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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鏡 | 戈壁上的社交場:四萬商界精英角逐,為名次無所不用其極

特約作者 | 宦豔紅 編輯 | 楊布丁

出品 | 棱鏡·騰訊新聞小滿工作室

劃重點:

1、“大概只有到了這個年紀的人,才會如此投入地做一件跟物質利益沒什麽關係的事,年輕一點可能還不會; EMBA學生喜歡折騰自己,不管在事業上,還是身體上,都願意為了追求更高的目標去努力。”

2、EMBA生源有很大一部分依賴於口碑推薦,院校代表隊在戈賽中的聲譽以及影響力,也慢慢被校方看見。招生市場上的競爭對手,在戈壁比賽場上也是勁敵。從首屆戈賽開始,清華經管學院與長江商學院就為冠亞軍之爭暗暗較勁。

3、用曲向東的話來說,近年來各支代表隊為了爭奪名次,已經“無所不用其極”。各院校不僅備賽的日常訓練強度變大、裝備升級,組織管理更完善,還陸續建立了專門針對戈賽的“戈友會”。

4、在陳曉韻看來,無論是跑步本身還是組織比賽,亦或運營協會,其實都跟管理企業有相通之處,複旦的口號以“猛乾、猛乾、猛乾”結尾,“其實工作也是一樣,最後就看誰對自己更狠,誰能堅持到最後。”

“我相信這個經歷會對我未來的人生產生很大的影響。”10月2日-10月4日,高軍和隊友組成的上海交通大學高級金融學院(下稱“高金”)A隊,在戈壁上與其他40余支各大商學院的戈賽隊員一較高下,最終獲得了季軍。

雖然對於大眾來說,戈壁挑戰賽仍然是個陌生的名詞,但它在企業高管圈裡幾乎無人不曉。這個舉辦了十五年的體育賽事,已經有超過四萬名企業高管參與,今年的參賽人數更是超過3000人。

凡是去過的人都有一個稱號——“戈友”,他們見面打招呼會詢問對方是“戈幾”,意思是參加的哪一屆戈壁挑戰賽。作為一名上市公司的高管,每年5月高軍經常會在朋友圈裡看到那些在戈壁拍攝的照片,並由此知道了這一賽事,有些好奇,有些嚮往。

本科就讀於複旦大學管理學院,哈爾濱工業大學研究生畢業後也讀過中歐商學院的MBA,高軍對於學歷、學位已沒有什麽需求,參加戈壁挑戰賽是他選擇去高金讀EMBA的主要原因之一。因為在幾年前,這一賽事的參賽對象還僅限於商學院的EMBA學員。

每年的戈壁賽事分為A、B、C等多個組別,但真正的較量隻發生在A組——這需要在4天的時間裡以最快的速度跑完121公里的茫茫戈壁灘。在戈友圈,A隊隊員是“神”一般的存在,也是最高榮譽的象徵。為了這次戈賽,高軍已經連續系統訓練了近500天,每周的跑量超過80公里。

出發前,高軍把這次戈壁挑戰賽當成人生的第二次高考。在他心目中,他們是代表著自己所在的商學院,是榮譽和實力的比拚,“名次”不能不在乎。去年高金也是戈賽的季軍。

但和高考的孤軍奮戰不同,戈賽是一場團體賽。在此前漫長的備賽過程中,高軍覺得自己已經有了收獲,那就是一群一起奮戰的精英“兄弟”。

去戈壁“拷問自己”的中年企業家

2006年,當曲向東組織第一場商學院戈壁挑戰賽時,他從沒有想過這會是一場激烈的比賽,他甚至都沒有想到這個比賽會一直舉辦到今天。

2005年,曲向東作為央視《大家》欄目的主持人,採訪了著名的紅學家馮其庸。這位當時62歲的學者12年中7次出入新疆,重走玄奘之路。

玄奘取經的路線是從長安出發,穿越河西走廊,過星星峽、流沙河,進入哈密,再穿越吐魯番盆地塔裡木盆地,登上帕米爾高原,翻越興都庫什山達阪,進入印度。玄奘曾經歷四天五夜滴水未進,在茫茫荒漠中幾乎送命,也曾遭遇天山雪崩七日之後才得以出山。

