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鑫：夾在雷軍和賈躍亭之間

不如雷軍懂業務，不如賈躍亭懂錢。

7月29日，周一，暴風集團（300431）開盤即在意料之中跌停：股價報5.67元，下跌0.63元，跌幅為10%，總市值到18.68億元。

這只在2015年3月A股創業板上市的“妖股”，曾在上市40天內拿下36個漲停板，股價從發行價的7.14元飆升至307.56元，市值一度達到369億元。

前一天的周日，一對明星夫婦的離婚新聞登頂微博熱搜，有關馮鑫的消息則成了另一個熱度新聞：暴風集團宣布公司的實際控制人馮鑫“因涉嫌犯罪被警察機關采取強製措施，相關事項尚待警察機關進一步調查”。

實際上，馮鑫的朋友圈已於7月15日停止更新，最後一條微博停滯在2019年6月5日。

“小樂視”

馮鑫，生於1972年，籍貫山西陽泉。

這位中國PC時代最早的在線視頻創業者，在後來一段時間裡模仿過風頭正健的樂視網購買視頻版權，再加上他與樂視創始人賈躍亭同屬山西人，而讓暴風經常被外界對標為“小樂視”。

但馮鑫一度試圖撇清身上的“地標”：“我沒有山西人的認知感”，他透露，自己只在中學階段在山西讀了四年書。

不管馮鑫是否承認，他和賈躍亭在表現形式上很雷同——賈躍亭在舞台上唱過《野子》，馮鑫也曾在舞台中央高唱《追夢赤子心》；賈躍亭從在線視頻業務布局樂視TV，馮鑫也於2015年7月推出互聯網電視業務；二者還慣於用股權質押的方式緩解資金壓力。

我在公開場合最後一次見到馮鑫是在2018年7月。他當時在一家創投平台的年會現場，演講內容大致描繪了“一款擁抱AI的電視有無限可能。”

末了，他下結論：“互聯網電視機品牌只有暴風和小米兩個品牌”，此後，他在接受媒體采時，也反覆傳遞“暴風與小米必有一戰”的觀點。

而熟知馮鑫底細的人都知道，宣稱和小米必有一戰的馮鑫，身上還有另一個標簽：“雷軍系”。

“雷軍系”

在馮鑫的一份自述中，他將自己的早期生涯定義為“混混”。

1993年，21歲的馮鑫肄業於合肥工業大學，幸運地謀得一份比較正式的工作，而後不堪體制束縛逃離，此後六年，他沒有讓人印象深刻的履歷，只有在1999年加盟金山後，馮鑫才取得職場上的成功。

入職時是金山的“銷售經理”，到2004年5月離開金山時，馮鑫是金山集團“市場總監”、“金山毒霸副總”，五年間，他在金山完成了從基層員工到高管的蛻變。

有人說，馮鑫的提拔者是雷軍，但在雷軍專職當天使投資人的2007年到2010年間，他投過很多熟人——孫陶然、俞永福和陳年，唯獨沒有投馮鑫。

而且此後，雷軍也不避諱對他的批評。2013年，當小米市值達到100億估值的時候，在線視頻的版權大戰也打到第三年，此時，“騰愛優”的格局已初現端倪，馮鑫請教雷軍，雷軍對他說：“你可能選錯戰場了。”

馮鑫在金山的頂頭上司王峰日後評價他：“打工的時候，唯一敢頂撞包括我在內的頂頭上司的人。”有媒體曾描述馮鑫在金山期間頂撞雷軍的情形：“我覺得跟你在一塊很煩，你就像鐵絲網一樣，拿鐵絲擼我的神經，一點兒都不放鬆。”在2002年，韓日世界杯期間，中國足球隊第一次入圍，馮鑫向雷軍請假去看球，並直言：“不給我請假就辭職。”

對於創業中的馮鑫，雷軍曾用三句話總結：第一，你找的方向不夠大；第二，你得找個人幫你；第三，你對錢認識不深刻。

馮鑫應該是聽得進雷軍講的話的，否則他不會推翻之前對樂視的模仿。2015年，上市不久的暴風，宣布了“DT大娛樂項目”，並在當年完成了VR、TV、秀場、視頻、文化等五大業務的布局。此時的樂視也有七大業務布局。

