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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結束 我第一個要做的就是去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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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陳曦之

我叫陳曦之,是個單身漢,出生於1985年年底,今年34歲了。33歲的時候,我本來有一段很美好的戀情,可惜老天沒有給這份愛加個一萬年的期限,讓我深深體會了至尊寶不得已放手紫霞仙子時的痛苦。

我在北京一家大型央企上班,因為未婚,沒什麽借口躲避加班。半年前,我親口給領導說自己準備結婚了,領導恭喜我半天,結果轉瞬我又成了單身。領導估計心裡暗爽,嘴上不說,活倒是越派越多。

結束了上一段戀情,我痛徹心扉兩個月,本來還著想過完年開始新一階段的相親計劃,但1月還沒過完,2020年就徹底不一樣了——球星科比去世了,那個載著我們青春的曼巴男人就這樣離開了。更重要的是,新冠肺炎疫情打亂了我新一年的人生計劃。

那段時間,父母恰好到北京和我同住。說是來照顧我,其實是為了趕快給我找個對象。白天我上班,我爸就一個人坐公車到中山公園、天壇公園,和各路拿著子女信息小紙牌的家長“切磋武藝”。晚上他回來,就給我講這一整天收集的姑娘情報和見到家長們的趣事。小說裡比武招親也就這陣勢,只不過現在武藝不管用,有“露營車兩套”小紙牌的家長才能在公園裡橫著走,這小小的一個紙牌就是家長的十級內功。

短短幾天時間,我爸的小本就記滿了。他打開本子繪聲繪色,合上本子倒背如流。要說是手抄了一本九陰真經,一點不為過。

在公園裡,我爸還碰見了我失散多年的同班同學的老爸。倆老爺子原來不認識,結果我爸聽對方講孩子交前男友的故事,一下子反應過來“這是我兒子的同學啊”,因為這故事我也給他講過。聽完他還不敢確認,跑去問對方孩子姓什麽,人家不願意說,他追著人家一起坐公車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句,你閨女是不是姓那啥,對方都傻了,盯了他半天倒吸一口涼氣:“我知道了!你是那誰誰誰他爸。”說完之後二老熱淚盈眶,稱兄道弟,下了車還依依不捨。

疫情暴發前見的那個姑娘,後來和我的唯一聯繫是發微信問我,有沒有去過武漢。

疫情暴發前,我每天從這小本本裡選一個覺得合適的姑娘,下了班約著去相見,周末一天見兩個。為了相親,我專門買了一家咖啡館的會員券,一次就買了30張——不管怎麽樣,咖啡總歸是要請的。有一次跟姑娘約好見面,結果那天我發燒,在家躺了一天,錯過了約定的時間。姑娘她爸和我爸鉚著勁兒給我打電話,在電話裡歇斯底裡地訴說姑娘打我電話沒人接的各種慘狀。我立馬從床上爬起來,一杯咖啡確實有些過意不去,帶著發燒的身軀,我請姑娘吃了頓鰻魚飯,解釋了一下身體欠佳,以示心中愧疚。

但是,打那天之後我們倆唯一的聯繫就是疫情暴發後,她發微信問我,最近有沒有去過武漢。

我爸的小本信息停更了,街上也沒什麽人。過年倡導不聚餐,家裡人訂的年夜飯都取消了。我媽實在接受不了傳統習俗被現實打破,大年三十拉著我去了我哥家一起過年。我哥開了瓶茅台酒,和我碰杯的時候欲言又止,最後酒下肚了實在沒憋住說了一句,那個,那事,你自己把握啊。因為去年過年的時候,全家族大聚餐,我許下豪言打包票,今年能把媳婦領回來。那會兒我姨姥姥還在世,1919年出生的,活了整整100歲。

再往後,我們完全不出門了。小區把門封了,要辦證,沒證就不讓進。困在家裡的我媽每天催著問我,今天和哪個姑娘聊了,聊了什麽,聊得怎麽樣,是不是你的菜,能不能結婚,能結婚“等疫情緩和我就去找對方家長吃個飯”。

我認真地告訴她,這姑娘我今天剛加她微信,就說了3句話,你說我怎麽能告訴你這人願不願意和我結婚。然後她一下就急了,說不結婚那還聊什麽,不結婚咱就不聊,咱精力有限,要重點突破,選那麽三五個開足火力猛攻,爭取兩個月內拿下。

我說結婚可不是打仗,孫子兵法那一套不適合處理感情問題。她反駁,怎麽不適用,你看你爸當年,每次見我就拿本書,我當時就覺得這男孩愛學習,是個好孩子。當時有個家裡有好幾套四合院的男孩追我,讓我去他家,教我彈吉他,我特別看不慣,嚴厲地斥責他的小資產階級思想。我聽完問她,你現在回去找那男的人家還要你麽,要你的話,你趕緊和我爸離婚,整套四合院留給我。老太太白了我一眼說:“我就沒看上那男孩,年輕輕的不好好學習。好多年以後我才反應過來,你爸這個從村裡出來的,只能打好好學習的牌。你爸就是上兵伐謀,把我給騙到手了。”

我爸就在旁邊默默不說話。我就跟我媽說,你太純潔了,我爸這招數也就對初中生管用。現在初中生都不會這麽傻。一聽這話,老媽暴跳如雷,跟祥林嫂一樣說:“真的,我是真傻!”然後她開始哭訴這麽多年的婚姻慘劇。那些話我耳熟能詳,不過覺得這是好的話題,就拿起手機問姑娘,“你爸當年怎麽追的你媽”,便又聊了起來。

新冠肺炎疫情來襲這些日子,手機是我唯一的相親工具。沒法見真人,也拓展不了相親的資源,我就主動在婚戀網站注冊,進行線上相親,不放過任何一個相親的機會。

溝通從一開始的滿懷期待、噓寒問暖,逐漸變成“吃了沒”“吃的啥”這種毫無營養的對話。疫情確實給相親帶來了很大的難度。聊兩周見不人,有些隻隔幾條街也不願意出來,確實讓我無法面對。很多次因為沒有“見面期待”,聊天是走腎不走心的,姑娘們很容易就察覺到了,一句“我們的價值觀不相符,不合適”就給拒絕了。

微信相親,我兩周被拒了四五次。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索性不聊了。疫情增加了線上的交流,卻限制了線下的交流,這種虛擬的生活讓人有點抓狂。後來我終於明白為什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因為你看不到對方的眼睛,就感受不到這個人的存在。

我決定了,一定要在疫情結束後,把那些這段時間拒絕我的姑娘都約出來,什麽都不乾,就讓她們看我的眼睛,好好地,認真地,看一看,我有一顆多想有個家的心。

中國青年報·中國青年網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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