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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你們後浪”到“我們後浪”,B站夠格嗎?

仿佛是赴一場注定好的約,B站在2021年的相同日子,發布了一支叫做《我不想做這樣的人》的視頻。它真正的名字也許該叫《後浪2.0》,而2020年的那支《後浪》所激起的文化余波,直到今天還沒結束。

這一年來,四面八方的聲音無一例外都在說,B站要破圈,B站在加速,一年時間7200萬的用戶增長,也確實印證了外界給予B站的“畫像”。

作為目前公認的中國互聯網最大的年輕人內容社區,B站被無數雙眼睛看著,被各種文字描述著,同時也不斷用自己的話語講述著自身。

觀察今年的視頻,講述者從高高在上的成年人變成了兩個初中生,從對“後浪”的局外人概述,變成了讓“真·後浪”自己來代言自己。從最淺顯的一層看,B站似乎試圖逃出“借前浪之口捧殺年輕人”的輿論陷阱,避免再一次捧殺。但再往裡看一層,《我不想做這樣的人》的出現,似乎又有其更深刻的必然性。

你也許還記得去年對於“B站心太急”的評價,一年過去,我們再來看看,B站,心還急嗎?

少年想要說,少年就要說

視頻開頭是一行簡單的文字:“本次演講觀點收集自全國各省市955位初中生同學。”

這也許是兩支視頻最根本的區別:從互聯網公司公關部門的一次文案腦暴,變成一次面向年輕人的大規模征文(征文的題目就叫《我不想做這樣的人》)。視頻裡的文案雖然經過潤色,但觀點,全都來自初中生們的真實想法。

我們向B站要來了大部分的作文原文,從中不難窺到視頻裡語句的出處:

楊山玉說:“我不想成為嘴上說著一句句努力,可卻沒有付出行動的人,這種人把性格交給星座,把努力交給雞湯,把運氣交給錦鯉。”

高文宇說:“我不想成為一個杠精,因為我覺得這樣的人總是戴著黑白鏡看這個彩色的世界。”

李慧媛說:“我不想成為用自己的觀念去衡量別人的人。”

劉文睿說:“ 我不想成為一個不了解事情內容經過,就肆意評價他人、汙蔑他人的“鍵盤俠”。”

成年人或許以為初中生是一群只會在王者榮耀裡拉胯,在微博上對罵,在QQ群裡操弄縮寫詞的無知少年。誰也沒曾想過,他們原來對互聯網世界有這麽多的看法。

就像視頻裡說的:他們“不想做一個拿著鋸子的人,隨時隨地把人群鋸成兩半”,他們“不想做一個流水線上製造出來的人,沒有獨立的人格,只有預定的人設”,他們“不想做一個隱身的人”,他們“不想做一個口口聲聲’一代不如一代’的人”……

他們對性別平等有著自己想要捍衛的,他們對流行文化有著自己想要警惕的,他們對歷史求知,並在歷史中獲得對今天的觀照,他們不斷塑造自身,以有力的行動捍衛國家。

少年陳可可被抗擊新冠疫情的醫護人員感召,“不想成為一個在困難面前只會退縮的人”;少年常懿涵氣憤於“老人變壞了”,但依然心懷同情“不想成為看見老人摔倒而站在旁邊無動於衷的人”;少年王琬茹拒絕被困於他人給予的“標簽”,將心比心“不想成為一個並不了解別人,就評價別人的人”……

這種看不慣就直說的勁頭,熟悉嗎?懷念嗎?

成年人總說,“被社會磨平了棱角”,要麽心中有話但選擇閉嘴,要麽張口就自動添加了潤滑劑。而十四五的少年們,卻擁有成年人已經不奢望的銳利和凶猛。

究其原因,這代年輕人生下來就被互聯網包圍是一點,他們所處的世界更加多元也是一點。但這些都是外界因素,真正起決定性作用的還是年輕。

有00後在看完視頻後評價,因為年輕,所以他們有資格這麽說,也需要這麽說。難不成,還要等到30歲,被社會錘到啞口無言時再說嗎?

“不想”這個題,也非常有嚼勁。

從小到大,我們總是被問,“你想成為什麽樣的人?”卻忽視了“不想”與“想”其實同樣重要,“想”要的或許還只是一些腦海中不真實的憧憬,“不想”要的,卻一定是對既有觀察的思考,是真正有現實支撐的觀念。

拒絕被畫像、被代表的後浪們,拒絕活在一些“你應該如何”的指指點點裡,用這支視頻,少年們向那些想在他們身上看到中國未來的父母、師長、前輩宣告,他們擁有自己獨立的思想,他們清楚地知道,“我不想做什麽樣的人”。

作為B站的主力用戶,少年們以B站作為觀察世界的其中一個窗口,必然能夠獲取不少關於“不想成為的人”的素材,以此為“後浪”破題,不得不說是B站的一招巧棋。

想來這也是為什麽,備受年輕人喜愛的綜藝節目《非正式會談》兜兜轉轉,在B站找到了最舒適的姿態,擁有辯證的觀點、幽默的語言、世界的視角的青年們,用多元、平等、包容的對話,談論他們所認識的世界,也讓世界認識了年輕人廣博的內心世界。

