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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歸來,和唐太宗成了好基友?

貞觀元年,不滿足國內大師給的知識量,25歲的陳四郎想出國留學。本想上奏國家或混個公費出差,結果沒得到批準。貞觀二年,混在被放出去討飯的民眾隊伍裡,四郎終於偷渡出國,一走就是十幾年。

貞觀十八年,滿載而歸的玄奘法師已經走到了高昌地界,當初跟禦哥哥高昌王麴文泰約好,回來的時候要在這裡給他們上課,所以,玄奘拋棄了新開辟出來的好路不走,選擇了原路返回。走到這裡一看,高昌去哪兒?已經插滿大唐國旗了。

出去一趟,別的山川地貌都換了,大唐卻還是出走時的那個天子,真鬱悶。佛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偷渡而治自己的罪。無奈,玄奘繼續向前走,來到了於闐,打算帶幾塊和田玉回去買個人情。

和田玉國家盛情招待了玄奘,找到落腳地,玄奘親自寫了一封信問候大唐天子,並用ppt的方式梗概了一下17年來的見聞。信寫完後,托已經是大唐人的高昌馬玄智隨著絲路商隊一起,上呈給天子。等回信的過程中,閑著沒事,玄奘就在於闐開了幾場學術講座。

那麽,接到信的唐太宗怎麽回復的?高興倒是挺高興的,不過,貞觀十八年的唐太宗可忙著呢,他要收拾表叔留下的爛攤子,也要為兒子開創一個好局面——打朝鮮半島。所以,這封回信一直在路上跑了七八個月才回到玄奘手裡。都沒讓玄奘趕上貞觀十九年的大唐春晚。

收到回信,歸心似箭的玄奘馬不停蹄地跟於闐王分手,順便掐指一算,這個國家的命數,也進入倒計時了——一年後,於闐成為大唐安西四鎮之一。

當然,於闐人對和田玉即將變成“大唐造”的事毫不知情,聽到天可汗的命令,謹慎小心地也準備了一支隊伍護送玄奘。出於闐,玄奘心情爽快地重遊了一趟新疆諸國,這次跟18年前的心情完全不同了。穿過沙漠,到了睹貨羅故城,又過且末,再過樓蘭,然後到了飛天的敦煌,終於算是踩著了大唐的泥巴。

敦煌境內,早已經兩邊列開陣勢,用大西北話喊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來迎接玄奘。這都是唐太宗讓房玄齡安排的。相當於,出去的時候,你對我愛答不理,回來的時候,總統和總理集體歡迎。

早在聽說玄奘歸來的時候,唐太宗就命令宣傳部長在大唐人民日報發布了新聞簡訊,聽聞消息的大唐吃瓜群眾們也很熱情,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蹲在路邊等,興許自己第一個看見了玄奘法師的身影呢?以至於,玄奘真的到達長安郊區的時候,周邊被擠滿了人,道路阻塞,堪比十一出行。不過,大家表面上一個個都笑嘻嘻的,嘴裡嚷嚷的似乎是:聽說吃了唐僧肉可以長生不老?

房玄齡估算著日子,本以為玄奘抵擋長安還有段日子,萬萬沒想到,玄奘的坐騎是白龍馬,可以日行千里,瞬間就到了長安郊區,真叫人一個頭兩個大。房玄齡趕緊派右武侯大將軍莫陳實一行人坐高鐵馬過去迎接,又讓長安的寺廟沿街做好準備,每個人手裡捧著高香和鮮花,站在道路兩邊等候。

玄奘終於到達長安街市,只見街道上的大唐腰鼓隊一個個卯足了勁地吹拉彈唱,鮮花的芳香和高香的煙霧繚繞,足足一副神仙下凡的場面,把玄奘感動得熱淚盈眶。還不忘叮囑群眾:追星千萬條,安全第一條。火燭不小心,親人兩行淚。

那麽,這會兒天朝上方大國的唐王陛下在幹什麽?唐太宗已經不在長安城內了,打算禦駕親征朝鮮半島的他,正在洛陽整裝待發。忙成這樣的唐太宗,還惦記著囑咐在長安看家的房玄齡安排玄奘法師的接機服務,可見真心。

貞觀十九年正月二十二日,也就是1374年前的今天,玄奘終於飛到東都洛陽,去會見網友唐太宗了。出征在即,唐太宗這會兒比李萬姬還忙,但想到高僧回來,還是抽空見見吧。

見面後,兩個陌生人都認不出彼此,空氣突然沉默,氣氛有些尷尬,唐太宗想著法師是世外高人,問候方式應該獨特一點,於是開口:“在嗎?”

