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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議聲中的民間救援:兩位藍天救援隊員命隕白馬山

這場事故原本可以避免。

8月23日上午,中央天氣台發布台風黃色預警,提醒公眾台風“白鹿”將於周末登陸華南。預警信息後面緊跟著幾條防禦指南,最後一條寫道,“相關地區應注意防範強降水可能引發的山洪、地質災害。”

預警發布的前一周,鄭元琴所在的驢友群約好了一場戶外活動。群裡的24名驢友計劃從深圳前往惠州白馬山溯溪,時間定在了8月24日,那一天是星期六。

在周邊幾座城市的戶外圈子裡,白馬山是一個熱門目的地。它的海拔超過1200米,除了“險”之外,水也很有名。溪流從山頂一路衝下,在斷崖處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潭。氣象好的時候,潭水泛著青綠色,石縫間的小魚清晰可見。溪谷的更高處,還有一座水庫。

看到台風預警後,驢友群裡曾討論過要不要取消行動。鄭元琴回憶,當時有人找來了衛星雲圖,大家分析後覺得沒問題,“當天去當天回,應該遇不上台風。”

設想的時間安排,最終因為一名驢友意外墜崖受傷而打亂。天色暗去,仍有17名驢友被困在溪谷中。而台風,很快就要在周邊城市登陸。

接到求救信息後,附近的幾支救援力量連夜趕往救援。25日1時50分,四名深圳藍天救援隊隊員率先找到傷者。連夜冒雨轉移走傷員和被困驢友後,35歲的尹起賀與44歲的許挺秀沒能來得及撤離,兩人被突然而至的山洪卷走,不幸犧牲。

台風過去了,但輿論場的風暴仍未休止。有人稱讚兩名犧牲的救援隊員是“深圳英雄”,也有人認為犧牲是救援不專業的結果。更大的爭議,在於兩人算不算“英雄”,應不應該被認定為見義勇為和烈士。

許挺秀的遺體被發現的地方。新京報記者 祖一飛 攝

暴雨將至

如果不是正好在惠州,尹起賀、許挺秀或許不會出現在白馬山上。深圳藍天救援隊隊員雨寒稱,事發當天,她和尹,許等三名隊員在惠州做技術交流。結束了一天的任務,剛要吃晚飯的時候,一條求救信息從手機裡彈了出來:白馬山有人墜崖受傷,推測多處骨折,另有十餘人被困。

“當時我們以為這就是一個普通救援,因為信息比較少,報警人隻告訴我們有人受傷,沒說環境是什麽樣的。”快速整理好裝備後,四名隊員分乘兩輛車前往白馬山。一路上,他們忙於研判當地地形和對應的救援方案。

討論間隙,許挺秀提到,完成這次任務後她打算去升級潛水資質。幾人約好,到了年底就一起去國外潛水。對他們來說,即將面對的救援行動不過意味著“要乾活了”。

24日夜裡十點多,四名隊員在山腳下與兩名先行撤出溪谷的驢友匯合。簡單溝通後,四人開始沿著溪谷向上搜尋。雨寒發現,從溪谷上去的路並不好走,“懸崖比較多,路也比較陡。”

三個多小時後,四名隊員到達傷者所在位置。見到身穿制服的救援隊員,驢友們很激動,“你們終於來了。”這之後,雙方之間的氣氛有過幾次波動。雨寒回憶,隊員在處理傷口時,被驢友指出包扎不戴手套“不專業”。他們只好解釋,醫療包裡原本有手套,打開後才發現找不到了。除此之外,傷員應該立即送下山還是轉移到安全地帶等天亮再下山,雙方也產生過不同意見。

8月25日上午,救援隊員在轉移受傷驢友。受訪者供圖

上山後不久,白馬山上下起了小雨。後半夜,雨點開始變大。雨寒不敢停下動作,她已經出現了失溫的症狀,“一停下來就全身發抖”。救援全程,四名隊員始終淋著雨,全身上下早已濕透。

