和家庭教師為期十年的三角畸戀,她曾為了逃脫原生家庭遠嫁美國,她將困在婚姻之中的母親比喻成為蜘蛛,用編織完成自愈,來自童年的記憶給了她如同斯德哥爾摩情人的夢魘,纏繞了她一生。她的作品始終是關於謀殺,她將自己全部的母性灌注在作品之中。路易斯·布爾喬亞(Louise Bourgeois),一位有著強大能量的女性藝術家,用一生的時間完成她的自愈。

松美術館展覽現場,Louise Bourgeois Maman, 1999The Easton Foundation/VAGA at ARS, NY, Photo: JJY Photo

Bronze with silver nitrate patina, stainless steel and marble. 927.1 x 891.5 x 1023.6 cm.

“每一天,你都必須放棄或者接受你的過去,如果你無法接受它,那麽當一名雕塑家吧。”路易斯·布爾喬亞曾說過, “我只能選擇,是接受過去,還是消滅記憶。”

1975年路易絲·布爾喬亞身著她的乳膠製雕塑《Avenza》(1968-1969) ,後成為裝置作品《衝突》(1978) 的部分。

圖片版權 伊斯頓基金會,VAGA授權

攝影:Mark Setteducati

蜘蛛、情婦、橘子,成為路易斯·布爾喬亞的生命中重要的隱喻。說起來都和她父親有關,被父親拋棄的母親、父親的情人、被父親輕視的女兒,也就是藝術家自己。這三樣看似互不相乾的東西纏繞了她一生,是陰影,是詛咒,也是祝福。

一般人對路易斯·布爾喬亞印象最深的記憶,莫過於她的大型蜘蛛《Maman》,走過世界各地。倫敦泰特、紐約中央公園、西班牙畢爾巴鄂、荷蘭海牙、日本東京、韓國首爾等等。

路易絲·布爾喬亞,《蜘蛛》,1997

鋼,錦緞,木,玻璃,布料,橡膠,銀,金,骨頭

449.6×665.5×518.2厘米

伊斯頓基金會收藏

圖片版權 伊斯頓基金會,VAGA授權

攝影: Maximilian Geuter

布爾喬亞說:“蜘蛛,為什麽是蜘蛛呢?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母親,她就像蜘蛛一樣聰明、耐心、靈巧。她也懂得保護自己。”她創作了不少版本的蜘蛛用以傳達那份她愛上母親性格的訊息。

路易斯·布爾喬亞,1911年生於巴黎一個地毯商家庭,童年時期就看見父親將情婦接到家中同住,而母親的一味隱忍讓她感受到沉浸在悲痛中的情緒,她的童年也一直處於焦慮和不安的狀態中。1932年,她的母親過世,21歲的路易絲·布爾喬亞自殺未遂,後進入大學,專攻數學,25歲時因興趣而轉向藝術領域繼續學業。

路易絲·布爾喬亞,《情侶》,2001

布料,懸吊設備

48.3×15.2×16.5厘米

伊斯頓基金會收藏

圖片版權 伊斯頓基金會,VAGA授權

攝影: Christopher Burke

她遇見了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建館館長阿爾弗雷德.H.巴爾,一度和他保持著一種柏拉圖式的關係,後來經巴爾引薦,認識了當時正在哈佛做博士論文的美國藝術史學家羅伯特葛瓦特並於1938年結婚。於是她決定把自己嫁給他,那預示著生活從此將從大西洋的彼岸開始,她終於得以逃離那間被童年不好記憶充滿的巴黎鄉下的大屋子。路易斯跟隨丈夫來到紐約,雖然愛上了紐約寬廣的天空和地平線,但依然帶著鄉愁。

可剛到美國的那些年,等待路易斯·布爾喬亞的只有沉默。她曾想過做一個合格的紐約知識分子的太太,相夫教子,打扮自己,但發現這樣並不快樂。她有一個有名望的丈夫,卻背負著逃離法國的負罪感。為此,路易斯·布爾喬亞領養了一個法國孤兒,“我一定要從法國帶走些什麽東西放在我的身邊,而一個法國孩子的眼睛給了我這份缺失的安全感。”

這之後,布爾喬亞開始在棲身的寓所頂層進行創作。她的成功和遇到了那個時期許多父親般的人物不無關係,布朗庫西、杜尚等那些在現代藝術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最初幾年,布爾喬亞將繪畫當作藝術創作的主要表現方式。她有著自己獨特的色彩觀,“色彩比語言更有力,它是一種潛意識的交流。藍色代表寧靜、沉思和解脫。紅色代表不惜任何代價的肯定,不在乎反駁和攻擊,它是強烈情感的象徵。黑色是哀悼、後悔、內疚和退縮。白色意味著從頭再來,它是一種複興,代表完全重新開始的可能性。粉色是女性的,它代表了自我欣賞和接受。 ”

路易斯·布爾喬亞的靈感始終來自於自己的童年陰影,她對此從不諱言:父親和她的家庭教師曾保持了十年的情人關係,少時的她糾結在三個最重要的人中,變得封閉和冷漠。“我恨那個女人,”她說,“我的作品始終是關於謀殺。為了完全表達我對這個家庭不能容忍的極限,我必須選擇一個形式發泄心中的焦慮,並且可以不斷改變、毀滅並重生。”年邁的藝術家在紀錄片中依舊會哽咽提到,當她50年後想到童年餐桌上被父親用插著東西的橘子比喻“理想的女兒”羞辱的那一幕時,依然覺得如此深刻,好像就在昨天一樣。不過這種被父親輕視的壓抑後來她在一個夢中終於復仇了,她夢見父親的眼珠子落在餐桌上,一隻貓跳上餐桌,把他的眼珠吞了下去。