與此同時,玄奘感念於唐太宗的盛情接待,也激動地問道:“吃了嗎?”

唐太宗暗想,難怪江湖傳言唐僧肉好吃,原來法師對美食有研究。

倆人就著吃的話題,一路聊到了印度的佛法、西行路上的見聞、各國的山川地貌、風土人情、政教法令、物產等等,唐太宗像小孩聽睡前故事一樣,興趣盎然,不知不覺就聊了一整天。第二天,唐太宗就要出發去遼東,但玄奘的睡前故事講得太好,於是,唐太宗提出不情之請,希望玄奘能跟著一起去,繼續伴他入眠。

玄奘心說,才見第一面就想跟我交一被子的朋友?斷然拒絕。唐太宗正想解釋,玄奘又以殺伐的事情是佛教禁忌為由婉拒了。看著風節貞峻的玄奘法師,唐太宗真是一萬個不捨,又趁機說第二個要求——勸他還俗,為政府部門工作。

玄奘震驚,內心os:“我是船,你是飛鳥”,注定不是一條路子的人。船只能在水面工作,離開水面就是一堆等待腐朽的爛木頭了,請讓我在水上工作,為你蕩起雙槳。

聽玄奘這麽浪漫的比喻,又旨在普度眾生,唐太宗不好再勉強,同意他做自己愛做的事了。不過,前提條件是,玄奘必須先拋下其他工作,把西行路上落地簽過的國家的概貌先寫出來,取名為《西域記》。唐太宗想,儘管身有殘盡的一天,有這本《大唐西域記》,也能為子孫了解外面的世界做點什麽,與魏王李泰的《括地志》也正好大唐地理雙雄。

征半島回來後,唐太宗的身體更不如前了,想起當初那個見了一面的網友,和還沒聊完的話題,再次召玄奘來嘮嗑,講講佛家因果報應、輪回轉世的大道理。唐太宗聽得像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玄奘在講佛家的同時,也一本正經地拍了個彩虹屁,說印度王詢問“秦王破陣樂”的事跡,把唐太宗驕傲得合不攏腿。唐太宗深感玄奘真是個人才,玄奘說陛下對佛理頗有感悟,自此,倆人就開啟了我勸你還俗,你勸我皈依的模式。

貞觀二十三年四月,唐太宗已經病得不輕了,每次還是要把玄奘叫進宮,一起聊會兒天,並要求玄奘繼續回顧西域路上的情況。只有講到那些國家的習俗風貌時,病榻纏綿的唐太宗眼神裡才會閃爍出光芒,直呼相逢恨晚。玄奘內心os:我年輕時曾向你發起好友申請,被你的伺服器拒絕了而已。

五月二十五日,太宗起床後一直感覺有點頭痛,又留宿玄奘,讓他多講點佛教經典,大概,也用佛理描述了一下人死後的世界,給唐太宗減輕對死和未知的恐懼。果然第二天(五月二十六,陽歷7月10日),太宗就在翠微宮含風殿去世了。生命的最後幾年和最後時刻,玄奘一直陪在他身邊。這對被後世編為結拜兄弟的老哥們,就這樣才相逢又永別了。

從兩人交往來看,唐太宗是真心佩服玄奘法師,並認真想結識他,成為好基友,讓他為大唐和自己內心的安寧做一點貢獻的。而對於玄奘法師來說,他早已許身佛門,又年過半百,翻譯佛經的工作如此巨大,一心撲在上面還怕來不及,皇帝陛下卻動輒發來“在嗎”的召見,這個陛下真是有點小煩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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