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城搶人才大戰：誰在以人才名義放鬆限購？

本報記者劉詩萌陳岩鵬北京報導

一個非重點本科畢業，成績一般、水準有限的學生“王普通”，在畢業季的城市雙選會上成為被各個城市“寵愛”的搶手人物，落戶、就業、買房等均能享受優惠政策。這是近日熱傳的漫畫“這些城市正在拿命歡迎你”所描繪的情景，在幾年前或許只能出現在一些普通大學畢業生的夢裡。

去年，成都、西安、杭州、武漢等城市紛紛發布了人才新政，有的放寬落戶門檻，有的直接財政補貼。一年後人才爭奪愈演愈烈，不但最初進入戰場的幾個城市子彈沒有打光，越來越多的二線甚至三線城市都不甘落後，開始下場參戰。但隨之而來的，是這些人才落戶掀起高潮的地方，房價首先漲了起來。

中國社科院財經戰略研究院城市與競爭力研究中心主任倪鵬飛對《華夏時報》記者表示，過去城市之間的競爭都是資金的競爭，但現在隨著跨國公司布局的落定，以及中國自身產業更新和服務業崛起這一結構變化，具有年齡優勢、技術優勢和思想優勢的年輕大學生逐漸受到重視。不過，也出現了一些城市“一箭雙雕”，把搶人和放鬆限購連在一起，用人才政策來挖房地產限購政策牆角的問題。

“搶人地圖”的擴散

2017年3月，西安市頒布了這座城市歷史上“最寬鬆”戶籍政策，其中包括放開普通大高職院校畢業生的落戶限制等條款。隨後，武漢、成都也宣布大學生即可落戶，杭州面向落戶的碩士及以上學歷人才和歸國留學人員一次性發放生活補貼2-3萬元。同時，南京、天津、長沙、濟南等城市也紛紛推出自己的人才政策。

一線城市中，本科學歷的大學畢業生只要入戶深圳，就可以拿到一次性租房和生活補貼本科1.5萬元，同時可以申請公共租賃住房輪候，不受繳納社會保險1年的時間限制。

經過一年的實施，這些政策確實取得了立竿見影的效果。根據已公開數據，2017年深圳常住戶籍人口增加50.2萬人，成都新增戶籍人口36.43萬人，西安戶籍人口增加20.15萬人，杭州和南京也有17.88人落戶。同時，北京和上海常住人口40年來首度減少。

據不完全統計，全國已經有超過50城發布了超過歷史力度的人才吸引政策，不斷更新的財政補貼數字，也昭示了他們“血拚”的決心：蘭州對科技型創業高層次人才一次性獎勵100萬元；南昌市對全職引進或新培育國內外頂尖人才和國家級領軍人才最高給予500萬元獎勵補貼；珠海提供高層次人才住房補貼，頂尖人才可獲得600萬，經珠海市申報入選“珠江人才計劃”團隊項目最高配套金額達到1億……

“從目前的情況看，中國城市在整體崛起的情況下，出現了一個新的轉折。從原來的高度聚集，轉向局部擴散的階段。“倪鵬飛表示，過去一線城市高度聚集，帶來了住房、交通等等許多困難，因此要進行轉型更新。另一方面，“強二線”城市先強起來，經過長時間的積累，再加上“東中一體”、中部崛起等太空格局的變化，原本處於“弱二線“的一些中部城市也開始崛起，有條件實現進一步的變形，做大的動力很大，因此產生了這樣的人才競爭。

搶人還是搶房

不過，許多人都注意到，這些在“拿命搶人”的二線城市大部分都是2017年以來房地產限購的重點城市。儘管房地產市場政策依舊保持高壓，但許多城市的人才政策一定程度上還是為“買房”開了綠燈。

例如，年初南京頒布新政，提出高層次人才在南京買首套房不再受戶籍限制，公積金最多可貸120萬元；長沙取消對在當地工作、具有專科以上學歷或技師以上職業資格的人才購買首套房的戶籍和個稅、社保繳存限制；石家莊允許大學生及以上在當地購買首套住房不受住房限購政策限制等等。

在一些搶人政策收到實效、人口大量湧入的城市，供不應求導致的房價抬升已經出現。

例如成都，兩年來房價上漲一倍，一二手房倒掛，限價的新建案一開盤便有人連夜排隊十幾個小時，部分項目甚至隻接受全款支付。為此，2017年底成都頒布了買房搖號政策，之後開盤的電建洺悅府、萬科理想城和招商中央華城等項目都出現了萬人搖號的盛況。由於房源較少，中簽率通常低至個位數。杭州情況類似，4月4日起開始搖號銷售建案，此前一周二手房的成交量連續出現井噴，暴漲接近2倍。

而一天落戶8000人、三個月增加24.5萬人口的西安，房子就更難買了。儘管在統計局發布的3月份新建商品住宅銷售價格統計數據中，西安環比上漲只有0.9%，但實際上已經出現了成都、杭州等地普遍出現的要求全款、捆綁銷售、開發商暗箱操作等現象。西安市物價局、住管局等部門回應，部分企業惡意炒作引起恐慌性購房，政府對此將嚴厲打擊，確保房地產市場平穩健康發展。

而在河北省部分新頒布政策的地區，儘管大量的需求還沒有出現，但一些毗鄰大城市的市縣，已經出現了部分中介以“人才政策”放鬆限購為噱頭的炒作現象。

嚴防以人才名義炒地

中原地產首席分析師張大偉分析認為，落戶寬鬆、購房首套不限購、提供購房補貼是如今大部分二三線城市發布的主要人才政策。目前看，在全國一線城市嚴格限購，疊加房價高，使得很多人才難以居住的情況下，二三線城市的房價更有吸引力。但人才政策不能成為房地產調控的窗戶，房地產限購關上了房地產投資的大門，不能用太寬鬆的人才引進政策來擴大購房窗戶。

他指出，部分城市人口引進的門檻過低，很大程度上不是為了吸引人才，而是為了吸引購房者，容易引起市場非理性的判斷。地方的人才政策不應該和房地產限購掛鉤，單純將人才推向市場也容易帶來房地產市場的不穩定。

在倪鵬飛看來，要防止招攬人才與放鬆限購的局面一起出現，需要地方政府為落戶的人才配套相應的人才房政策，增加住房的供應，而不是直接把他們推向房地產市場，去衝擊當前的限購政策。人才來了之後去申請專門的人才房，可以通過市場，但是必須有相應的土地供應。否則，光給他一個資格讓他到市場上去買，又會回到炒地上來，直接導致房價上漲，給房地產調控造成壓力。他認為，好的人才政策要將人來了之後的住房、教育、醫療等問題都提前規劃和安排妥當，畢竟房地產並不是人口湧入唯一衝擊的領域，教育和醫療資源本身也是非常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