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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張曉琦 編輯/三替
昨晚的香港電影金像獎，《無雙》一枝獨秀成為最大贏家。頒獎禮力倡新生力量，但最觸動人心的，還是港片的回憶殺。“當你不再擁有的時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張國榮低沉渾厚的聲音響起，太多人被擊中——又一年的香港金像獎，又一年的懷念與致敬。
謝賢登台，一聲“四哥”帶來老港片的親切，還有那種家庭式的熟稔。鄭伊健、陳小春、謝天華、林曉峰與錢嘉樂的古惑仔再聚首，瞬間回到銅鑼灣歲月。
過往點滴令人動容，但今年的金像獎卻沒有新人新片接續這一情感。《無雙》獲得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編劇等7項大獎，它的壓倒性優勢不是因為卓越，而是因為競爭對手太弱，毫無抗衡能力。
莊文強是上世紀90年代後期後港片時代最重要的人物之一，現在仍然創作力旺盛。因《無雙》提名的郭富城與周潤發，都是香港電影黃金時代的碩果，另兩位入圍者，吳鎮宇與薑皓文，也已超過50歲。不管是吳彥祖、謝霆鋒還是鄭伊健、陳小春，誰也沒有成為新的香江扛把子，中生代沒有成長起來，甚至很多已淡出銀幕。唯有古天樂在去年獲得影帝修成正果，但與前輩們成色差了不少，而且也將近50歲了，與當日梁朝偉、梁家輝等人當打之年奪魁不可同日而語。
新人獎每年都在頒，但不管導演編劇還是新人演員，都未見勢頭強勁的後來者。香港沒有小生已經很多年了。
最佳女主角是來自內地的曾美慧孜。自2004年張柏芝獲得這一獎項之後，該獎就一直由內地女演員和香港老戲骨輪流斬獲，如周迅、章子怡、趙薇、春夏，或劉嘉玲、毛舜筠、葉德嫻、惠英紅。今年只有37歲的阿Sa蔡卓妍在撐場面，就連最佳新人Crisel Consunji（克裡瑟爾·孔松希）也已經35歲。花旦荒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包括頒獎禮本身，沒有金牌司儀，嘉賓星光黯淡，力推的32名新人主持，都沒有能讓人眼前一亮的。對香港娛樂業熟悉的朋友會知道，這種陣容與全盛時期的綜藝《歡樂滿東華》相差甚遠。整個典禮莊重沉悶正襟危坐，少有插科打諢，每個人都在感謝團隊與親朋。很規矩，很有意義，但生氣勃勃嬉笑胡鬧的勁頭，隨著昔日“盡皆過火，盡皆癲狂”的港片風格一起消失了。
頗為有意思的，是內地電影《我不是藥神》導演文牧野的表白，他講，“我看著香港電影長大，一半的電影知識來自香港電影”。如他所言，當時香港電影連同粵語歌一起風靡內地、台灣，遠及日韓和東南亞，是一代人成長的背景和現場。我們在影像中與他們結下了深厚感情，撫今追昔更感今日人才之凋零。
香港電影曾為我們造夢，帶我們進入另一種文化時空。它的草根精神、江湖特色與這種時空相融合，構建了一個有別於廟堂的精神家園。
但新時代的港片，除了大幅度減產，從一年幾百部墜落到五六十部，題材與氣質也發生了很大變化。暗黑、燒腦、懸疑戲增多，探尋人性的興趣在增加，民生與邊緣人群話題得到更多青睞，更多著眼於現實的焦頭爛額，而非新生活與現代精神的啟蒙與建構。
這種由夢幻到現實的蛻變，與巨星的隕落幾乎是同時發生的。
許多獲獎人都在提“香港電影”，惠英紅說希望回到她出道時一年四百部的盛況，很願意幫助後生。古天樂說，努力是香港演員的精神，只要你一直努力，就有機會得到提名乃至獲獎。莊文強在獲得“最佳電影”大獎時，再次強調：“《無雙》是部香港電影。”
所有人都在倡導Keep Rolling的主題，其背後更彰顯了香港電影的危機。
《無雙》《紅海行動》《狄仁傑之四大天王》等入圍電影都是合拍片，這些年來，純粹的港片不管是製作還是影響力，明顯已經式微。北上是香港電影人的共同選擇。
像文牧野這樣一鳴驚人的新人，很難在香港出現，而即便是顯露出才華的新人，也很難如郭帆一般，第二部長片即能得到《流浪地球》這樣的機會。立足本土題材的電影更加少之又少，且特徵不鮮明，已經無法複現偏安一隅引領時代風潮的盛況。往日風流俱往矣，“香港電影”成為歷史，幾乎無可阻擋。
附：第38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獲獎名單
最佳影片：《無雙》
最佳導演：莊文強《無雙》
最佳男主角：黃秋生《淪落人》
最佳女主角：曾美慧孜《三夫》
最佳男配角：袁富華《翠絲》
最佳女配角：惠英紅《翠絲》
最佳新演員：Crisel Consunji 《淪落人》
最佳編劇：莊文強《無雙》
最佳攝影：關智耀《無雙》
最佳剪接：彭正熙《無雙》
最佳美術指導：林子僑《無雙》
最佳服裝造型設計：文念中《無雙》
最佳動作設計：林超賢《紅海行動》
最佳原創電影音樂：RubberBand《逆流大叔》
最佳原創電影歌曲：“逆流之歌”《逆流大叔》
最佳音響效果：Nopawat Likitwong，Sarunyu Nurnsaii《紅海行動》
最佳視覺效果：李仁浩、薑泰均《紅海行動》
新晉導演：陳小娟《淪落人》
最佳兩岸華語電影：《我不是藥神》
專業精神獎：劉允
終身成就獎：謝賢
香港九龍灣馬來街興發大廈15樓D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