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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學位無文憑的陳寅恪,讀書讀到無書可讀

還記得《圍城》中的克萊登大學博士方鴻漸,以及當代的西太平洋大學博士唐駿麽?與之鮮明對比的是,名滿天下的國學大師陳寅恪,卻沒有一個學位。對大多數人趨之若鶩的學位,他淡然視之,不以為然,這便是陳寅恪的特立獨行之處。只是陳寅恪如果能挨到現在,估計和三無科學家屠呦呦一樣,也是評不上社科院的學部委員(相當於科學院院士)的。但他老人家一定不會在乎。

陳寅恪將書分為三類:最低限度的讀物、進一步學習的讀物、深入研究的讀物。

三類書中他尤其強調第一類。陳寅恪認為第一類是必讀書,從中可以得到最低限度的知識。譬如,他認為,無論一個人的愛憎好惡如何,《詩經》、《尚書》乃人人必讀之書。因為它們是我們先民智慧的結晶。此外,他還認為《禮記》是儒家雜湊之書,但其中包含的卻是儒家最精辟的理論。《禮記》中除了解釋儀禮及雜論部分以外,其他所謂通論者,如大學、中庸、禮運、經解、樂記等,都是相當精彩的作品,不但要看,還應該背誦。

讀“老書”、讀“原典”

陳寅恪讀書,注重原典和最基礎的書,這可以說是他讀書的一個訣竅。為什麽要讀“老書”?因為“老書”有“原創性”和“基礎性”,而且“老書”往往是一門學科的入門書。讀“老書”,推而論之,就是讀原典。1912年,陳寅恪從瑞士回國,去拜訪著名史學家夏曾佑先生。夏對陳講:“你是故人之子,能從國外學了那麽好的學問回來,很值得慶賀。我自己則只能讀中國書,外國書看不懂。不過,近來已覺得沒有書可讀了。”——“書都讀完了”、“無書可讀”,夏曾佑的話令陳寅恪當時很是不解。幾十年後,陳寅恪自己也到了無書可讀的境界。對此,陳寅恪說:“中國真正的原籍經典(原典)也只不過一百多部,其余的書都是在這些書的基礎上互為引述參照而已。”讀“老書”、讀“原典”,這對於任何一個學科來說,都是一個永遠不會過時的讀書策略。

圈圈點點——不動筆墨不讀書

陳寅恪有一個讀書習慣,那就是在讀書的過程中,隨手記錄——在書上圈圈點點。這些圈點有校勘、有批語。梁慧皎的《高僧傳》是陳寅恪30年代批校最多的書。北京大學王邦維先生在《陳寅恪讀高僧傳批語輯錄》中說:批語俱寫於原書上下空白處及行間,字極細密,且無標點。批語多時竟至原書幾無空白之處,複又寫於前後頁。從字跡大小及墨色看,同一相關內容的批語,往往不是一時寫成,前後時有補充或更正。蔣天樞也有文字記陳寅恪讀《高僧傳》的批語:先生於此書,時用密點、圈以識其要。書眉、行間,批注幾滿,細字密行,字細小處,幾難辨識。就字跡墨色觀之,先後校讀非隻一二次,具見用力之勤勉。而行間、書眉所注者,間雜以馬利文、梵文、藏文等,以參證古代譯語……陳寅恪隨手記下的這些圈點和隨想往往成為他日後論文的基本觀點和著述的藍本。

不惟書,敢懷疑

陳寅恪大量讀書,卻不盡信書。對於書上說的,前人說的,大人物說的,陳寅恪總是一定要經過自己的學習和思考才加以確認。陳寅恪10歲時,在南昌曾聽祖父閑話舊事:略言“昔年自京師返義寧鄉居,先曾母告之曰,前患咳嗽,適門外有以人參求售者,購服即痊。先祖詫曰,吾家素貧,人參價貴,售者肯以賤價出賣,此非真人參,乃薺尼也。蓋薺尼似人參,而能治咳嗽之病。《本草》所載甚明。特世人未嘗注意及之耳。”陳寅恪侍側聽罷,對《本草》一書和這段故事暗記在心。後來陳寅恪找到《本草》翻閱,“即檢薺尼一藥,果於先祖之言符”。“果於……言符”,充分表現了陳寅恪的求真與求知。正是不惟書,不迷信的懷疑精神,奠定了陳寅恪學術大師的地位。

只求學問,不受學位

陳寅恪從12歲起先後在日本、德國、瑞士、法國、美國等多個國家的高等學府求學18年。讓人深思的是,陳寅恪雖然遊學多年卻沒有一個學位。陳寅恪是為了讀書而讀書。哪裡有好大學,哪裡藏書豐富,他便去哪裡拜師、聽課、研究。對大多數人趨之若鶩的學位,他卻淡然視之,不以為然。

1925年,清華學校創辦國學研究院,時在清華任教的吳宓向梁啟超介紹陳寅恪,梁便推薦陳任國學研究院導師。當時清華的校長曹雲祥問梁:“陳寅恪是哪一國博士?”梁答:“他不是博士,也不是碩士。”曹又問:“那他有沒有著作?”梁答:“也沒有著作。”曹說:“既不是博士,又沒有著作,這就難了!”梁啟超聞之大為生氣,遂答曰:“我梁某也沒有博士學位,著作算是等身了,但總共還不如陳先生寥寥數百字有價值。好吧,你不請,就讓他在國外吧!”接著,梁啟超介紹了柏林大學、巴黎大學幾位教授對陳寅恪的推譽,曹雲祥聽後立即決定聘請陳寅恪。一代學界泰鬥,卻沒有學位文憑,這便是陳寅恪的特立獨行之處。“士之讀書治學,蓋將以脫心志於俗諦之桎梏。”——只求學問,不受學位。陳寅恪讀書其最終目的,是為了“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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