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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肆虐,醫學科研人員該做何擔當?

董潔林/文

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來勢凶猛,從2019年11月初見發病端倪,到同年12月被甄別為與SARS病毒同一家族的冠狀病毒,再到2020年1月疫情大爆發,公眾經歷了完全無感、迅速重視、高度緊張之後,目前已逐漸進入有序應對階段,人們也開始回顧反思發現與研究病毒的整個過程。

越來越多的信息表明,在疫情暴發之前,社會並非完全無感。2019年12月底,8名武漢醫生在醫療人聚集的微信群發布“×醫院已有多例SARS確診病例”“確診了7例SARS”等信息,並提醒大家警惕,結果被武漢市有關部門定性為謠言,並對他們進行了批評、教育。隨後,相關討論嘎然而止。然而,病毒並沒有隨著人們聲音的消失而匿跡,它正按照自己的生存邏輯迅猛發展。

2019年12月底,武漢市衛健委發出《關於做好不明原因肺炎救治工作的緊急通知》後,國家衛健委第一個專家組抵達武漢。幾周後(2020年1月24日開始),相關專家陸續在《新英格蘭醫學雜誌》、《柳葉刀》等世界頂級醫學期刊發表關於此次疫情的論文。與此同時,武漢、北京、上海、深圳、香港和國外的很多科學家紛紛加入“學術接力”,對新型冠狀病毒的起源、傳染方式、病毒結構和特徵等進行研究,並在多種頂級學術期刊和網上學術平台上發表論文。

最新的證據,是醫學期刊新英格蘭雜誌(NEJM)1月30日發表的題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在中國武漢的初期傳播動力學》的論文。據《新京報》報導,來自中國疾控中心、武漢疾控中心等機構的學者們,分析了最早確診的425個病例的流行病學數據發現,密切接觸者之間的人際傳播從去年12月中旬開始就已經發生,並在此後一個月內逐漸擴散。然而,直至1月20日,國家級專家組組長鍾南山院士接受媒體採訪時,才首次證實有醫務人員感染。

可以說,中國科學家們在與新型冠狀病毒鬥爭中的學術表現堪稱出色。他們也是“逆行者”,在社會感到恐慌的時候,他們從安全的大後方奔赴病源第一線采樣分析、撰寫學術成果,為接下來限制傳染和根除病毒貢獻了力量。另外,由於中國是這場異塵餘生世界各地的疫情發源地和中心,他們的舉動不僅贏得了世界科學界同行們的尊重,也維護了中國作為一個負責任大國的形象。

但是,這場傳染病對整個中國乃至全世界的衝擊是巨大的,諸多信息都表明,其控制和社會響應過程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現在很多人都在追問:既然科學家們在2020年1月初甚至2019年12月底就已發現新型冠狀病毒“人傳人”的證據,為何武漢市衛健委在2020年1月11日仍通報稱“未發現醫務人員感染,未發現明確的人傳人證據”?到底是這些科學家在論文發表前未將研究發現告知有關部門,還是有關部門雖然獲知了消息、但出於某些原因而選擇了遲報或瞞報?

這些追問值得重視,需要有關部門進行詳細調查並向公眾作出正面回應。

這次特別值得反思的,是相關機構管理人員和科學家們的定位。這些機構的唯一使命,應該是管控社會突發的疾病(特別是流行病),發表論文應從該機構所有人員的考核指標中去掉。如果既要求或獎勵他們發論文,又要他們管控疾病,會造成相關人員職業上的利益和倫理衝突。在該機構的人員選擇和配置上,也應盡量多一些懂得疾病防控的專家和管理者,他們需要在信息不完全的情況下果斷決策。而頂級科研人員往往習慣性地對問題追根溯源,對於一個需要快速決策的機構,這種“科研美德”可能讓社會錯失良機。另外,責任和權力需要對稱,如果相關機構背負了管控疾病的責任,那麽就得賦予他們及時發布真實信息、以及制定和實施管控方案的權力。

1月29日,科技部也發出通知,要求相關科研人員把精力放到突破項目上、而不是急著發論文。然而,這種迎合網民情緒的臨時喊話意義不大。等這場讓中國和世界都付出了巨大代價的疫情過去之後,我們需要的不僅是依法問責“失職者”,還應對相關政策和機構設置進行反思。唯有這樣,這次所付出的昂貴“學費”才不會付諸東流,未來社會才可能更好地應對下一場流行疾病。

(作者為《人類科技創新簡史:欲望的力量》作者,清華大學中國科技政策研究中心兼職研究員,編輯:蘇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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