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雷德利
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記得鹿晗當年回國的轟動場面。
2014年10月10日，與SM公司解約的鹿晗可能是心緒難平，在微博上發了一條：我回家了。這條微博迅速得到粉絲轉發，時至今日，它已經被轉發超過100萬次，評論亦超過100萬條。
2014年鹿晗在微博宣布解約
作為四子中先歸國二者中的一個，鹿晗享受到了巨大粉絲紅利。在三年前，他甚至讓吳曉波創造了一個名為“鹿晗經濟學”的新詞：“這是一個正在發生的、非常有趣的事情：一種新的互聯網造星模式開始衝擊中國的娛樂經濟。”
《人物》雜誌在2015年時稱他為“美好教主”，因為他以貴族般的氣質讓粉絲產生了群體移情。這種移情甚至能促使粉絲們以鹿晗的名義行善，熱衷公益。“達令”APP的CEO驚奇地發現鹿晗的一條意味不明的“嗨，達令”轉眼間就有了超過十萬的轉發。這讓鹿晗很快成為“達令”代言人。要知道，“達令”的投資方囊括IDG資本、紅杉資本、今日資本等眾多資本巨頭。
吳亦凡同樣享受到了早期的紅利，並且這條路也被後來者不斷地“複製”。先是鹿晗的隊友黃子韜、張藝興，後是GOT7的王嘉爾，再後來“二代”們也扎堆出現了。《偶像練習生》裡有程瀟（宇宙少女）和周潔瓊（pristin），今年的《青春有你》裡則出現了seventeen的成員徐明浩。
韓國女團中國成員紛紛開通微博開始營業
中國成員們的回歸其實早有苗頭。去年騰訊視頻曾出品一檔叫《潮音戰紀》的音樂節目，包括徐明浩和隊友文俊輝，CUBE男團PENTAGON的成員閆桉都出現在節目中。總導演馬力試圖讓這幾位偶像成員和製作人們產生火花，以達到真人秀的精彩效果，但節目最終的水花病不大，徐明浩有也並未因此爆紅。此後，擔任《青春有你》舞蹈導師，讓其本不足50萬的微博粉絲在開播後漲粉至100萬，只不過，這個數字依然遠低於國內一般明星。
2月22日，徐明浩在微博上發布粉絲數量達到100萬的福利
粉絲量暴露的，其實是這些歸國line們的成長天花板。
不像六年前，國內偶像市場還是一片荒蕪，如今市面上已經充滿了各種本土化產品。去年偶像浪潮裡成長起來的NINE PERCENT、樂華七子、坤音四子、火箭少女，已經以先發優勢佔據了不少注意力資源。以徐明浩為例，其所在的seventeen雖然在韓國的人氣不低，還曾一度被認為僅次於防彈和wanna one，但回到國內，其微博超話流量可能還比不上《青春有你》裡的練習生李汶翰。
這並非是孰強孰弱的問題，而是運營壁壘。飯圈與偶像最重要的連接來自於互動，但“限韓令”使得這種能量非常微弱——沒有演唱會，沒有見面會，甚至難得有中文單曲，如何讓粉絲保持高粘度喜愛？
鹿晗時代，歸國偶像憑借業務能力和海外聲勢往往能對國內藝人進行降維打擊，但對於歸國“二代”們來說好像沒有這麽容易。如果單純評價業務，的確歸國line們更加精進，但仍如上文所述：一旦本土化的組合開始用寵粉邏輯行事，歸國line們就只能望洋興歎了。一個值得寫進教科書的案例是坤音的ONER把見面會開成了“結婚典禮”，每個粉絲都有個小紅本本。
坤音四子ONER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首先就要讓中國成員長期在國內活動。但這偏偏又是組合發展的禁忌，正如JYP創始人樸振英在最近的《超級實習生》（注：JYP自製招聘員工的真人秀節目）裡談到的那樣，組合小分隊的發展既要保證有自己特色，又不能割裂大眾對團體的固有印象，最後公司為了安全，小分隊基本就是個擺設。
