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是山水畫大變革時期,敦煌唐代壁畫中的山山水水透顯出蓬勃生機。山水以青綠色彩為主,整幅畫面色彩統一,絢麗多彩,這樣的山水畫也就是畫史記載的“青綠山水”。
李思訓、李昭道父子以畫青綠山水著稱,《歷代名畫記》曾記載“其畫山水樹石,筆格遒勁,湍瀨潺湲,雲霞縹緲,時睹神仙之事,窅然岩嶺之幽。時人謂之大李將軍其人也”。從中我們可以看出李思訓山水畫的特點:注重線條勾勒,色彩明亮,這樣的山水畫在唐代非常流行,敦煌唐代壁畫山水很自然會受到其影響。
隨著繪畫的發展,山水畫在表現技巧上,逐漸地由“人大於山”的處理中獲得了提高。畫家對於自然與社會的關係,對於自然美的認識都深了一層,開始在藝術實踐中尋求一種既不失於傳統山水畫中對於神或人在自然界中有征服自然力量的表現,又要符合人與山在一定透視關係中恰當的處理辦法。
第323窟南北壁中部均畫佛教史跡畫,以山水統攝全圖,在山水畫分隔出的空間裡描繪出故事場景,最引人注目的是遠景的塑造,以山水為背景,綿延壯闊。
張騫出使西域圖中近處描繪張騫拜別漢武帝場面,人物比例相對較大;左側山巒中繪張騫漸漸遠去的身影,越遠越小。人與山水比例協調,表現出自然的空間透視感,增強了畫面的寫實性。
323窟北壁“康僧會的故事”局部,表現康僧會從海上來的情節,畫出大海中一葉扁舟。隱約可見舟中數人。表現出煙雨迷蒙的江湖景色,頗有“孤帆遠影碧空盡”的意境。
該窟山水作為故事的背景,具備完整的布局和細膩的刻畫。圖中左側的大山峰巒疊嶂,將中部的故事畫緊緊環抱。右端也有一山崖,與左側山巒形成顧盼。兩山之間,一條大河潺潺流淌,與大山緊緊相依。整幅作品採用了青綠山水畫中的多種表現手法,合理地處理了近大遠小的透視關係,氣勢宏大、境界遼闊,已初具盛唐山水畫的風格。
建於公元766年的148窟,是盛唐規模較大的洞窟。在本窟的巨型涅槃經變畫中,對於山水的繪製也體現出空前的水準。其中的“分舍利”場面中,眾人圍繞在舍利台前,背景上部山勢雄奇,危崖聳立,白雲遮山。與青綠重彩的山巒相對的是橙黃的彩雲,仿佛夕照中的晚霞。
莫高窟217窟南壁西側山水畫中的行旅者與山的比例,最高的山峰與人物的高度,大致比例是十三比一。人物在山水自然中顯得比較小,充分體現“自然造化,雄奇至極”。表面看這與“人大於山”的表現似乎適得其反,但在創作思想上並不矛盾。“人大於山”是突出人(神),人小於山無非是用龐大的山川來反襯人,人雖小,而力大無窮。
172窟中表現韋希提夫人作“日觀”的場景,將人物置身於一片空曠遼闊的郊野,遠遠的地平線上小山連綿。由遠及近,流淌來一條波濤滾滾的大河,描畫成“之”字形蜿蜒的河道,營造出平遠深廣的構圖空間,真有“不盡長江滾滾來”的雄壯氣勢。
漣漪微蕩的池水,水中蓮蕾初放,池邊飲水的小鹿,敦煌壁畫一派生機勃勃而又寧靜和諧的自然風光,讓時光眷戀。這一抹靜默相伴,在夏秋光景中,無論濃描淡寫,還是長短刪減,都是山高水闊的印記。
作者:郭瑤
學術顧問:王惠民
來源:敦煌研究院文化弘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