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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做外賣騎手去

每經記者 王星平 實習編輯 王麗娜

每個工作日的中午,公司樓門口的外賣小哥圍成個半圓,焦急等待下樓取餐的用戶,之後他們要去完成下一單任務。

“薪資近8000元,超行政、文員等多類白領崗位……”近日一份關於外賣騎手的工資數據,在網絡上掀起波瀾,不少網友表示,“別攔著我,我要去送外賣。”而與此同時,網絡上也正進行著一場關於“收到外賣後,該不該跟外賣員說謝謝”的熱烈討論。一時間,外賣行業備受關注,外賣小哥也處於輿論的中央。

作為這幾年最火熱的互聯網領域之一,外賣市場呈現出來的繁榮景象一直吸引著外界的關注。自餓了麽收購百度外賣後,整個外賣市場也從多平台混戰逐漸轉向寡頭領跑。而從補貼大戰到近期對商戶費率的調整,美團與餓了麽兩大行業寡頭之間的戰火至今也還未停息。

平台競爭加劇,商戶盈利空間收窄,那麽作為外賣生態圈中另一重要組成——外賣小哥的生存狀態如何也值得被關注。歲末年初,《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通過採訪多位外賣小哥,還原當下外賣員的真實生活狀態。

月薪7750元不是夢

2018年6月,初中畢業後,小楊決定跟著老鄉從湖北到上海打拚。

初次離開家鄉,來到上海,小楊似乎並不膽怯,反而充滿期待。因為在他來之前,老鄉就已經幫他“規劃”好了職業路徑——去上海當外賣騎手。

外賣騎手沒有高學歷門檻,且沒有過高的職業技能要求,正符合小楊當前的職業訴求。

一個月後,小楊“黃袍加身”,正式成為一名美團外賣騎手。之後的半年時間,小楊每天都穿行於上海浦東世紀公園附近的大街小巷中。

“每天大概早上10點多開始送單,晚上9點左右結束,一天跑下來大概送三四十單。”小楊說。

日複一日,小楊的騎手生涯已經度過半年時間。據小楊自己透露,這半年中自己總共休息不到4天時間,即便在每月固定的兩天休息日,小楊依然決定出門送餐。

而支撐他如此努力的是,在小楊心中,外賣騎手雖然相對辛苦,但只要自己肯吃苦,也能拿到和大多數白領差不多的薪酬。這一點,更是讓小楊對自己的未來充滿期待。

近日,58同城招聘研究院發布的《2018年外賣送餐員就業報告》顯示,2018年全國外賣送餐員“平均薪資”(月薪)已經過七千元(7750元),超過行政,文員等白領崗位的平均薪酬。

數據出來後,網絡上立馬掀起對外賣員薪酬的一陣熱議。有網友大呼自己也要去當外賣員。對此,小楊認為是符合行業標準的。在採訪過程中,多位騎手也像記者表示該數據是符合真實情況的。

“除了第一個月因為不太熟悉路線,跑單較少,才拿5000元左右外,之後的幾個月平均下來都能保持在8000元左右的。”小楊透露。

對於這8000的組成,“無論是餓了麽還是美團,現在騎手工資主要是由跑單組成。”小楊向記者補充,一般美團每單騎手會獲得8元送餐費,每天10點半到13點是高峰期,高峰時期平台還會給騎手增加補貼。對於美團騎手來說,一天送餐30多單,便能保證一個月達7000元以上的收入。

相較於美團騎手,餓了麽騎手每單所得較少,為6元左右,但相比美團,餓了麽騎手的單量較多。這也使得部分美團騎手轉向餓了麽平台當騎手。

不過,記者了解到,並非所有的外賣騎手都能拿到這麽高的薪酬。相較於專送的團隊騎手,眾包的騎手整體收入會較少,而這一差距主要是因為眾包騎手工作時長整體也不及團隊騎手。此外,在時間上,每年的三、四、五月份被業內認為是行業淡季,大多數騎手收入會有所下降。

“自由”讓騎手更堅持

“自由啊!”

