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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鴻禕失去齊向東,360何去何從?

作者:Oak 微信公眾號:略大參考(ID:hyzibenlun)

周鴻禕很久沒有出來說話了,這一次說話是因為和一起打天下的夥伴齊向東分家,齊向東帶走了360的企業業務,周鴻禕打算重新進軍這一領域,再次創業。

從2017年開始,人們就開始“懷念周鴻禕”,而到了2019年,這個懷念的意義更為清晰——共享單車業務衰敗,計程車業務虧損,中國的To C業務好像已經被人做盡,周鴻禕只能去做企業業務,當年和周鴻禕乾架的騰訊也是如此。

這一切都意味著,中國互聯網那個沒有門檻、最有活力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創業階層已然固化。

1、破壞者周鴻禕和齊向東

4月12日,360公司發布公告,擬將所持22.6%奇安信股權轉讓給第三方機構,交易金額為37.3億元。股權轉讓完成後,360公司與奇安信之間將不再存在股權關係,雙方“投資與被投資”、“授權與被授權”的關係宣告結束,360也將收回奇安信的“360”品牌授權。

外界將其視作周鴻禕和齊向東的分家,“账面回報37億元,稅後30億元,我們覺得這是一個合理的買賣,也是幫助老齊(奇安信董事長齊向東)實現夢想,讓奇安信從一個創業公司走向上市公司”,兩天后,周鴻禕對媒體回應說。

周鴻禕很久都沒有出來說話了,這兩年忙著退市再上市,以及轉型To B業務,幾乎從媒體上消失,直到這次出面回應和齊向東的“分家”。

齊向東於周鴻禕十分重要,是他出生入死的夥伴——一般互聯網公司“出生入死”大概指創業維艱,可是360的業務樹敵良多,“出生入死”可以按字面意義理解。

兩人從3721時代開始組隊——2003年8月,齊向東受到周鴻禕邀請,到後者的3712任公司總經理;隨後,3712被雅虎收購,周鴻禕擔任雅虎中國總裁,齊向東擔任雅虎中國區副總裁。

但沒有多久,阿里巴巴收購雅虎中國,周鴻禕出走,做起了投資業務,成為IDG的合夥人,做了多筆投資,其中包括2006年8月投資奇虎360。因為這筆投資,周鴻禕出任奇虎360董事長,齊向東做總裁。

周鴻禕有本自傳,名為《顛覆者》,顛覆總是和破壞緊密結合的,360的產品的確是破壞了很多人的利益,所以和周鴻禕一起創業也的確是出生入死。

先是那款“安全衛士360軟體”,它直接將雅虎中國最賺錢的“雅虎助手”軟體從瀏覽器中徹底清除,影響了阿里的利益,後者也直接起訴了周鴻禕個人。

最驚險的還是360和騰訊之間那場“3Q大戰”。

在360免費安全軟體迅速佔領市場時,騰訊也推出了類似軟體,雙方短兵相接。周鴻禕個人自傳《顛覆者》曾有過描述:

“一天早上,我和平時一樣正準備從家裡出發到位於四惠橋邊上的公司上班,手機響了。我一看,是和我多年並肩戰鬥的老齊。拿起電話,我聽到了他說:‘公司裡來了30多個警察,你趕緊逃。’我本能的反應是——事態升級了。”

隨著“360扣扣保鏢”裝機量急速上升,“有人”已經舉報到警察部,希望將360的反擊定義為“刑事犯罪”,認為360破壞了QQ的軟體和計算機系統。

“本來是騰訊和360兩家公司之間的商業競爭,現在已經上升到讓警察機關來關注的高度。而且,這些警察來自外地”,周鴻禕在書中寫。

周鴻禕說,他和齊向東都本能地知道,在一場大戰即將爆發的生死關頭,無須任何坐實的犯罪指控,只要傳出360公司創始人被帶走調查的消息,就算沒有任何問題和錯誤,輿論天平也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向一邊傾斜,可能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看看你現在能飛哪兒,就趕緊先飛過去。剩下的以後再說。”老齊對他說。在車裡,周鴻禕翻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護照,最後去了香港。

