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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下畢業的海外留學生:思考再三,還是決定回國就業

“都定好了,對方突然打電話跟我說要推遲入職,推遲到什麽時候也不說,我總不能在國外這麽耗下去。”

今年7月剛從雪梨大學畢業,準備入職當地公司實習的小馬無奈地表示,“但是也沒辦法,澳大利亞當地的就業狀況也不太好,思考再三最後還是決定回國找工作。”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全球就業形勢嚴峻。據國際勞工組織報告,今年第二季度全球流失了4億個全職工作崗位。各國大公司接連宣布暫停應屆畢業生招聘工作,給應屆畢業的留學生出了一道就業難題。

許多留學生迅速調整計劃,從留學國家就業轉向國內就業市場。據《時代周報》報導,受疫情影響,今年回國尋求職業發展機會的海外應屆留學生規模較去年同期激增72.9%;歸國參加求職的留學生將突破70萬。而據教育部公開數據,2020年應屆高校畢業生達到874萬,畢業生人數創歷史新高。留學生的歸國為本就激烈的國內就業市場競爭更添一把火。

選擇歸國就業的原因,相似而各有不同。有人因為疫情影響選擇延期升學,意料之外回國尋找工作崗位;有人在當地就業市場的收縮下遭遇毀約;有人考慮到國外變動的政策和個人未來發展規劃,下了回國的決心。

在疫情的籠罩中,留學生們如何在就業寒冬下重新進行職業規劃,走向國內的求職道路?

延期入學,倉促求職

直到6月底,一菲(化名)還是一位即將在英國繼續學業的準碩士留學生。

一菲本科就讀於樸茨茅斯大學International Business Communication(國際商務溝通)專業,不久前剛畢業,並早在去年12月份就收到了UCL(倫敦大學學院)教育學碩士的offer。按照原計劃,一菲將在今年9月開始為期一年的碩士學習。

然而,6月初,校方確認下一學年第一學期的課程改為網課,而第二學期的教學形式將會參考第一學期的教學情況決定。這便意味著一年製的碩士可能將會完全以網課的形式進行。對於希望能通過留學感受當地文化和生活方式的一菲而言,這確實是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

本科的最後階段,一菲已經經歷過2個多月的網課生活。她認為,網課的課堂氛圍比線下課差了很多,與教授的面對面交流機會也大大縮水。畢業論文寫作期間,只有在快定稿的時候與教授進行了一次視頻交流,其他時候都只是通過郵件往來,交流起來很容易“有理解上的偏差”。

於是,一菲很快做出了先工作的決定。6月底回國後,一菲便扎入求職的海洋中。臨時做出的決定意味著在此之前的求職準備幾乎為零,而7月才開始投簡歷的時間安排也提高了求職的難度。面對2020屆畢業生的春招已經結束,跨國公司和大型企業中基本已經不再有崗位空缺,目前仍在進行招聘的企業多為中小企業且數量不多。而倘若等到9月、10月的秋招期間再去求職,一菲擔心要與2021屆畢業的同學同台競爭,自己不具備優勢。

目前,一菲一方面在一些招聘網站上投遞簡歷,一方面通過入職獵頭公司的朋友們獲取一些招聘信息。從7月初開始求職至今,一菲共投遞了十餘封簡歷,其中三家獲得了HR的回復,這其中有兩家屬於教育行業。

對於一菲而言,雖然並不想將教育作為自己正式畢業後的目標行業,但在當前的求職形勢之下,她坦言自己現在為了找工作“進行了一些妥協,投遞的行業、崗位不一定是自己最喜歡的”。

接受採訪時,一菲表示已經與某教育機構的HR進行過兩輪溝通,似乎略有一些眉目。這是一家面向兒童的教育機構,開展夏令營和素質訓練這一類的拓展活動。如果接下來一切順利,一菲或許將會入職這家公司,一年後若疫情緩和,再重啟自己的留學計劃。雖然這並非自己最心儀的行業,但考慮到目前求職的艱難,也為了這一年不要白白浪費,做出一些妥協或許也已經是無可避免的選擇了。

實習“延遲”,歸國求職

與自行決定回國求職的一菲相比,在澳大利亞留學的小馬(化名)要顯得被動得多。他被本來談好的實習公司突然毀約,無奈之下選擇回國求職。

對於今年7月10日剛剛從雪梨大學會計專業畢業的小馬來說,畢業的快樂就像雪花一樣轉瞬即逝,一通電話打破了小馬原本的計劃。小馬本在今年過年前就找到了澳當地一家會計事務所的實習工作,打算畢業後就立刻入職,然而現在公司打電話告知他的實習將被延後,而延後多久卻無法告知。

小馬的專業是“2+2”模式,可以申請兩年的工作簽證,而現在小馬已經做好決定,畢業後直接回國找工作,放棄這難得的兩年工作簽證。對於為何不繼續在澳大利亞找工作,小馬的回答是:“疫情衝擊後,不只是會計事務所,各行各業都受到影響。我是會計專業畢業的,如此專業直接對口的工作都不能維持住,更何況去其他行業碰運氣。”另一個原因是,小馬的同校女友也面臨相同的狀況,不同於小馬實習公司的“延後”,她直接被說好了的實習公司拒絕了。兩人都失去了在澳大利亞的工作機會,只得一起回國。