這裡面還涉及到的一個細節是公司分成。前不久網傳一張關於韓國各家公司與旗下藝人分成的圖片，除了YG和JYP，其他諸如SM、CUBE、Pledis、FNC等公司在“海外活動”一項都是藝人分成比公司多。從商業層面上來說，公司的本質是盈利，那麽對於公司來說，會如何保證中國成員們進账能力最大化呢？而且前有中國的三子出走在先，這種不信任的種子一旦埋下，很難說未來中國line會受到什麽樣的待遇。一位業內人士告訴筆者，韓國公司對於中國line們的一個發展計劃可能就是放任回國，“自由”發展。
從心理動機上來說，歸國line也有點討不到便宜。藝恩在去年4月發布了《中國偶像產業迭代報告》，裡面提到了重要的一點就是“星粉關係變化”。在平台造星能力出現之後，粉絲們享受的其實是自己擁有的決策權。這也是很多NINE PERCENT或者XX N子粉絲的心理狀態，明明知道偶像們不夠成熟，但是自己看著成長起來的，難免護短。而歸國line們出現時，通常已經是成熟的，成熟的產品美則美矣，但缺少參與感，這就成也蕭何敗蕭何了。
通過《偶像練習生》被選中的NINE PERCENT
任何產業都要考慮其發展的大環境。國內對偶像節目的嚴厲監管，導致偶像出道之後最終還是要流向影視行業，或者在綜藝裡客串，或者尋找網劇出頭。但是像華策、慈文、新麗這樣的傳統影視巨頭也已經嗅到商機了，開始把自家演員拉到節目裡吸一波流量，出廠後再名正言順地出演作品。影視行業在寒冬期，單是項目立項都存在諸多限制，那麽，這些影視公司的“親兒子”們當然比後入局的偶像們要受寵。
那麽，最不受寵的可能就要數歸國line了：論名氣，可能不如國內網紅；論業務，他們最擅長的唱跳難以在普通綜藝和影視劇中呈現；論音樂，先不提國內音樂環境已經處於“半衰期”，韓國公司對於中文歌的處理一貫都是毫無感情。
韓國公司對中文歌的處理並不考究
像鹿晗那樣，一回國就能出演《重返20歲》的機會基本已經沒有了——時代造英雄，沒有時代就別想了。更糟糕的是，歸國line們的前輩在某種程度上還為大眾提供了一種刻板印象：他們擅長流量，但不一定專業。不夠專業的流量是永遠可以被替代的，否則，自去年起，就不會有“鹿晗垮掉”這一說法的盛行。當下公眾對於流量的畏懼，對於歸國line來說，是雪上加霜。儘管傳言有時未必是真的，但只要它符合人們心中對於常理的想象，那最後就有可能成為真理（參見吳秀波的倒掉）。
一定要說的話，徐明浩們要走好的花路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方向可能就要拐一下了。韓庚當年和樂華的結合或許就是一個可能，從to C的偶像變成to B的圈內人，雖然中間有人氣上的磨損，但長遠來看是更具有可持續性的。
國內已經有了這麽多偶像經紀公司，吳亦凡和黃子韜也有了自己的人馬，在一個處於上升期的時間裡，借力打力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再不濟，選擇“掛靠”一家傳統公司也比單打獨鬥要好。
有人覺得黃旭熙（SM公司NCT成員）和宋雨琦（CUBE公司(G)I-DLE成員）加入了《奔跑吧兄弟》，是一條歸國line的人氣捷徑，但仔細回想一下鹿晗和張藝興上綜藝的階段，就會發現這種台綜節目只有在嘉賓人氣本身足夠時才有加成效果，否則大概率也是像威神v上了隔壁的《以團之名》那樣，也就是圖飯圈一樂，大概率是不可能出圈的。
黃旭熙和宋雨琦加入了新一季《奔跑吧兄弟》
《Prouce 101》第四季馬上要開播了，《創造營2019》也已經在錄製中，加上求生欲極強的《青春有你》，怎麽看如今都是一個管產但不管銷的時代。在這種時候，想讓你的偶像走好花路，可能真不止買真果粒那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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