周鴻禕在書裡也把齊向東定義成和他“並肩作戰”的人,2014年360去美股上市,招股書顯示,周鴻禕持股17%,齊向東以8.9%排在第二,兩個人加起來有60%的投票權,牢牢掌控公司。

兩人之間關係的轉折點是2014年。

一家名為“奇安信”的公司在這年成立。這家公司原本是360全資子公司北京奇虎科技有限公司的下屬控股子公司,也就是360企業安全業務,但之後關係發生了變化。

2016年 7 月 22 日,齊向東及其他幾家公司向奇安信增資,當年9月,該次增資工商變更登記完成,奇安信變更為360的參股子公司。經過奇安信後續多輪融資,截至公告披露日,360所持奇安信股權比例最終被稀釋變更為 22.6%。

按照360與奇安信在2016年的一系列協議,周鴻禕控制的企業將主要針對個人To C安全業務,齊向東控制的企業主要從事政企等To B安全業務;同時,360將360品牌無償授權給奇安信使用。

在這之後,奇安信一直以360企業安全集團的身份開展業務,也就是外界屢屢曝光的360業務新動向。

實際上,在這個過程中,齊向東逐步淡出了360管理層。2016年奇虎360完成私有化時,齊向東的股權從8.1%下降到2.2%,套現約5.9億美元(大約37億人民幣)。 到360在A股重新借殼上市時,齊向東持股僅有1.8%,此外,他還退出了上市公司管理團隊,隻負責企業安全集團業務。

此次360宣布清空奇安信股權的公告顯示,股權轉讓完成後,360公司與齊向東的奇安信之間將不再存在股權關係,雙方“投資與被投資”、“授權與被授權”的關係宣告結束。

4月14日,周鴻禕接受採訪時,身旁恰巧空著一把座椅,他說這並不是刻意為之,“我邀請老齊(齊向東)了,但他今天下午有個會。”

過去一直被稱作教主的周鴻禕顯得有些孤獨。

2、孤獨的周鴻禕

很多人沒有意識到,齊向東分走的是To B業務,而這一業務是這幾年來360的希望——對個人的安全業務已經全面衰落,To B業務被認為能夠帶來穩定的現金流。

“我們將出讓老齊公司的股份,並進軍政企安全市場”,在4月14日晚,周鴻禕發布內部信表示。

為什麽要在奇安信上市前出掉股份?在內部信中,周鴻禕給出了回答:

“我們如果不退出,老齊的公司沒辦法上市,這是政策原因。我們在2016年戰略投資他們,並給予品牌、技術和數據授權,得益於此,三年多來他們取得了可喜的發展,正在籌備上市。按照有關上市要求,擬上市公司要解決獨立性和同業競爭的問題。”

一向以好鬥著稱的周鴻禕在內部信中仍然強調了他和齊向東的戰友關係,“老齊是我的戰友,一起扛過槍打過仗,為了幫助老齊順利登陸資本市場,我們願意扶上馬再送一程。當然,對於我們來說,可以獲得近40億的回籠資金,這也是一筆成功的投資。”

就在4月15日晚,360發布了2018年年報,全年營收131.29億,同比增長7.28%,其中,互聯網廣告及服務、互聯網增值服務、智能硬體業務仍為其主營構成的“三駕馬車“,分別實現營業收入106.58億元、11.78億元、10.15億元。報告期內,三六零實現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淨利潤人民幣35.35億元,同比增長4.83%。

相比全年淨利35.35億,40億的確不算小數目,但出售股權是一次性收益,周鴻禕要面臨的問題是如何開拓企業業務新市場,讓360也能夠從企業服務中獲得長期以及重複收益。

個人安全業務早已觸到了天花板。

周鴻禕自己也承認,“360,在PC的時代很輝煌,無線互聯網的應用,我們曾經拔得頭籌。但是很不幸,我們做的那套商業模式被手機廠商給乾掉了,手機廠商紛紛把安全、應用市場、下載、遊戲分發、瀏覽器全部給做了,等於我們被人抄了底盤”。

360在2018年全年財報披露的數據顯示,其移動安全產品的平均月活躍用戶數為 4.63 億,和2017年相比幾乎沒有增長,和2015年第二季度披露的7.99億MAU相比,下滑了近一半。

