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維的本命年

文/安美宣

來源/商業人物（ID：biz-leaders）

程維屬豬，2019年是程維人生的第三個本命年，然而豬年剛剛開局，程維和滴滴便諸事不順。

滴滴先是被爆出2018年虧損109億元，而後程維在滴滴月度大會上宣布裁員，比例佔全員15%，涉及2000人，對非主業進行“關停並轉”，而有媒體已經證實，“關停並轉”的主要業務就是“燒了10個億的滴滴外賣”，那是程維與王興任性的賭局，如今程維單方面已經宣告失敗。

“滴滴順風車司機殺人事件”是滴滴命運的轉折點，“三個多月兩條人命”，去年8月，滴滴順風車業務全國範圍內無限期下線。

順風車曾是滴滴最賺錢的一塊肥肉，2017年貢獻淨利潤8億元人民幣的業務。而現在，嘀嗒出行和哈囉正虎視眈眈地盯緊這塊肥肉。

早在2016年在世界互聯網大會上，程維還曾高調宣布，中國主場比賽已結束，接下來滴滴要走出去到全球打客場。但到了2019年，滴滴在中國主場比賽卻還未結束，就已經走出去到全球打客場。

“滴滴外賣被裁”

據大河報·大河財立方報導，滴滴集團人力資源部於2月20日開始通知國內外賣團隊人員前去報到，宣布國內外賣業務將被裁撤的通知，同時，公布對外賣業務員工的安置及解決方案。

“補償金還算可以，所以直接簽了(解聘協議)。”滴滴外賣業務的員工透露。滴滴內部人士表示，滴滴國內外賣業務被裁撤後，並非立刻關停，仍留有少量人員維護系統和APP平台，等待市場業務自然消亡，再做下一步計劃。

還有滴滴員工透露具體數字，滴滴外賣將保留20%的員工，未來進軍墨西哥外賣市場，剩下的員工將面臨被裁或轉崗。

其實早在半年前，滴滴外賣就已顯疲態，滴滴外賣第一城無錫，上線首日曾宣布達成33.4萬單，號稱拿下無錫外賣市場第一品牌。然而一年時間，在2018年5月就爆出外賣訂單暴跌超過50%。滴滴外賣鄭州的三個配送站點合而為一，從2018年7月到11月，日均單量從4000單縮減到2000單以下，整體市場縮水四倍有余。

鄭州街頭的“滴滴外賣騎手火熱招聘中 歡迎回家”的大幅廣告牌

滴滴外賣業務可以看作是程維與王興的一個賭局，2018年4月，王興在飯否更新了一條消息，“兄弟登山，各自努力。”立刻有人將此指向程維和王興的競爭。

在此之前，美團首先推出計程車業務，在南京試點一年後連開七城，打得滴滴措手不及。而後滴滴在距離上海140公里的無錫上線外賣業務，被外界解讀成“圍魏救趙”的佳話。

在更早之前，滴滴的早期投資人王剛就曾建議過程維上線外賣業務，但這個意見被程維拒絕了。而在王興開通計程車業務之後，程維還挖苦王興，“實際上是對主業的不自信。如果對自己主業有信心，是沒必要輕舉妄動的。”

一位接近美團的業務人士稱，“這兩家公司（美團和滴滴）大戰略趨同，未來一定會有更多戰事。最終的結局取決於這兩個人的不同。”

如果不是美團先動手，估計滴滴根本不會考慮上線滴滴外賣。按照程維對滴滴的規劃，第一個5年目標是要成為全球最大的一站式出行平台，滴滴是要做一個縱深的出行市場。

縱使“滴滴外賣市場燒掉10億”，但程維並不是一個戀戰的人。去年12月，程維宣布滴滴全員年終獎力度縮減一半，高管集體不拿年終獎，今年2月15日滴滴又宣布“過冬計劃”，滴滴的現實情況已經無法讓其支撐一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內耗遊戲，“滴滴外賣”的命運只有被裁。

順風車業務加快被蠶食

滴滴生於亂世，從網約車草莽期拚殺出來，2015年與快的合並，2016年並購優步中國。4年時間成長為一隻估值560億美元的超級獨角獸。成長速度之快，用程維的話形容滴滴：每天都像坐在飛速行駛的車上，輪子都要飛出去了，還要不停踩油門。

滴滴背後是中國最閃耀的資本戰隊，有人戲稱“滴滴的股東列表一張A4紙都打不完。”自2012年成立以來，已經完成20次融資，金額超過200億美金，是全世界範圍內融資最大的未上市的互聯網公司。