除了令自己滿意的薪酬外,在採訪過多位外賣騎手後,《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發現,“自由”是騎手普遍認同且堅持這份職業的另一重要原因。

1月25日晚間,當記者在一家飯館門口見到益生時,他剛好在等待著自己當天要送的最後一單餐打包好。據益生透露,那一單也是他農歷年前要送的最後一單。

“送完這一單今年也就不送了,明天就準備回老家過年了。”益生說。

記者注意到,益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音量有所提高,臉上也露出笑容。當記者表示其放假較早時,益生說:“我這還不算早的,我們站點一共60多個騎手,現在已經有一半左右都回家了,剩下的這兩天也陸續回家,選擇留守的七八個騎手也都是想要趁春節多賺點錢。”

有人感受到自由,更有人則是因為自由而選擇這份職業。

2017年前,老劉一直在室內工作,例如辦公樓保安、餐廳服務生等;2017年後,老劉也變身為一名外賣騎手。而騎手這份職業最吸引他的就是自由,用老劉的話說就是“沒人管”。

因為追求自由,老劉並未選擇直接到美團、蜂鳥等團隊配送隊伍中,而是加入到外賣品牌旗下的眾包隊伍中。

記者從行業人士處了解到,目前外賣的配送主要有平台專送、眾包、快送、混合送、商家自配送等幾種配送方式。與小楊和益生所在的專送團隊不同,老劉所選擇的眾包團隊並非直屬於平台,且騎手工作時長不受規定,更具隨意性。

“儘管相比於團隊(專送)的騎手,眾包的騎手接單穩定性較差,可是想接單就接單,不想接單就休息,工作比團隊騎手要自由多了。”老劉說。

在小楊、益生和老劉他們看來,目前的收入水準與自由度正好符合他們的標準。如果某一天當自由的空間縮小,即便收入增加,也會覺得不自在。

平台競爭或讓“小哥”幸福感降低

這樣一份“有錢又有閑”的工作,也正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外賣騎手這一隊伍中來。美團外賣此前發布的《城市新青年:2018外賣騎手就業報告》顯示,美團外賣的騎手數量在2018年增加了50萬,達到270萬。這一數字也接近一座中型城市的常駐人口數量。

同樣也在增長的還有整個外賣市場。最近幾年,外賣市場增長迅速,據央視財經援引的公開數據,2017年中國外賣市場規模接近3000億元。

市場和騎手數量都在增加,這意味著行業在某種程度上正朝著良性的方向在發展。可通過與多位一線外賣從業人員交流過後,記者發現,行業內暗流湧動,較大的人員流動性似乎正在影響著行業的穩定。

“不做了,過年後就不送了。”已經當了4年騎手的王磊對記者說。

做出同樣決定的絕不僅是王磊一個。據小楊透露,自己所在的團隊人員流失較為嚴重,平均每個月都會有3-4名騎手離職。

“無論是美團還是餓了麽,儘管騎手總體數量在增加,但也都面臨著人員流失率高的困擾。而流失率越高,外賣的配送壓力就會越大。”上述行業人士說。

那麽,“有錢又有閑”,為何人員流失率會越來越大呢?上海某外賣專送站站長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道出了其中的緣由。

“雖然目前訂單量越來越大,但騎手的幸福感其實是有所下降的,而這種幸福感缺失導致越來越多騎手選擇離開。”該站長表示,平台之間的競爭加劇,使得外賣訂單增多的同時時效也不斷被壓縮,這也讓外賣員配送壓力不斷增加。

從一開始的補貼大戰,到近期備受爭議的商戶費率變動的較量,不難看出兩大平台之間的角逐並沒有偃旗息鼓的意思。而在外賣配送環節上,雙方的競爭也從未停歇,往往都是一方喊出“很快”的口號,另一方便會喊出“比你更快”的口號。

但在上述站長看來,2017年後平台間針對配送時效開啟的拉鋸戰,一方面是在更好地滿足消費者需求,但另一方面則是對外賣員要求的提高。

站長繼續向記者解釋道:“目前外賣平均配送時間已經由原來的1小時縮短到30分鐘左右。此前的1小時只是外賣員在取餐後的送餐時間,不包括商家配餐時間;而如今的30分鐘則是從消費者下單後便開始計算,包括商戶配餐以及外賣員送餐兩個環節。”這也就是說,在行業配送時間縮短的情況下,如今外賣員送餐的時間還要進一步被縮短。

“而30分鐘的配送時間還不是最快的,時間隨著平台間的競爭還會越來越短,最終的壓力也只會傳到外賣員那邊。”站長補充說。

此外,站長認為騎手的不幸福感還有一定程度來源於對外賣員服務標準化的不斷完善。

“制度的不斷細化,讓外賣員被消費者投訴的幾率增加。也因為標準的存在,讓外賣員在被投訴後減少了申訴解釋的機會。”站長說。

(文中小楊、益生、老劉、王磊皆為化名)

每日經濟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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