無論在科研、創業、還是體育等各個社會領域,早已不乏“90後”“00後”崛起的身影,“後浪”從一個標簽成為一個群體,少年從他人口中的“你們”,變成了“我們”。

有觀眾感歎,互聯網世界的話語權,正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悄悄發生著轉移。

而這支《後浪》視頻的出現,就是這種轉移的必然結局。並不因為視頻製作的水準多高(實際上真的不怎高),而是B站察覺到了這種必然,順應了這種必然。

代表少年說,B站夠格嗎?

視頻發布了一天,從實際的傳播效果來看,讓“後浪”自己發聲,確實讓它得到了更多寬容的反饋。

可以說B站是沾了少年的光,縱觀各個互聯網大廠,這個光,也許只有B站能沾到了。

不得不承認,從用戶構成來看,以代際為話題切入發聲,B站確實有著其他平台所不具備的影響力。

根據QuestMobile統計,B站是中國24歲以下年輕人最偏愛的APP,並常年佔據百度00後搜索熱點榜單前列。B站2020年第四季度財報數據顯示,在月均2.02億人的活躍用戶中,35歲以下群體佔比超過86%,用戶日均使用B站時長75分鐘,黏性極高。

年輕人喜歡B站,是因為他們在B站上能找到自己喜歡的內容。從2018年大步“破圈”開始,B站通過對生活類、知識類、影視類等內容的持續加碼,在內部構建出了多層次多維度的興趣圈層。

如果說B站開始是在用年輕人最喜歡的二次元來“拉客”,那麽提供更多的內容,則是拉來之後“穩客”的最有效手段。

從去年開始,B站知識區崛起,甚至“在B站學習”已經成了一個梗。這其實也算得上是厚積薄發的結果,畢竟有創作者逐步積累起的大量內容作為保障,才能在“風口”到來時接住這個時機,才讓中國政法大學教授羅翔入駐B站半年粉絲突破千萬成為可能。像“半佛仙人”和“兔叭咯”這種專業領域科普類的UP主,也都非常快速地完成了百萬粉絲累積。

知識區的崛起也是一種必然,畢竟對於年輕人來說,學習永遠是生活中的頭等大事。

反過來,少年們從內容消費者變成內容生產者的轉型,也在B站源源不斷地發生。B站上真正的“後浪”,早就已經變成了百萬粉大V。

已經是B站知名年輕UP主的何同學,曾在一次採訪中表示,自己人生觀裡10%都是從愛否科技創始人彭林的視頻裡學來的,尤其是模仿了那種“有人文關懷的,浪漫主義的底色”。後來他和蘋果CEO庫克來了一場對話,庫克驚訝於中國的少年竟然能有如此的深度和遠見。

彭林成名時也是年輕人,這是一次少年對少年的映射。

用半小時寫出一首歌的15歲少年UP主“Vicky宣宣”,用一支飛速走紅的視頻堅定了自己對音樂的熱愛;科技區UP主“小學生Vita君”則在不斷的視頻創作中,讓越來越人見識到了“10後”的他在編程領域展露出的天賦……

值得欣慰的是,少年UP主們在B站聽到的反饋,並非說教,也沒有代際歧視,滿屏的彈幕裡,他們因才華而獲得讚美,因知識而被尊重。在B站官方的說法裡,這叫做“生態”,但更直白一點地說:這就是年輕人願意在B站表達的原因。

值得深思的是,B站兩年兩支“後浪”的視頻都在講代際鴻溝。去年借由老一輩藝術家何冰之口,表達前浪對“你們後浪”的讚美,給人一種急於破圈的焦慮。今年主角反過來,可以認為是B站在逐漸收斂心氣,穩住自己的基本盤。

但更重要的是溝通。相比靠大人的口來隔靴搔癢,加深誤解,不如讓少年們自己說。就算《我不想做這樣的人》聽上去是在批判成年人,但如果不是這樣的視頻,你何時才會聽到孩子真實的聲音呢?

實際上在站內,代際之間的隔閡本就不深,以興趣作為驅動的社區,在源頭上就彌合了這種衝突。在遊戲的世界裡,人們共用遊戲的價值觀;在美妝的分區裡,人們相信每一種美都值得被最終;在番劇的彈幕裡,催更就是一家人。

在這樣的站內氛圍之下,再看今年的這支《我不想做這樣的人》,以“我們後浪”的口吻說話,確實比去年的“你們後浪”,顯得真誠了很多。

數據顯示,由“90後”“00後”組成的Z世代人群已經達到3.3億人的規模,其中一半的人都是B站的固定用戶。

時代已經替B站做出了選擇,這支視頻就是最好的象徵。後面的路怎麽走,咱們拭目以待。

*題圖來源於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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