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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心中堪比日月的詩人,竟然不是李白?

來源:國家人文歷史(ID:gjrwls )

作者:諾拉

公生揚馬後,名與日月懸。

同遊英俊人,多秉輔佐權。

千年前,杜甫一路遊歷到四川遂寧的射洪縣,在武東山下的一處舊宅前,感歎前人,不禁有感而發作詩一首。

詩中不僅將這位前人與漢代辭賦家揚雄和司馬相如比肩,還盛讚他可與日月爭輝。你以為這樣的盛讚是杜甫寫給“偶像”李白的又一首“誇誇”詩?實則不然,這位在杜甫心中堪比日月的前人,正是舊居的主人陳子昂。

說到陳子昂,他的詩作名篇《登幽州台歌》可以說是膾炙人口,傳頌度極高。“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一首詩,僅二十多字,卻是大開大合,寫下無限的意境,短短四句間道盡了世事滄桑。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不過,杜甫對他不吝讚美卻並不僅僅因為這一首詩,更是因為陳子昂這個人。

生於初唐,陳子昂卻並非是詩人中的最耀眼的星。在那個年代,既有寫下“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王勃,又有七歲就寫就傳世名篇《詠鵝》的駱賓王,後有感歎“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的張九齡……名貫古今的“初唐四傑”也不曾將他囊括在內。

然而,陳子昂卻是初唐詩人中不一樣的煙火,用自己的人生詮釋了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解釋去吧,在人生的每個岔口,他都遵從本心選擇。

少年豪俠“變形計”

陳子昂生在一個遠離帝都十萬八千里的偏遠小縣城——四川遂寧射洪縣。與很多人想象不大一樣,打小就家境富裕,父母慈愛,少年陳子昂一開始還真沒什麽苦讀書求功名的志向,倒是更嚮往做個俠士,整日恣意生活,行俠仗義,頗有點像金庸筆下的令狐衝。

不過世上的事就怕如果,如果十七歲的陳子昂沒有偶入鄉學旁聽,或許歷史上就會多一個不知名的俠士,悠悠蕩蕩瀟瀟灑灑。當時,陳子昂聽到學中有人講解古書中的道理,深受啟發,進而決定收起自己以往的狂浪,不僅要奮發讀書,還立志要治國平天下。

所謂浪子回頭,為時未晚。陳子昂的大轉變現在看來很有傳奇色彩,如果換個角度理解,可以說是迷茫懵懂的少年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與奮鬥的目標,所幸他當機立斷又有毅力,最終還真是學有所成。

古人學有所成,最終的人生目標就是入仕為官,畢竟朝廷是那個時代最寬廣的人生舞台,在朝為官是實現自己理想、治國理念的最佳平台。

在陳子昂所在的時代,科舉製逐步建立並不斷完善,天下人皆可公平競爭,人才輩出。如何脫穎而出,得到當政者的賞識,可以說是個技術活。

民間廣流傳的“子昂摔琴”

坊間一直有一則有關陳子昂的軼事流傳,即“子昂摔琴”。

據說初入京城的陳子昂,拿著自己的詩文去各處乾謁,也是頻頻碰壁,帶著好詩好酒卻怎麽都敲不開仕途大門。

有一天,他在街上看到一個老翁高價賣胡琴,價值百萬,大家都圍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個時候,陳子昂上前直接買下,還朝周圍的“吃瓜群眾”拱了拱手,說這是把名琴,如果大家不嫌棄,明日設宴,請各位光臨,聽琴吃酒。可謂是真正的土豪!