在PC上,360殺毒的MAU在4億左右停滯,市場滲透率96.98%,這意味著這一市場已經沒有空間了。

個人安全業務在資本市場也不被看好,360市值最高時曾接近4500億元人民幣,4月17日時僅剩1689.99億人民幣,下跌超過60%,和360同樣專注於個人安全業務的獵豹在美股市場也已經到達歷史低位。

周鴻禕做過多個業務方向的嘗試,但都不算成功,包括手機、花椒短視頻、水滴直播、甚至在360瀏覽器加信息流等等,於是,To B安全業務被外界認為是最有希望的業務。

在4月12日的公告中,360稱,未來政企安全領域將成為360公司的重要戰略方向和新業務增長點,360將通過包括不限於自建、投資、並購等方式,全力拓展政企安全市場。

這意味著要和齊向東直接競爭。

“我是不是就和已有公司去競爭?當然不是。360未來在這個市場裡不會跟某一家具體的網絡安全公司做一個具體的產品競爭,相反,我們是大安全生態的打造者和賦能者”,在內部信中,周鴻禕這樣表示。

“To B和To G領域,沒有你死我活的情況,沒有誰敢承擔說用一家的產品就能解決所有安全問題。”周鴻禕說,網絡安全未來會變成一個服務業, 360做政企網絡安全,不是定位為創業公司,不是為了多賣點盒子,不想變成一個賣貨的公司。這樣沒有太大的幫助。

繼續投資也會是360未來切入企業安全的一個重要手段——未來三年再投資培養10家百億規模的上市公司。但為了避免出現類似奇安信的問題,360未必會直接投資,而是比如成立一家投資基金的方式操作。

3、草根創業時代結束

無論如何,中國互聯網創業最草根的時代已經結束。To B業務成為未來創業主流,而這是個人創業者難以切入的領域。

2017年,自媒體“接招”的《人民想念周鴻禕》廣為流傳:

“上一次看到你的新聞還是一年前,360正式從納斯達克退市,據說當時你背負了30多億美金和200多億人民幣的債務,一年前這還是巨款。但你知道嗎,前兩天一家遠在東南亞某個小島的創業公司,剛剛完成一筆20億美元的融資,主要投資方之一是中國的滴滴。4年前滴滴估值1億美金的時候,360市值正在逼近100億美金”。

到了現在,周鴻禕大概不羨慕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了:

滴滴的計程車業務並不好做,而這兩年裡閃現的很多新業務都是一現的曇花。共享單車業務當年從投資人手上拿了多少錢,最後就要從投資人那裡吃多少苦——公司繼續運營還是賣掉都不由自己說了算。各種無人貨架、新零售業務、類星巴克業務,除了燒了許多錢,在商業上留不下任何痕跡。

To C業務在中國市場仿佛已經做盡了,這也很大程度上意味著,中國互聯網最原始最草根的創業時代已經過去了,除非有特別偉大的點子,否則創業者很難從投資者手中拿到錢。

所有的公司都瞄準了To B業務,連騰訊都是如此。

To B業務是有門檻的。良好的產品、一流的銷售團隊,這是明面上的,還有更多難以量化的門檻,比如政企關係——這是普通創業者難以觸及的。

而騰訊在進軍企業業務時“一分錢”中標的案子則能夠說明資金門檻。

2017年3月17日下午,廈門政務外網雲服務的中標公告發布,結果顯示騰訊雲以0.01元近乎免費的價格中標,拿下了這個預算達495萬元的政府採購項目。撇開政府關係、商譽等難以量化的商業要素,495萬預算的項目騰訊報價一分錢,背後的成本就是一個昂貴的門檻。

周鴻禕固然可以去做企業業務,齊向東也可以做企業業務,騰訊也可以做,阿里也可以做,但是草根創業者不能做。

中國互聯網草根創業時代自馬化騰、周鴻禕開始,儘管每個人創業能力有高有低,當360能夠與騰訊叫板,仍然證明了互聯網創業環境在彼時的開放性,而這個時代在胡瑋瑋以及更多的以燒錢為使命的創業者狂歡之後結束。

從此,創業必須有錢、有資源以及還要有各種難以量化難以言說的能力。

那個生機勃勃的草根創業時代成為了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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