當時已經從央視辭職的曲向東受其啟發,想籌拍一部《玄奘之路》的紀錄片。為了給紀錄片拍攝做宣傳、拉讚助,曲向東先期邀請了一群社會名流和媒體人去體驗徒步。其中,萬科集團的創始人王石很感興趣,大家研究之後,決定從瓜州鎖陽城遺址到白墩子,途經大墓子母闕、葫蘆河和城北戈壁,這是當年“800裡流沙”中最經典的一段,正是玄奘當年經過 、自我懷疑和迷失,完成人生轉變的一條路。行程4天,總長110公里。

除了王石之外,當時參與徒步的還有北大光華的副院長張維迎、長江商學院副院長齊大慶。體驗結束後,大家建議應該讓商學院的EMBA學生也來走走。

自2002年起,國內商學院開始蓬勃發展,除了長江與中歐外,各大高校也均陸續開設了以培養“中國商業領袖”為目標的EMBA班級。這些EMBA學員均已在各自領域取得了一定成績,是中國商界最活躍的一群人,身居企業要職,相對於物質層面的需求,人近中年的他們更希望尋求精神上的收獲。

2006年5月,曲向東挨個打電話邀請來了6支隊伍,分別來自北大光華管理學院、清華經管學院、上海交大安泰工商管理學院、複旦管理學院、長江商學院和北大國際EMBA,一共56名EMBA學員,舉辦了首屆“玄奘之路”商學院戈壁挑戰賽(下稱“戈一”)。

這群習慣在城市裡生活的企業高管,在渺無人煙、完全沒有手機信號的戈壁上,自己背著水和乾糧,帶著GPS導航儀,邁過戈壁、沙漠、鹽鹼地、河道、荊棘叢,每天獨自徒步20-30公里,同時還要克服早晚20度的溫差和烈日、暴雨、風沙的氣象變化。環境的艱苦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每天天快黑了才到達營地,還要自己搭帳篷過夜。

談義良是第二年去的戈壁。當時他正在複旦管理學院EMBA班讀書。參加了戈一的複旦歷史系教授葛劍雄前來給EMBA同學做講座。他將玄奘西行取經的傳奇故事,看作是信念、堅持和智慧澆鑄而成的求知之路,是一種民族精神的寫照。

彼時已經是一家房地產公司老闆的談義良,工作忙碌,習慣了在現代高速公路上奔波,偶爾他也開始思考“自己到底要追求什麽”之類的問題,“改革開放十多年,好像大家都在全力以赴搞經濟建設,時代給予的機會讓很多人取得了一些成就,但未來自己要朝哪裡去,大多數去戈壁的人都會有些迷茫。”

談義良覺得,中國企業家去戈壁尋找民族精神,更確切地說是希望“拷問自己”。雖然每個人可能都需要跟著時代的步伐去不斷改變、獲得進步,但企業家群體對這種改變更加地迫切。“你不是一個人,你有企業、有員工,必須不斷創新,豎立更高的目標,每過三五年,可能就需要問自己,突破自己。”

去戈壁前,談義良已經在考慮產業轉型。2009年,他正式進入養老產業,創辦九如城。“走戈壁是’戰略定力’的最好詮釋,目標已經有了,你要做的就是堅持走下去。”

戈二之後他又去了好幾次戈壁,甚至戈賽有B隊、C隊都是他和其他戈友一起促成的。他自己還擔任了多年複旦管院戶外運動協會的會長,養成了每天跑步的習慣。

審計師出身的陳正星在2017年還是個180斤的胖子,那年有個網絡流行詞叫“油膩中年”,陳正星暗想,“這跟我很像啊。”他說自己從沒想過這輩子會瘦過,工作很忙、很少運動,但現在他是一個140斤的上馬精英選手,也是複旦戈十五A隊的隊員。

很多人去讀EMBA本身就是為了打破自己的天花板。“你每天埋頭在工作裡,好像沒有什麽新的東西會在你的生命裡出現。”陳正星認為參加戈賽對於他來說是EMBA課堂外的最大收獲,對自己的一種肯定,“一切都還有可能改變。”

他認為戈賽定位EMBA學生非常準確,“大概只有到了這個年紀的人,才會如此投入地做一件跟物質利益沒什麽關係的事,希望在精神上有所收獲,年輕一點可能還不會;但也不是所有四五十歲的人都會乾,EMBA學生喜歡折騰自己,不管在事業上,還是身體上,都願意為了追求更高的目標去努力、去拚。”

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激烈賽場

媒體人出身的曲向東最初是這麽想的,“挑戰賽”更多的是一種自我挑戰,“取名為‘賽’不過是想為了讓活動名字叫起來更帶勁一點,你總不能說是一個戈壁徒步吧,那就缺少了一點氣勢。”曲向東告訴大家,“比賽只是一種形式,冠軍並不重要。”