第二日,陳子昂好酒好菜地招待,大家喝的酒酣耳熱,情緒到位的時候,拿出了那把天價之琴。眾人眼睛都看直了,等著欣賞音色,卻見陳子昂一把將琴砸到地上,像個搖滾樂手一樣,胡琴也被摔了個稀巴爛。

《十八學士圖卷(局部)》宋·劉松年繪,現藏於台北故宮博物院

“我是蜀人陳子昂,寫有詩文上百篇,卻不為人知。這把琴不是什麽名琴,我又何必留心!”說話間,就拿著自己的詩文分給在座的眾人傳閱,自此揚名。

雖然這段故事尚待考證,不過從它廣為流傳的程度來看,可以感受到民間對於陳子昂才氣與智慧的傾慕,還有對他懷才不遇境遇的同情。

的確,歷史上陳子昂走上仕途並非一帆風順。

“硬核”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24歲那年,陳子昂考上了進士,卻趕上了武後當政。天下文人都嗤之以鼻,不願意在武則天的手下做官。他卻迎難而上,入朝為官。

官至右拾遺,不為自保,不願阿諛奉承,直言朝政中的缺漏與得失,對君主進行連番的“靈魂質問”。

契丹侵犯邊境,文人出身的他,沒有留在朝中過安穩日子,而是堅持要求北上出塞從軍。跟著主帥,得過且過,還能給自己的人生履歷鍍層金,他卻不給主帥留情面,自請帶著一萬人做整個軍隊的前鋒迎擊敵人,最終不但沒有被采納意見還被貶官為一個小小的軍曹。

縱觀陳子昂的一生,每個人生節點上,他都做了迎難而上的選擇。不管自己的名氣受損,不怕失去既得利益,也不安於現狀。不斷突破人生選擇的邊界,這樣的陳子昂,是真正走在時代前端的“硬核”文人。

這樣“前衛”的詩人自然少不了粉絲。

在後世的詩人中,陳子昂的頭號粉絲就要數杜甫了。

寶應元年(762年),官場失意的杜甫來到梓州,想到這裡是陳子昂的故鄉,就一定要到他的舊居,憑吊古人。同樣是官至“拾遺”的杜甫,或許更能理解幾十年前這位“同僚”的人生心境。

四川可以說是杜甫的“精神故鄉”。他十分推崇的李白與四川淵源頗深,喜愛的陳子昂更是出自巴蜀,他到了晚年,幾經輾轉,在成都的浣花溪畔建了杜甫草堂。

成都市杜甫草堂的一位工作人員在工部祠前扮演杜甫賦詩題字。新華社記者 江宏景 攝

不僅如此,杜甫更是走著“殊途同歸”的人生路,喝著惺惺相惜的“故鄉”酒。據說當年陳子昂入京,帶著佳釀射洪春酒設下“金樽綺筵”,遍邀京中顯要。杜甫到了陳子昂的故鄉,自然是要打卡“偶像”喝過的酒,一番品嚐後,寫下“射洪春酒寒仍綠,目極傷神誰為攜。”

陳子昂在《翡翠巢南海》中曾寫道“多材信為累,歎息此珍禽。”仿佛說了自己一生中有才能而不得施展的遺憾。

當年陳子昂辭官後回到了梓州老家,卻遭到政敵的陷害,一種說法是武家的人買通了梓州射洪縣的縣令段簡,汙蔑陳家的錢財是非法所得,因此將陳子昂關到監獄中,最終死在家鄉獄中。

正因為感歎陳子昂懷才不遇的人生,杜甫難掩惜才之情,將其比作日月,好像與陳子昂在隔空對話。進而評價陳子昂的一生,是“終古立忠義,感遇有遺編”。

從這一點看,還好陳子昂有杜甫這樣的“知心人”,理解他一生的選擇與取捨。他不是為了錢財,不是為了名聲,更不是為了蠅頭小利或是流芳千古,他為的是心中的忠義。

在眾多的人生岔路上,果斷的選擇所想與所求,而不為名聲所累,捨得之間才能看出一個人真正的品質。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逝者已逝,可是風骨猶存。他年輕時輕狂好俠義,一如李白。當他決定進京去實現理想時,他已經對安逸的生活做出了取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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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製:易豔剛 | 責編:張慧 | 校對:趙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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