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窗廣告,是每一個互聯網衝浪浪子都逃不過的宿命。
無論你是在百度答疑解惑,還是在愛奇藝看片消悶,抑或在老福特領略風騷;
它無孔不入,遍地開花,衝浪一天遇見它的次數比你一年回家見媽媽的次數還要多。
而它對你的關心,比你媽更懂你,更溫暖周全。
從馬斯洛最底層的生理需求到頂層的自我實現,從美女陪玩到育發植發,它包羅萬象。
在開啟電腦的一刻,你就要做好被無數個彈窗廣告排隊寵幸的準備。
各種瀏覽器和軟體推送的新聞資訊,讓你在晚上七點的新聞聯播之外,讀懂更魔幻現實的中國社會。
求一雙沒看過這個的眼睛
錢多事少離家近是九億社畜的求職目標,但現實是996的ICU和家住地鐵終點站的無奈。
足不出戶,輕鬆賺錢,很難讓人不心動。就是看多了,容易長針眼。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考個985碩士讓你在學歷鄙視鏈更上一層樓,職場前途一片光明。
抑或跳過學歷,直接一舉攻下心理谘詢師的證書。
電腦前正在“拿著死工資”的你,面對時薪400的誘惑,已經在當當下單了考試書籍,為李國慶俞渝貢獻一份日後的可分割財產。
但這些彈窗廣告隻關心你飛得高不高,卻從來不會關心你看得累不累。
彈窗廣告的設計師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埋地雷高手。
這是麥克阿瑟說的,也有可能是我說的,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我們只需要知道現在的彈窗廣告已經像地雷一樣隱蔽,讓我們找不到關閉的法門,這就夠了。
一種情況是,它們直接隱藏了關閉按鈕,惟有點擊廣告跳轉網頁之後,再關閉網頁才能關閉彈窗廣告;
請從圖中找出關閉按鈕,找到者將獲得資深院辦小高一隻
另一種情況是,它的頁面中會顯示兩個關閉按鈕X的標誌,但只有一個是真實的關閉按鈕,另一個則是戰略掩護。
這是互聯網界剪紅線還是剪綠線的問題,而你只有50%的概率能夠躲過這一次恐怖襲擊。
沒有人比彈窗廣告更懂PUA。
在無數個彈窗廣告對我精神施虐之後,它還會在適當的時候出現一個彈窗問卷,關心著我對於彈窗廣告的精神狀態。
“視覺干擾”、“我不需要”、“內容敏感”等選項在向我們展示著彈窗廣告的自知之明。
但我每一次真誠的選擇,換來的依然是無休無止的彈窗廣告。
這樣的操作,是對我的一種無視,一種羞辱,和一種精神踐踏。
彈窗廣告曾是行政佳人Jessica的一場夢魘。
那年她25,職場新星,天選之女,腳踩Christian Louboutin,身塗愛馬仕尼羅河,咖啡隻喝意式濃縮。
只是一次會議上的手忙腳亂,讓彈窗廣告跳轉的含有xx動圖的網頁,從13寸的Macbook投射到100寸投影上,直接宣告了她的社會性死亡。
此時,無論是網頁裡還是現場,無聲勝有聲。
從此她甘願“足不出戶,在家賺錢”。
可以說,在互聯網的世界裡,彈窗廣告野蠻生長,不留淨土。
哪怕我是尊貴的視頻會員,它仍然會在我正享受視聽盛宴之時,跳出來打斷我的愉悅。甚至在播放廣告之時,還會彈出其他廣告,用“新告中告”來圍堵用戶體驗。
彈窗廣告每一次的“主動彈出”,對我們而言,就是一次“被迫接收”。
人類向來不喜歡被迫,這也難怪為什麽那麽多關於“被迫”的行為都被寫進了刑法裡。
圖片源於微博@綠薄荷砂糖
比起淺層的煩,彈窗廣告還存在搭載軟體安裝、色情博彩內容,甚至存在木馬詐騙的風險;一次不經意的點擊有可能就是一次金錢的教訓。
在這裡我還要重點點名批評老周家的瀏覽器,明面上為我們攔截彈窗廣告,背地裡卻展示出赤裸裸的佔有欲,全部推送自家的彈窗廣告。
那麽,這些彈窗廣告是從哪裡來的呢?