但EMBA學員並不這麽看,在這群骨子裡喜歡爭強好勝的企業高管眼裡,有比賽自然就要競爭,就要有高下。當曲向東在慶功宴上邀請“落後者”上台分享時,他被告知“戈賽不應該去提倡、鼓勵弱者文化”。曲向東日後開始自己創業時,他才慢慢理解這些EMBA學員。

從首屆戈賽開始,清華經管學院與長江商學院就為冠亞軍之爭暗暗較勁。到了戈三、戈四,這種暗地裡的較勁擴大升級為誤會和爭執,並成為清華日後退賽的導火索。

當大多數人還不知道戈壁到底意味著什麽的時候,清華的隊伍已經全副武裝為冠軍而來。統一的服裝、背包,自配GPS,分為主力隊員和護衛隊員。民營企業家扎堆的長江隊伍雖然暗地裡驚訝和佩服,但“想贏”的心一點也不輸。

在戈三時,已經有隊伍會在比賽前提前探路,路況比裁判還熟。由於比賽規則沒有明確是否一定要經過補給點,比賽前已經去實地探過路的長江通過抄近路走直線距離,戰勝了跑步實力更強的清華,導致清華不滿。從戈五開始,清華再也沒有出現在商學院戈壁挑戰賽的賽場上,直至今日。

從戈三、戈四以後,戈賽正式引入了專業的比賽機制、比賽技術以及競賽管理團隊,逐漸形成了固定的賽製。每個院校的參賽隊伍分為A、B、C三隊, A隊和B隊均要走完全程,其中A隊代表所在院校參賽。

但清華的退出,絲毫沒有影響比賽的激烈程度。國內另一所體制外的商學院中歐國際工商學院取代清華成為長江的勁敵。這兩家相對市場化的商學院輪流包攬了從第三屆到第九屆戈賽的冠軍獎杯。相比之下,體制內院校似乎對戈賽的名次沒有那麽關注,校方抱著“不反對也不鼓勵比賽”的態度,勸說大家“不要趕路,要感悟”。

隨著國內開設EMBA班級的院校越來越多,戈賽的參賽隊伍也逐年遞增,加入爭奪名次的隊伍數量已經從最初的6支發展至現在的幾十支,甚至還有來自中國香港、台灣和新加坡的商學院。

體制內院校的EMBA招生政策也在改變。從2017年起,EMBA考生也需參加全國研究生聯考方可入學,一些企業家因為聯考放棄了體制內院校的EMBA。因此即便是一線院校想要招到各方面條件好的生源也不容易,競爭變得激烈;而排名靠後的院校需要為找到更多生源努力。

EMBA生源有很大一部分依賴於口碑推薦,院校代表隊在戈賽中的聲譽以及影響力,也慢慢被校方看見。招生市場上的競爭對手,在戈壁比賽場上也是勁敵。

用曲向東的話來說,近年來各支代表隊為了爭奪名次,已經“無所不用其極”。從第十屆戈賽開始,上海交大安泰經管學院連續四年奪得冠軍,使得更多體制內院校開始關注戈賽。各院校不僅備賽的日常訓練強度變大、裝備升級,組織管理更完善,還陸續建立了專門針對戈賽的“戈友會”,甚至有個別院校被懷疑使用特招體育生的方式向自己的戈賽隊伍輸送跑步高手,這讓大多數從“跑步小白”開始訓練的EMBA學員非常不滿,院校之間再起紛爭。

2019年的戈十四頒獎典禮上,獲得冠軍的上海交大安泰經管學院的隊員上台時,台下噓聲一片,不少人起身離場以示抗議。事實上,在比賽開始之前,中歐、長江等已經向組委會要求審核交大安泰 A 隊隊員參賽資格。

雖然這一指責最終並未得到組委會的認可,但卻促使賽事章程做出新的修改:以往不到賽場不曝光的各校A隊隊員今年必須在賽前公布名單,接受監督;A隊隊員不能是當年入學的學生;10人隊伍中,入學前馬拉松成績達到3小時以內的精英隊員,不能超過兩名。

談義良覺得戈賽發展成現在充滿火藥味的競賽,是時代的產物。

談義良早年也曾反對過將戈賽變成一場比賽,他更希望大家可以邊走邊悟,感受、實現心靈的成長。不過他後來認識到,“如果只是去戈壁走一走,大家聊一聊,不足以吸引更多的人去參與、去投入做這件事,那麽這個活動也早就被時代所碾壓了。”現在的商業世界處處都是競爭,因為難,所以要去挑戰,競賽規則之下的比拚使得這項活動更容易持續。