“滴滴順風車司機殺人事件”是滴滴命運的轉折點，順風車業務曾是滴滴最賺錢的一塊肥肉，日單量月200萬單，2017年貢獻淨利潤8億元人民幣的業務。

然而滴滴是被資本養肥的獨角獸，規模化是其護城河，但規模化的業務不合規，就又成為滴滴的痛點。

“滴滴順風車司機殺人事件”後，滴滴變得謹小慎微。在滴滴公司內部，拉起了“深刻反思、警鍾長鳴”的大紅色標語，程維正在接受來自交通運輸部、中央政法委、中央網信辦、發改委、警察部等十餘個部門的聯合“入駐式檢查”。

一位不願具名的網約車行業人士還曾向《財經》記者透露，在某一日向政府匯報工作的時候，“我聽說程維哭了”，當時柳青並未在場。

毋庸置疑，順風車業務，是被滴滴驗證過的一個剛需市場。2018年春運，滴滴稱順風車運送乘客超過3000萬。

今年滴滴缺席的春運，嘀嗒出行公布了第四年參與春運的大數據：跨城順風車訂單平均距離為283公里，跨城順風車訂單平均金額為203元。前幾日，哈囉也高調宣布，“20天招募了100萬司機”，將在全國300多個城市上線順風車業務。

根據極光大數據2018年第4季度APP市場滲透率數據顯示，滴滴出行滲透率為14.7%，嘀嗒出行滲透率為1.9%，哈囉出行滲透率為1.6%。看似嘀嗒出行和哈囉順風車有很長的路要走，但資本可以助推一個滴滴，同樣資本也可以再助推一個哈囉，況且哈囉背後是阿里。

在2月15日滴滴月度大會上，柳青也提到了關於“抽成”和“補貼”等比較有爭議的問題，表示管理層正在認真思考業務模式，這預示著，滴滴至今沒有找到一個健康可持續的商業模式。

亟待被驗證的海外市場

事實上，滴滴一邊宣布裁掉2000人，一邊還要繼續招聘2500人，整體維持在13000位員工的水準。2019年，滴滴會加大對安全技術、產品和線下司機管理及國際化等重點領域的投入。

其實早在2016年，程維在世界互聯網大會上就曾表態：滴滴在中國主場的比賽已結束，接下來要走出去，像華為一樣跟世界頂級高手競爭。

2017年程維接受《財經》採訪時，對國際化進程也展現過對速度的迷戀。“就像突破第一宇宙速度一樣，從地球到太陽系，那裡有60億用戶。”

從2018年開始，滴滴就加快了國際化的步伐，在海外市場攻城略地。幾乎是一個月進駐一個國家的速度，去年1月，宣布收購巴西99；2月，滴滴在中國港台地區開展計程車業務，同時宣布在日本市場建立合資企業進軍日本計程車市場；3月，在墨西哥推出快車服務；5月，快車服務落地澳大利亞，通過其全資子公司在澳大利亞當地進行運營；7月，與軟銀成立合資公司，計劃在日本提供計程車計程車服務；9月，滴滴在日本大阪上線計程車叫車服務。

2019年，滴滴重點鎖定拉美市場，今年前後入駐智利、秘魯、哥倫比亞等拉美市場，決定與Uber分庭抗禮。根據Linkedin內容顯示，滴滴已從中國派出高管負責智利、秘魯等市場的擴張，近幾周開始將在這些國家投放司機運營、危機管理、行銷以及業務拓展人員的招聘廣告。

滴滴出行一面在虧損，一面又在瘋狂地海外擴張。程維對海外市場堅定的信心來自，中國是全球第一個中央政府頒布法規肯定網約車的國家，早於美國、歐洲。他認為互聯網交通和共享經濟變革，中國會持續領跑全球。

與此不同，Uber在今年選擇了收緊市場，在網約車領域先後退出中國、東南亞等市場。Uber也是從退出東南亞市場開始盈利的（2018Q1盈利25億美元）最近，Uber又在計劃出售印度的外賣業務。有媒體猜測，“這可能是Uber公司在今年上市前一系列削減虧損的措施之一。”

滴滴出行出海的巨大不確定在於，滴滴需要親自去驗證網約車到底是不是一個適合國際化的生意？

時至今日，滴滴順風車後遺症還沒擺脫，但面對新的戰場，程維已經出手。豬年開年，他盡最大可能卸掉了身上的包袱，放棄了滴滴旗下兩家子公司的法人身份。

因為今年滴滴有兩件天大的事等著程維來做，一是對於國內尚不明朗的網約車市場，滴滴必須盡快形成一套平衡政府與資本，司機與用戶的最佳方案。第二就是要督戰海外市場，發揮滴滴的“土狼”（程維的綽號）本色，畢竟滴滴還要對資本負責，滴滴還要拚命長大，就像程維說的，“當你長到足夠大的時候，你才可以有自己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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