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旦畢業典禮上，葛兆光教授三次說“請大家原諒”

在今天(29日)複旦大學的畢業典禮上，複旦大學文史研究院創始院長葛兆光教授在為畢業生們的送別致辭中三次說“請大家原諒”，因為他要有一些話，要在畢業生離校前坦誠地告訴他們。

葛兆光說，作為老師每年這個離別時刻，總有高興、不捨和感慨。但是每次他都會想為什麽大學生涯讓人如此留戀。有一年在美國普林斯頓時，恰逢大學畢業典禮，他開始逐漸理解為什麽大學生涯讓人留戀了。在那一年的畢業季，那裡來了很多校友，小鎮上到處可以看到普林斯頓的校旗。他遇到了三個100歲以上的校友，他問了這些校友，為什麽你們懷念大學生涯。他們說：“學校給了我知識，我懷念我的老師。”當然，他們的老師已然作古，但這說明正是老師，才讓學生們留戀大學生涯。這也讓他一直在思索，什麽樣的老師才算是一個好的大學老師。

此刻，葛兆光說了第一次，“請大家原諒”，因為“我要說，所有的大學，而不是某一所大學，都越來越像培訓學校了，四年的大學課程變成了照本宣科，校園越來越像職業培訓所，老師和學生像簽訂了合約的甲方和乙方，學生交完錢，上完課，老師講完課，大家一拍兩散，陳寅恪所講的自由之精神都被丟掉了，連加拿大學者所講的，大學應該教授的是常識的課程，也被丟掉了……”

葛兆光教授說，大學在傳授知識，老師必須非常用心地講，學生必須非常用心地聽。他坦率地說：“請大家原諒，我要說的是，我非常反感那些信口開河，嘩眾取寵，在課堂上灌水的老師，也為那些懶懶散散的學生感到可惜。”

他認為，對學生來說，大學是會影響他們的命運的，因為“大學時的經歷，就仿佛人生有千萬條路線，你選擇了其中一條，你就必須走下去，而老師恰恰是引領你選擇路線最初這一段的人，這也是為什麽這個階段的老師非常重要”。

他誠懇地說：“我希望我和我的同事都能成為好老師。老師不在乎回報，只在乎你們是否真正地掌握了那些該掌握的東西，老師也不需要聽你們說感恩的話，只需要聽到，你們走向社會後，是否對人類有更多的貢獻。”

此刻他第三次說：“我要請你們大家原諒，正是因此，有時候我們可能過於嚴厲，有時候我們可能過於焦急。”

他回憶起20多年前，還在清華大學教書時，他的碩士中有一個韓國女留學生，常常因為老師的嚴厲批評而哭。當然，現在她也已經是韓國的大學教授了。當時，她在畢業典禮時，問同學“老師到底愛不愛學生”。葛兆光說：“從剛剛大家評選出的最受歡迎的好老師的紀錄片片段可以看到，老師怎麽會不愛學生，但是，老師更重要的是在知識上向學生負責。唐代的韓愈說，老師是傳道授業解惑的人。我認為，除此以外，老師什麽都不是，老師就是要傳道授業解惑。”他更說：“大學不是養雞場，大學也不是歌舞廳，大學更不是股票交易所。它就是一個傳授知識和保存理想的地方，希望你們在人生路線上能夠回過頭來意識到，大學所傳授的知識和倡導的思想對你有多重要。也希望你們今後在繼續追尋知識和理想的路上，永遠記得你大學的這四年，也記得你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