每個人“衝A”的目的都不一樣,有的人喜歡跑步,有的人事業成功想要通過戈賽來挑戰自我、證明自己,有的人想要減肥、戒煙戒酒重建生活習慣,但目標感是EMBA人群的集體特徵。“別人能做到,我也能做到”,不管院校對於戈賽態度如何,每一個衝A的人都想拿到更好的名次。

繼戈賽以後,中歐、上海交大等都相繼開設了戈壁相關課程,去年複旦EMBA也首次開設了戈壁課程,曾經參加過戈一的葛劍雄是帶隊教授之一。

戈壁灘外的社交場

“走過茫茫戈壁,都是姐妹兄弟。”戈壁賽場上不僅有競爭,也有社交。

作為複旦A隊的1號隊員陳曉韻在2016年的戈十一結束後,很快和其他各隊的1號隊員都認識了,並有了自己的組織。不久後她又認識了當年的2號小分隊——“戈壁小二班”的成員,因為戈十一的複旦A隊沒有2號,所以陳曉韻也作為複旦代表成為“戈壁小二班”中的一員。

“戈壁小二班”每年都會有幾次天南地北的集體活動,一起跑步,一起攜家帶口去旅行,一起分享各自的專業領域,交流自己事業的進展和變化。今年9月,陳曉韻剛剛去寧波參加了其中一個組員女兒的婚宴,並作為資深教育人士給大家分享了自己的教育理念。

“大家背景相似,愛好相同,很容易成為好朋友。”陳曉韻的社會身份是協和教育集團聯合創始人,目前擔任協和教育發展基金主席。

戈賽的競爭機制也帶動了各大院校戈友會的建立,戈賽日常訓練也成為EMBA學員結交朋友一個重要社交場所。

這類協會性質等同民間組織,由校友和學生自行組織並負責運營,一般都配有專業教練和領隊,之前參加過戈賽的A隊隊員也會帶領大家一起跑步。除了組織每周至少兩次的日常訓練,也會不定期地組織各種野外拉練,為下一屆戈賽選拔、儲備隊員。由於每年都要在固定的時間為賽事招新、募資、訓練、參賽,戈友會慢慢成為各大參賽院校中最活躍的協會之一。

今年第五次奪冠的中歐戈友會是中歐校友總會中影響力最大的協會,他們不僅在上海設有活動組織,同時還在全國其他區域設立分會,組織活動和訓練,參加人數眾多,活動也更多。當別的院校每年還在為湊齊10人的參賽隊伍而忙著招新、訓練時,中歐已經形成了一個金字塔形狀的訓練隊伍。

“除非天賦異稟,很少有人能夠一年衝進A隊。”中歐戈十四B隊隊員殷驍說。中歐每年被稱之為“大A”的預A隊員可能就達幾十人,他們平時一起訓練,在戈賽時沒有能夠被選為當界正式A隊的會作為“B隊先鋒隊”。

相對於很多院校隻對A隊進行管理外,中歐的B隊隊員也有嚴格的組織管理。B隊成員每月跑量不得少於200公里,必須按時在群裡打卡,如果不能執行就有可能被取消戈賽資格。

殷驍講了一個故事,去年中歐戈十四B隊的大隊長到了月末還差100公里,為了以身作則不違反規則,他在最後一天的晚上跑了100公里。

在這樣常年的高頻訓練和“戰鬥”中,戈友會的成員逐漸從不熟悉變成感情更好的朋友。殷驍現在工作的公司老闆就是和他一起跑步的同學。“大家經常在一起跑步、聊天,想法還挺合得來的,他需要我,我就來了。”

這種情況並不少見,複旦戈十四A隊的兩名隊員在今年都加入了隊友的公司。殷驍覺得加入戈友會開始系統訓練跑步後,自己的社交圈已經發生了徹底的變化,現在身邊都是每天很自律按點打卡跑步的人。

在加入戈友會之前,陳曉韻已經從複旦EMBA畢業多年,此前與學校並無太多交集。參加戈賽後,她於2018年擔任了複旦管院戈友會會長,運營協會、跑步訓練已是她本職工作之外最重要的事。如此投入做這項“沒有收入只有投入”的工作,是因為她覺得這是件可以“影響有影響力的人”的事:“有很多人因為開始跑步而改變,這些人又都是社會上比較優秀的人,他們可以改變社會。”