2018年1月，馮鑫不再提DT大娛樂，而轉向“All for TV”（2015年7月，暴風TV就已經面世），他承認，像樂視一樣的多模塊布局是錯誤的，還表達了對小米用硬體獲取用戶的戰略的認同。

可惜2018年的智能電視領域，小米電視已經一家獨大，此時才“all in”的馮鑫未必期待到好結果。

果然在一年半後的2019年6月，被樂視TV拖垮的東山精密（002384.SZ）回復了交易所年報問詢函，透露了暴風TV造成可供出售金融資產減值5000萬元，“同時，作為上遊供應商，東山精密還對暴風智能及其子公司計提應收账款壞账2億元。”

在2019年5月，就已經有暴風TV員工拉橫幅討薪的消息傳出，儘管暴風集團急於辟謠，但是還是有人幫他們算了一筆账：根據暴風集團透露的數據，2018年暴風智能預計承擔虧損1.72億元，2018年暴風TV有70萬的銷量來計算，每賣一台暴風TV，就虧損1055元左右。

而《第一財經日報》則在近期的一個報導標題中指出，暴風TV三年巨虧20億，成為暴風集團、東山精密的砒霜。

“你對錢認識不夠深刻”

暴風影音是馮鑫離開金山後不久的創業項目，由於當時市面上的視頻播放格式很多，暴風影音能兼容大部分格式，一經推出大受歡迎，到2009年，它的總用戶數就達到2.8億。

一款在線視頻播放工具，卻在後來的發展中卷入諸多風口：長視頻版權、VR、互聯網電視、體育直播、區塊鏈……

然而，這些迎著風口的布局沒有一樣取得成功：BAT入局視頻版權後的結果，讓暴風基本上在2018年宣布退出版權競爭，是為當年戰略上的“一退”，與此同時，被馮鑫押重注的“一進”——暴風TV也未能如願；2014年9月推出的VR產品暴風魔鏡，虧損到被剝離上市公司業務；2017年涉足的區塊鏈業務播酷雲也在2018年1月被互聯網金融協會點名變向ICO……

7月28日，馮鑫被警察機關采取強製措施消息曝出，與2016年暴風集團和光大資本共同發起的收購英國體育版權公司MP&Silva（MPS）相關。

2016年時，還在模仿樂視的暴風體育成立，為了充實內容，暴風集團也買起了體育版權，為了達成收購MPS65%的股份，暴風與光大聯合設立了上海浸鑫投資谘詢合夥企業（即“浸鑫基金”）。

資料顯示，MPS由三位意大利人創立，是當時的全球體育版權市場巨頭之一，在世界範圍內擁有20個分部，擁有過2016年歐洲足球錦標賽、意甲等頂級賽事資源，2016年估值14億美元。

根據光大證券此前披露的信息，浸鑫基金共募集資金52億元，其中優先級出資人民幣32億元、中間級出資（即夾層資金）人民幣10億元、劣後級出資人民幣10億元。10億元的劣後級募資由暴風完成。

最初，對於這樁收購的後效應，馮鑫還是很看好的，他在2017年年初表示，當年的小目標就是要成為“互聯網體育”第一平台，那時，他極力推崇的模仿對象是今日頭條，連打開暴風體育的首頁設計也要像今日頭條。

然而，在收購後的兩年，英國高等法院宣判，MPS正式破產清算。MPS宣告破產，由於收購時沒有簽署競業協議，其創始人另起爐灶，反正這場收購的52億元打了水漂。

根據公開資料，暴風集團、馮鑫和光大浸輝在2016年3月簽署《關於收購MP&Silva Holding S.A.股權的回購協議》，約定在浸鑫基金初步交割MPS65%股權後，根據屆時有效的監管規則，在合理可行的情況下，雙方應盡合理努力盡快進行最終收購，原則上最遲於初步交割完成後18個月內完成。

簡單地說，這相當於馮鑫和暴風為這場收購的出資方光大承諾兜底。而這麽大金額的收購案，風控竟然形同虛設，果真如雷軍評價的他“對錢的認識不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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