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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的父愛,就是一首雋永綿長的詩

電影《美麗人生》裡,生活在納粹恐怖下的一對猶太人父子。

中國式的父愛,就是這樣一首雋永綿長的詩。父親真正的節日,也許從來都不是今天,而是你開始理解他的那一刻。

1988年,馬東去澳大利亞留學,父親馬季送行。

機場離別,馬季沒說什麽溫情的話,隻說:“我13歲就去上海當學徒工,你都20歲了,該自己養活自己。”因為父親的冷漠,馬東在澳洲一邊上學一邊打工,整整四年都沒有回國。

時間再往前推四十多年,重慶北碚,總是在奔波的老舍難得和家人團聚,那時候兒子舒乙還在上小學五年級。一天,得知兒子被選為小學生學生會主席,老舍哈哈大笑,隻說了一句:“這個傻小子!

1969年,馬季抱著一歲的馬東。

在中國的家庭裡,這樣的情景還能數出很多很多。相比起溫柔、體貼、囉嗦的母親,中國父親似乎更多沉浸在寡言、堅毅、嚴苛的形象裡,留在記憶中的,只有遙遠如山的背影。聽他說出一句褒獎,要比聽到他的批評困難得多。

父親是偉大的,但這種偉大常常比母愛更難描摹。就像每年的母親節盛大隆重,父親節悄然而過。大多數父親不喜歡張揚外露的表達,所以往往在多年之後,子女才會後知後覺地品味起父愛的滋味。

做一個父親有多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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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的《背影》經久不衰,原因恐怕就是每一個人心裡都藏著幾件類似的往事。

我的父親是典型的中國式父親,隱忍、寡言,默默地付出。而我也是典型的中國式子女,索取、自私,默默地愧疚。

我的父親是50後,我出生時屬於二胎,違反了當時的計劃生育政策,同是國企工人的父母雙雙失業,只能從外面接些私活回家做,賺錢養家。因為件多利薄,父親常常要從早上7點一直工作到晚上10點,泡一杯濃茶,聽著收音機,默默無言地日複一日地乾活。

電影《鋼的琴》裡,一心要給女兒造鋼琴的失業工人。

記憶中的父親留給我的總是背影,站著工作的背影、做飯炒菜的背影、在客廳看電視睡著的背影……父親從來不在我們面前喊苦喊累,但從他臉上層疊的褶子、粗糙的布滿繭子的雙手、熬夜加班時耷拉的眼皮,我就明白父親的工作有多苦、有多累。

我和哥哥都不擅長撒嬌“示愛”,能安慰他的,大概只有吃飯時的那一小杯米酒吧。

“婦人弱也,而為母則強。”梁啟超寫在《新民說》的這句話,被廣為傳頌。然而,成為父親的男人也有脆弱、崩潰的一面,只是需要埋藏得更深。他們將工作的勞累、經濟的壓力、煩心的瑣事通通丟在家門外、內心裡,留給家人淡淡的微笑和盡量舒心的生活。

羅中立當年的那幅油畫《父親》之所以能夠一夜成名,一定是因為畫中父親臉上的一溝一壑,埋著無數人心中的家庭往事吧。

觸動過一代人的油畫《父親》。

你召喚我成為兒子,我追隨你成為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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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父親,除了要賺錢養家,往往還得飾演不討喜的“白臉”

“藝術也是要講究敬畏之心的,憑什麽就隨便拿兩個人搞個組合,就出作品了?有用嗎?”

“我就把這個事情當成最後一次了,要不行的話我就回來不行嗎?”

“你再做兩年還是不了了之!老實講你的年齡已經很大了!聽我的還有錯?”

紀錄片《女團》中的一幕,或許會讓不少人有似曾相識之感。在飯桌上,嘴裡含著一口飯、激動地揮舞著筷子的父親,說出的或許正是女兒在那個縹緲的成名夢想中所擔心的一切,但流著淚的女兒仍不願意屈從父親的安排。

在爭吵與分歧中,子女難免與父親心生隔閡,但其實父親並不是不近人情、不想支持子女的夢想,只是曾經歷過一切的他們不願讓子女未來的路那麽坎坷、那麽累。誰年少時,不曾是個追夢青年?只是自己摔疼了,不願意子女再摔一遍罷了。

一位在街頭教女兒騎車的父親。

也許有不少人曾在小時候默默立誓:長大了,一定不要成為父母這樣的人。但總在自己走進社會,開始柴米油鹽的真實生活,甚至做了爸爸媽媽之後,才體會到父母的不易,冥冥中走回父母的“老路”。

那是一條怎樣的路呢?大概就是用盡全部力氣,給兒女美好的生活。也許這種美好很主觀,很武斷,很自以為是,但是既然身為父親,就注定要在這條長路上永遠跋涉。

正如韓劇《請回答1988》裡德善爸爸說的:“爸爸我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是爸爸,爸爸也是第一次當爸爸。所以,我女兒就稍微體諒一下吧。

幾年前,紐約的街頭,一位華人父親給兒子撐傘的照片傳遍互聯網。

這座大山,總會有 “倒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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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時候,在外地上大學,忽然接到了哥哥發來的微信,那是父親的病歷單,上面滿滿寫著高血壓、糖尿病等八九項病症。

我立刻給母親打電話,母親在電話中淡淡地說:“沒事,你不用擔心,不用特地趕回家了,你爸就是突然暈倒了,現在能吃能喝住院檢查而已。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你哥怎麽就跟你說了呢……”

原來父親這座大山,早就沒那麽堅毅了。

在一篇曾被選做小學課文的散文《台階》裡,有這樣一段文字:“我陪父親在門檻上休息一會兒,他那顆很倔的頭顱埋在膝蓋裡半晌都沒動,那極短的發,似剛收割過的莊稼茬,高低不齊,灰白而失去了生機。好久之後,父親又像問自己又像是問我:這人怎麽了?

父親怎麽了呢?他只是老了。像秋後的麥稈,像燃燒殆盡的向日葵,像公園裡每一個緩步前行的老者。父親這座大山的倒塌,往往不是轟然的山崩地裂,而是緩慢地削減衰弱,直到某一天,為人子女通過一個細節,才恍然發現。

劉燁的第一部電影《那山那人那狗》,表現了一段典型的中國式父子關係。

在大多數中國家庭裡,父親節的過法和母親節都有所不同。既然父愛是含蓄的,子女的回應也不會太過奔放。汪曾祺在成年的時候學會吸煙,一次他抽出兩支煙,父親一支,自己一支,父親還主動替他點上,父子二人相對吸煙。後來汪曾祺在文章裡寫:“多年父子成兄弟。”

中國式的父愛,就是這樣一首雋永綿長的詩。父親真正的節日,也許從來都不是今天,而是你開始理解他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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