“跑戈和做企業很像”

根據戈賽的競賽規則,每支A組隊伍由10人組成,男女不限,但女隊員可以獲得減時,超過40歲的隊員也可以獲得減時。每天的競賽時間並非總計所有隊員的成績,而僅收錄該隊伍中到達終點的第六名隊員的成績,因此當天除了第六名隊員外,其他隊員其實都是陪跑,誰來充當第六名衝向終點的人就很重要。

當8月份上海交大高金的A隊成團後,被選為隊長的高軍最操心的不是自己的訓練,而是整個團隊的融合。“每個人都是帶著不同的目的參賽,有的人就是想展現自己的實力,但這是一個團體賽,每個人都必須以團體為重,放棄小我,成就團隊。”

高軍深深地感覺,帶著隊伍參加一次戈賽跟在企業做管理沒有什麽區別:“一個企業裡的員工能力總是有高低,但只有把大家的心都凝聚在一起,為了同一個目標,才能做成事。”

“戈賽實質上是個團體賽。”去年擔任複旦B隊副隊長的陳正星對此深有體會。B隊雖然不用跑步搶速度,但必須“全員完賽”才能獲得“沙克爾頓獎”,這個獎自複旦參加戈賽以來從未失手,陳正星也不希望丟在自己手上。

但B隊幾十號隊員水準參差不齊,有的人在去戈壁之前幾乎沒有怎麽參加過訓練,一天走下來已經滿腳水泡,加上戈壁氣象變化多端,競賽第二天是暴曬,第三天刮大風,隊員狀況百出,讓三天負責收隊的陳正星一直非常焦慮,擔心他們不能走完全程。當所有人完賽到達終點時,他忍不住抱住隊友痛哭起來。

今年9月,在出發去戈壁之前,陳正星說自己想得到的、能感悟的其實都已經實現了,現在就是為團隊出征。

在陳曉韻看來,無論是跑步本身還是組織比賽,亦或運營協會,其實都跟管理企業有相通之處,複旦的口號以“猛乾、猛乾、猛乾”結尾,“其實工作也是一樣,最後就看誰對自己更狠,誰能堅持到最後。”

在中歐,不管是A隊還是B隊都要在賽場上為比賽助力。中歐的B隊中有一支由三十多人組成的B隊先鋒隊,他們會在競賽時分為三組,其中10人模擬A隊競賽;二組“6男6女”組成“飛虎隊”,目的在於培養女隊員,獲得減時優勢;剩下的一組先鋒隊隊員則負責為A隊隊員輔助破風。

比賽的戰略、戰術是每支隊伍教練組、領隊們備賽的重要命題。和企業在市場上競爭一樣,即便你有很好的戰略,但環境是沒有辦法掌控的,突發狀況總是存在。臨出發前,高金A隊的一名隊員身體出現狀況,被迫退賽,10人的隊伍剩下了9人。

2009年,曲向東迫於財務壓力最終決定專門成立公司,全身心做賽事。曲向東給公司命名“行知探索”,取意讀萬卷書行萬裡路,推崇知行合一。

六年後的2015年,行知探索在新三板掛牌上市。每年一次的商學院戈壁挑戰賽仍然是行知探索的核心業務,但在這一賽事之外,圍繞EMBA人群的周邊人群,曲向東又發展了許多衍生業務,老戈們也是這些賽事最忠實的擁躉。

財報顯示,2018年年末,行知探索的營收達到1.61億元,同比增長18.97%;其中體驗式賽事業務收入額達到4464萬元,同比增長49.97%——“玄奘之路”項目正是主要的收入來源。

曲向東不否認這是一個商業的體育賽事,他覺得事情要做得長久,用商業模式來運營是必然。雖然今年受疫情影響,很多賽事被取消,但在戈賽舉辦了十五年後,曲向東越來越看好這件事和它所代表的產業,“人們在吃飽穿暖之後,必然會更加追求精神上的收獲。”戈壁挑戰賽只是滿足了那部分先富起來的人群需求。

10月4日,第十五屆玄奘之路商學院戈壁挑戰賽落下帷幕,殷驍嚮往的中歐A隊不出意料地第五次奪得了冠軍,曾經追逐“自由而無用的靈魂”的複旦A隊在參賽的第十五年終於實現了“站上獎台”的夢想,奪得亞軍;而高軍在缺少一名隊員的前提下帶領交大高金A隊捍衛了季軍的尊嚴,沒有遺憾。

(注:圖片由戈賽組委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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