25日凌晨三點多,在深圳公益救援隊、惠州戶外公益救援隊等民間救援力量和當地消防的協作下,傷員被轉移到卷式擔架上固定好。在兩條繩索的輔助下,擔架順著搭建好的通道,沿著崖壁一點點挪下山。

天亮之後,雨勢更大了,“雨點像砸在人身上一樣”,天色一度暗了下來。

下撤到山底後,負責護送傷員的雨寒和阿彭並不知道另外兩名隊友的情況。清早時分,他們就已經分開執行任務。由於懸崖落差大,且雨後崖壁濕滑,需要使用下降器才能安全下撤。尹起賀、許挺秀兩人選擇留在溪谷中,手把手地教驢友使用下降器。

鄭元琴回憶,十幾名驢友一一學會使用器械再慢慢下撤,總共耗費了至少三個小時。她是最後一個撤離的驢友,因為恐高,站在石頭上遲遲不敢下去。尹起賀一直在安慰她,告訴她別怕,叮囑她身體往後挺,抓牢繩子慢慢下。“他說我做得很好,比他第一次還要好。”前半截,得到鼓勵的鄭元琴下得很順利。抬頭的一瞬間,鄭元琴看到尹起賀身體後仰,使勁拉著自己手中的那根繩子。

下降到一半的時候,意外出現。鄭元琴發現鎖扣卡住了,她再怎麽嘗試,也沒辦法讓繩子往下滑。發現這一情況後,原本站在低處接應的許挺秀很快爬了上來,她解開自己身上的U型鎖,換掉了鄭元琴身上卡住的鎖扣。

“當時她就在旁邊,安慰我別怕,讓我坐到她腿上一起下。”看著眼前“瘦瘦小小的女子”,鄭元琴覺得這樣做不可行,堅持要自己下。在許挺秀的貼身保護下,她終於撤到懸崖下的平台。

消失在山洪中

落地之後,腳下水流很急,鄭元琴怎麽也找不到合適的落腳點,領隊衝她吼,“你快點,再不走今天就把命丟到這兒了!”“這一下把我吼醒了,我才反應過來情況已經很危急。”

領隊從溪谷一側的懸崖處開路,硬生生地爬上了山林,再用扁帶將鄭元琴拉了上去。留在溪谷裡的,只剩下尹起賀與許挺秀兩個人。

爬上山林後,鄭元琴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溪谷成了一道“白練”,原本能站人的大石頭全部被水淹沒,巨大的水流聲響徹山谷。但她不知道的是,留在最後的尹起賀與許挺秀已經消失在山洪中。

白馬山溪谷航拍圖。受訪者供圖

發現有隊員失聯,深圳藍天救援隊和其他救援力量再次展開搜尋。但25日當天,始終沒能發現兩人的蹤影。

雨寒一度相信隊友還活著。大家在山上來回搜索了好幾遍,找到了尹起賀的一隻鞋和一件上衣,上衣沒有破損痕跡,雨寒認為是隊友故意脫下衣服,給搜救的人傳遞信號。

8月26日中午,壞消息傳來,許挺秀的遺體在溪谷中被找到。她卡在了幾塊石頭之間,手腕等部位已經扭斷,頭部也有很嚴重的傷口。

27日中午,幾名藍天救援隊員在一處懸崖下的水潭裡,發現了尹起賀的遺體。隊長傻旦說,以前救援的時候,整個隊裡連隊員受輕傷的情況都沒有出現過,這次一下失去兩名隊員,隊裡很多人情緒崩潰,難以接受。

護送遺體下山後,藍天救援隊按照慣例列隊點名,點到兩名遇難隊友的名字時,所有隊員齊喊了一聲“到”。事發後的一次隊內聚會上,隊員們哭成了一片,雨寒說,她見過男生哭,但從來沒見過男生那樣嗷嗷地哭。

