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女性職場劇離真正的行業劇還很遠

　　【行業觀察】

　　

　　無論是韓劇《迷霧》中永遠選擇正面突破的高慧蘭，在男性主導的電視台領域裡廝殺，靠實力佔有一席之地；還是日劇《Unnatural》中石原裡美所扮演的角色三澄美琴醫生，追查“非自然死亡”背後需要法醫去探究的真相，她們是真正錘到了職業內部的，將行業內部的生態忠實地表現出來。而同為“女性職場劇”，我們豆瓣評分3.4分的《談判官》竟成為收視爆款。

　　不正常

　　職場劇卻往往否定職場意義

　　2018年伊始，可以說是女性職場劇的天下，剛剛完結的日劇《Unnatural》（《非自然死亡》）講女法醫的故事，正在熱播的韓劇《迷霧misty》被稱為是“大女主劇”教科書式的示範，二者都是“叫座又叫好”的女性職場劇，分別獲得了豆瓣9.2和9.1的高分評價。然而當視線轉向國內，豆瓣評分3.4分的《談判官》成為收視爆款，不得不讓我們思考一個問題，國產劇真的有真正的“職場劇”嗎？

　　國產劇中的女性職場劇的傳統，可以追溯到2010年的《杜拉拉升職記》，在職場中艱難謀求“升職”的“杜拉拉們”成為職場白領的縮影，然而很快的當故事體量被拉長，杜拉拉的故事加入越來越多的婚戀情節，從《杜拉拉升職記》變為《杜拉拉追婚記》、《我是杜拉拉》、《杜拉拉之似水年華》《這不是杜拉拉》。在時間的延長線上，將她的事業職場和愛情婚姻處理為矛盾對立的雙方，故事總是從杜拉拉妖魔化式的“女魔頭”、工作狂人的形象開始，經過一番恨嫁與追愛的過程，到她“最終醒悟”轉而擁抱愛情、放棄升職而結束，最後完成了對“杜拉拉”這一女職人形象的“否定”。

　　其間隱含的價值觀仍是，女性生活的重心只能是家庭，她們人生的價值只在於愛戀與對象，職場只是她們生活的“異軌”，而“結婚戀愛”才是她們的“天職”——成為亦舒所說的“女結婚員”。而更為可怕的可能在於，這些職場劇還在大眾那裡不斷加深“女人一旦上了年紀就不值錢”的刻板印象。

　　不應該

　　沒有戳中時代和社會現實

　　直到“杜拉拉”的故事無法再去講述，出現了一些聚焦於行業的新職業劇，然而也迅速被拖到了職場戀愛劇的旋渦中，除去極少數的醫療行業劇如《外科風雲》，去展示了行業內部風景，“翻譯官”、“談判官”甚至下一部可能出現的“鏟屎官”都是披著職場的皮在談戀愛。

　　我們的觀眾呢？他們也只是把這些當做泡沫下飯劇、或者通勤路上的“地鐵劇”，但從未把它們當做職場劇來看。另外，國產劇市場也未能整合大批的潛在觀眾——他們選擇不看，因此審美區隔越發嚴重。

　　其實，職場內部有非常豐富的維度，然而我們的國產劇既不專業、把行業拍成“過家家”，同時視域極窄、隻集中於所謂的“商戰”和廉價的中產想象，外加一些豪門恩怨，故事裡基本屏蔽了其他階層，即便偶有出現，也不能反映他們的真實現狀。這些都讓真正能夠戳中時代痛點的作品全變為了想象閣樓中的時裝偶像劇。

　　相應的，女主角則成為了“職場瑪麗蘇”，用妝容表氣場、服裝撐專業度——只有一副空架子。即便是國民款劇集《歡樂頌》，其第二部《歡樂頌2》也淪為“高配版小時代”，“一言不合就唱歌”、劇情拖遝又注水，戀愛、爭吵、逼婚、婆媳之爭的爛俗橋段，讓向來有著“良心劇”之稱的正午陽光也變成了“涼心劇”。她們與霸道總裁的感情故事，女主角在“霸道之名”下半推半就的順從，讓職場劇標榜的獨立女性的人設矮化成被動接受感情的“娃娃”，這是對“新女性”的貧瘠想象。

　　不專業

　　沒忠實表現行業生態

　　相較之下，律政劇《傲骨之戰》、法醫劇《Unnatural》、媒體劇《迷霧》，讓我們看到了真正的職場大女主。無論是《迷霧》中永遠選擇正面突破的高慧蘭，在男性主導的領域裡廝殺，靠實力佔有一席之地，成為蟬聯5年“最佳媒體人”的神話；還是《Unnatural》中石原裡美所扮演的角色三澄美琴醫生，追查“非自然死亡”背後需要法醫去探究的真相，她堅信“法醫是為了未來的職業”。無論是傲骨還是堅韌，她們是真正錘到了職業內部的，將行業內部的生態忠實地表現出來。

　　她們對於自己職業的信念感的真實呈現，讓行業劇的女主角角色能夠深入人心，有一股不同於我們所謂“大女主劇”的大氣——不是因為要站到製高點去鏟除曾傷害自己的異己者，不是因為“被欺負怕了所以不想被踩在腳下”式的復仇，也不是咬牙切齒式地要去“打臉”看輕自己的人。

　　如果說美劇背後的社會文化還有我們差異較大，但同屬於東亞的日韓影視中，也已經出現了如此扎實的職場劇和真正的“大女主”，反觀我們被“傻白甜”和“婆婆媽媽”二分的市場、被低估的觀眾、“閉眼寫作”的劇本，離真正的職場行業劇還有很遠。

　　韓思琪（青年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