後來布爾喬亞越來越感覺到,平面繪畫不能真正將內心積壓的情緒完整地表達,因而轉向雕塑的創作。借著對法國的溫柔思念,1949年經由馬塞爾·杜尚的鼓勵,她開了自己的第一個雕塑展,而那些最初的木頭雕塑呆板而單調,細而長,不難看出賈科梅蒂或者布朗庫西的風格。她給它們取名為“人”。一直到60年代,她的雕塑才展現出形態的層出不窮與獨特性,以其“柔軟的風景”為代表:大理石的圓球彎曲而油滑,令人仿佛看到了一些正在沉睡的生命潛伏著的膨脹與甦醒,力量無聲地機甲狂潮。路易絲給這些石頭編了一些小故事——一個如無頭袋鼠般的石頭,被叫做 “對大自然的學習”,散發著母性的氣息;另外一個石頭則被稱為“家裡的女人”。

1982年,紐約現代美術館為她舉辦了大型的回顧展,極少有在世的藝術家能享受到這項殊榮,何況她是一位女性。路易斯·布爾喬亞的作品震撼了歐洲評論界,自此在世界各地展出不斷,並獲無數榮譽與大獎。因為在長期的創作生涯裡,她的藝術不僅標誌著當代美學觀念與創作形式的創新,而且豐富了智力的複雜性,促使人們重新思考藝術以及藝術家在現代社會中所應扮演的角色。對大多數人而言, 布爾喬亞是神秘的,但對路易斯·布爾喬亞來說,神秘永遠不是理性的對立面。她的藝術就是要使人們看到理由——“Making people see reason”。也許,她最吸引人的地方正存在於這條格言裡。

在1992年,她童年的那間大屋子被路易斯做成了模型,進而依據在腦海中殘留了半個多世紀的回憶與想象,大型裝置系列《密室》脫胎完成。很多扇門被藝術家拚成了牆,把一個個單元空間單獨地割裂開來,並放置在一起。

路易絲·布爾喬亞,《細胞(黑暗的日子)》,2006

鋼,布料,大理石,玻璃,橡膠,線,木

304.8×397.5×299.7厘米

伊斯頓基金會收藏

圖片版權 伊斯頓基金會,VAGA授權

攝影: Christopher Burke

這五個獨立的空間分別述說著五個黑暗的記憶片斷:屬於父母的密室裡擺著一張紅色的床,暗示著謀殺,而那面床前的橢圓大鏡子則揭露了偷窺;金屬蜘蛛環抱著巨大的鐵籠,那是母親在竭盡全力地保護幼小的她;透過半掩的玻璃門,泛黃的白裙子被掛在動物白骨做成的衣架上,既沒有朝氣也不腐爛;在另一個密室的外圍有一行小字“藝術是心靈健康的保證”,裡面則掛有巨大的黑色男士襯衫;瓶瓶罐罐被懸在一張單人小鐵床的上方,在那些透明的容器裡,她的眼淚、痛楚、歡樂和恐懼被不停蒸發。

五年之後,路易絲把自己對這間鄉下“大牢房”的恐懼表達到了巔峰 —— 大型裝置“危險的過道”。此時的她,眼光如同一個男人那般理智,對細節拿捏準確:把無數破舊的木椅子掛到天花板上,往玻璃氣球裡填塞動物碎骨,把家具擺放得如刑具一般。她不再抒情,她冷眼旁觀著自己荒謬的童年樂園。

布爾喬亞的創造力的真正爆發還是在她70歲以後。她大膽嘗試橡膠、石膏等新材料,並恰到好處地將行為、裝置等形式融入自己的藝術,很難想象,這位年逾古稀的高齡老太太甚至還親自創作Rap。為此,路易斯·布爾喬亞當之無愧地成為了新一代藝術家的榜樣和女權運動的楷模。雖然她從未認同過女性主義的定義,她覺得這狹窄而不當,她只是表達她自己的感受。

布爾喬亞談到身為一個女人的矛盾:“作為一個女人,想討人喜歡可不容易。這種討人喜歡的欲望的確令人頭疼。你怎麽可能一邊討人喜歡,一邊做自己?矛盾就出現了,是的。我心裡充滿了矛盾。”身為女子,要在藝術上有獨立、挑釁的作風,但又得顧及人們的讚同與擁抱,這份不安全感一直跟隨著她,不過,在兩者之間產生衝突時,路易斯·布爾喬亞寧願選擇前者。當代將她奉為女性主義的偶像,其創作也大都以女性視角出發,但她卻認為自己作品反映的是個人的經驗,並拒絕這種被窄小化的歸類。

“女性主義者將我視為母親的榜樣,這讓我煩惱。我對做母親沒興趣,我還是一個探索自身的女孩子。”

松美術館 “路易絲·布爾喬亞:永恆的絲線” 展覽現場:

資料來自:豪瑟沃斯畫廊、松美術館、The Easton Foundation、VAGA at ARS

資料來源:Christiane Meyer-Thoss《路易斯·布爾喬亞:為自由下落而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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