在百度搜索跳出的彈窗廣告平台中,我隨機選擇了其中一家進行谘詢。
對方一上來就先問了我要彈窗推廣的產品,可能是一種在心虛之後的本能,育發液成為了我腦子裡第一個蹦出來的產品。
在看過他的客戶類型後,我頓時覺得我的育發液沒什麽前途了
事實上,想要投一個彈窗廣告並不複雜,你只需要準備產品的鏈接、圖片和產品資質,當然還有錢,就足夠了。
甚至於沒有資質也沒關係,掛羊頭賣狗肉,他們可以將別的產品的正規資質套在我的三無產品上,就可以輕鬆蒙混過關。
所以,我們能看到的那些色情、博彩的彈窗廣告就是披著別人的資質,乾著擦邊球甚至不合法的勾當。
那麽這個資質是給誰審核的呢?就是你無時不刻在吐槽,又每時每刻都離不開的三座大山運營商——移動、聯通和電信。
至於他們的審核到底水不水,我想我們的心裡已經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據對方介紹,我們能看到的彈窗廣告一部分是瀏覽器的信息流,它們不實施精準投放,比如我們常常可以看到的360瀏覽器投放的學歷提升廣告;
還有一部分彈窗廣告會經過運營商之手,並且能夠實施精準投放;
這也不難怪為什麽我每次打開美圖秀秀作圖的時候,讓我報班學習PS的廣告總會準時出現。
而在我不經意搜索了一次新疆奎屯之後,奎屯的招聘廣告就已經安排上了。
所以每當有植發廣告彈出時,或許你真的需要關心自己的頭髮了。
至於我們的精準數據是誰提供的呢?他回答,算是運營商提供的吧。
這個不算十分肯定的語氣背後究竟還有多少暗箱操作,我們不可得知。
為了展示他們的業務能力,他還給我演示了一番所謂的精準投放。
他點擊某瀏覽器搜索的財經一欄,就會彈出一個關於投資炒股的彈窗廣告。
我也試著打開了這個網站,彈出來的居然是一個自動成稿錄音筆的廣告,和我的職業屬性還蠻契合的。
可以說,你是什麽貨色,彈窗廣告也許比你自己更懂你。
一般來說,彈窗廣告的收費模式分為按千人展示付費(CPM),按點擊付費(CPC)以及按效果付費(CPA)。
對方給出的報價中以CPM和CPC兩種作為主要付費模式,總的來說,購買的量越大,單條展示或者單個點擊也就越便宜。
如今在短視頻以及直播帶貨中存在刷量行為,幾百萬播放量的視頻最後零成交的虛假繁榮讓商家不得不防。
不過他對於數據的回答倒是相當篤定,用真誠的數據捍衛著彈窗廣告僅存的良心。
最後,我們還扯了一些題外話,比如百度的廣告投放費用。
一個卡地亞手鐲的價格就能買下百度競價排名第一的廣告位,五位數的廣告費展示有效期是一周。
相較之下,還是0.006元每條的彈窗廣告更廉價一點。
事實上,我們厭惡的並不是彈窗廣告本身,畢竟天天用著人家免費的網站,看點廣告也無可厚非。
我們真正厭惡的是彈出的次數、形式以及內容等等。
現實中,我們渴望得到尊重;網絡上,我們同樣不希望我們的意願被踐踏。
“我寫出了彈出式廣告的程序代碼,並將它放到了網上。對不起,我的意圖是好的。”
“廣告是網絡的原罪,我們網絡的墮落狀態是選擇廣告的直接後果”。
彈窗廣告之父伊凡·左克曼曾在《大西洋月刊》上發表過如上道歉,為自己發明彈窗廣告而懺悔。
彈窗廣告之父會懺悔,但逐利的商人卻不會。
甚至有一天,它們已經開始從彈窗攻佔了我的屏保。
而此時,我惟有打開跳海大院,點開一篇廣告推送欣賞,也許我只能從其中得到70%的快樂。
而我這70%的快樂,卻是跳海大院100%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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