然而實際上,相對於其他很多國家對海外留學生苛刻的態度,澳大利亞對留學生已經有很大的包容性。儘管在疫情初期澳大利亞采取了一系列限制入境措施,但是從各州政府到各個大學,都有相應的對留學生的補助措施,小馬所在的雪梨大學就給受新冠疫情影響的國際學生進行部分學費減免。

小馬表示,他被實習公司拒絕的主要原因並不是因為自己是華人而受到歧視,而是疫情下的澳大利亞就業市場也遇到了供過於求的狀況,他雖然很無奈,但也表示能夠理解。澳大利亞統計局發布的調查數據顯示,2020年5月,全澳就業人數減少了近22.8萬人,失業人數增加了85700人。此外,澳大利亞職位空缺率創歷史新高,不過空缺數量在今年第二季度減少了43%。

但是即便回國,就業情況依舊不容樂觀,而且面臨著“春招已過,秋招未至”的窘境。小馬計劃7月下旬回國,和小馬專業對口的證券和銀行類的招聘集中在每年10、11月,回國以後小馬將在家裡待2個多月等待秋招到來,“著急是著急的,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也沒有辦法。”今年的就業形勢不容樂觀已是眾識,如何以留學畢業生的身份在求職過程中取得自身的優勢,也是小馬考慮最多的地方。

海歸的身份在如今就業形勢嚴峻的中國,並沒有很大的優勢。小馬說,對於他們這個行業,有真才實學是最重要的,可能他的學校比不過國內知名高校,但是財會專業更看重專業技能,ACCA(國際注冊會計師)證書在求職中更為重要。小馬在海外學習過程中,已經考過9門ACCA考試,還剩下4門回國繼續考,拿到證書就是他對得起自己留學的努力。小馬說沒有時間給自己閑著,除了考證還要花時間認真準備各金融企業招聘的筆試面試。雖然今年求職很難,但是把自己做到最好,盡最大努力,就會有好的收獲。

放棄讀博,把握機遇

在美國,求職市場也是僧多粥少。面對海外求職無果的狀況,有人迅速把握住了國內求職市場的機遇。

在谷歌也宣布停止招聘時,小桐(化名)叩問內心:是選擇打道回府在中國找工作,還是留在美國熬過疫情後再試一次?

對於5月下旬剛從紐約大學計算機工程專業研究生畢業的小桐來說,疫情對求職的影響是巨大的。在小桐最初的計劃中,讀博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此前拿到了PhD的offer,但由於美國政策時有變動,同時他也擔心無法在短期內順利完成博士學業,最終還是選擇放棄了這個offer。思考再三,他決定畢業後先留美工作個兩三年,然後再回國發展。

因此,今年2月份起,小桐開始在美國求職,先後給谷歌、SAP、Oracle等七八十家公司投遞了簡歷,拿到了其中八九家的面試機會。“原本一切都很順利,面試溝通得很好,我拿到了Databricks的offer。”小桐說。眼看就業前景一片大好,不料,3月份美國疫情暴發。4月內美國超過2000萬人失業,失業率飆升至14.7%,達到上世紀30年代經濟大蕭條以來的最高值,至6月份仍居高不下。在此形勢下,各公司紛紛改變招聘計劃,Databricks撤回了給小桐的offer,谷歌和SAP凍結了所有應屆生的招聘,Oracle和Mathwork則中止了面試。

“我也拿到了一些國外外包公司的offer,但這只是保住工作簽證的手段。雖然工資比我現在的工作要高一些,但是工作內容不是我喜歡的方向。”小桐很清楚,自己不是單純為了在美國多留幾年而求職,而是想在當地企業環境中收獲成長。在春招中經歷一系列打擊後,他開始給國內公司投遞簡歷。

幸運的是,幾乎在做是否回國的最後決定的同時,小桐收到了來自杭州Ocean Base的offer,以及三天后回國的大使館包機通知。“我算是提前了回國的計劃。”小桐認為,與留在美國等待就業市場好轉相比,選擇回國工作更順理成章。他還表示,中美緊張關係對留學生也有一定影響,這個時候回國投入“新基建”的浪潮是正確選擇。

當被問及海歸身份是否給回國後的求職加分許多時,小桐持否定觀點。他認為,至少在他所在的計算機行業中,海歸的光環沒有帶來更多的東西,可能在簡歷篩選環節中能讓對方眼前一亮,但核心競爭力仍在於個人能力。“而且我身邊的許多留學生在出國前的背景就已經足夠優秀了。”小桐說。

7月9日受訪當天,小桐剛結束第一天的工作。回顧這段充滿波折的求職經歷,小桐略表遺憾:“我損失了預期中在美國工作所獲的幾百萬元收入。”不過總體而言,他對於目前的工作狀態基本滿意。他此前在美國擔任過數據庫課程的助教,也做了一些分布式存儲相關的研究項目,和手頭的工作匹配度高。“從長期職業發展上來看,我拿到了一個國內互聯網最頂級的offer,工作內容和前景我都非常看重。同時,回國也有別的好處,雖然加班會比在美國多一點,但我可以多陪陪家人了。”

在疫情影響下,小桐的求職過程中,不愉快的經歷佔了上風,這一度讓他十分沮喪。但因禍得福,他也通過這個特別的求職經歷獲得了珍貴的感悟。“在這幾個月裡,我接受了一場挫折教育,我意識到了個人能力無法左右一切事情,我們也要能夠接受命運的安排。我回國找到的工作也有機緣巧合的因素,人要有抗風險的能力和面對挫折的勇氣,這樣才能好好把握機會。”

(一菲、小馬、小桐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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