舉行告別儀式的那天,雨寒幾乎整夜未眠。凌晨三點,她發了條朋友圈——“原來天上有兩個很重要很重要的崗位,需要在世上挑選兩個人,必須是這個世上最有擔當、最有責任心、最善良、最積極向上、最陽光、最正能量的人才能勝任,所以你倆就被挑中了。”這段話之後,是一個大哭的表情。

傻旦說,兩名隊友犧牲後,整個救援隊陷入了集體失眠的狀態,大半夜的,總有人在群裡約酒。他自己難受的時候,也忍不住抽了兩根煙,這是他今年頭一次抽煙。

台風過後,白馬山又恢復了寧靜。溪谷裡的兩處水潭邊,壘起了兩座小石堆。石堆前,擺了兩個帶有藍天救援標誌的帽子。

8月27日中午,尹起賀的遺體被抬下白馬山。受訪者供圖

藍色的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深圳藍天救援隊算是一支“雜牌軍”。隊員們來自各行各業。 “什麽樣的人都可以來,但最終能留下來的,大概只有20%。”隊長傻旦說。

如果不是在同一個救援隊,尹起賀和許挺秀也許很難產生交集。他們一個是來自山東,住在廉租房裡的程序員,一個是負責高級服裝品牌運營管理的深圳本地白領。兩人都單身獨居,但相比之下,尹起賀算是特殊的那個,他的生活幾乎簡單到沒有生活。

尹起賀的生活照。受訪者供圖

2013年,尹起賀搬進了一個城中村的自建樓。總共10層,他住9層,沒有電梯,房租每月300元。六年時間過去,房租也隻漲到了500元上下。住處距離他的公司有30公里車程,公交轉地鐵至少需要一個半小時,他也一直沒搬。

尹起賀租住的房子大約20余平米,但即使這樣的空間也被分成三個部分,客廳佔了一半,臥室的面積僅有8平米左右,廚房與廁所緊挨著,洗澡需要站在蹲坑上進行。

讓人難以置信的是,整個屋子沒有一個燈是好的,能用的電器只有熱水壺。房東王瑞通說,事發後尹起賀的家人朋友來收拾屋子,他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面根本不敢看,“簡直不是人住的。“客廳隻空出一條三四十厘米的小路,其他地方堆滿了各種救援工具。”

臥室裡,不僅牆邊和床底下,連床上也堆滿了各種物品。留下來睡覺的,只有不到六十厘米寬的一片地方。藍天救援隊的各類證書、紀念章,都被他完好地保存著。

一位隊友在整理遺物時,發現了尹起賀的筆電。本子的主人在上面留下了諸多感想:救人一命,即救全世界;在短暫的一生中,我能做什麽,我為了什麽,我做了什麽,我應該做嗎?那個藍色的夢還在,我還是我……

直到尹起賀去世,隊友們還是想不明白一個問題:這個人的錢都花到哪裡了?他們只知道,從2013年到現在,尹起賀在裝備上的花費在2萬元左右。“至於其他方面,他是一點要求都沒有。”

在藍天救援隊中,尹起賀的繩索技術較為出眾。受訪者供圖

這個戴著眼鏡、經常穿救援服背著大包出門的年輕人,被房東王瑞通稱為“901”。由於租客太多,數字在這裡比名字更實用。有時候碰到了,王瑞通會問尹起賀,“901,你去哪裡?”得到的回答通常是去救人。

王瑞通說,六年時間裡,“901”沒有拖欠過一次房租。在他眼裡,“901”有禮貌、看上去挺老實。閑聊時,他也曾問過這位單身租客的婚姻問題,對方回答暫時不考慮,還是工作為主。

雨寒曾給尹起賀介紹過自己公司的一個女孩,“九幾年的,人很漂亮。”女孩對尹起賀有好感,他也喜歡人家,但卻遲遲沒有動作。在雨寒的催促下,尹起賀與對方見了一面,之後卻再無下文。“他就覺得應該拚個幾年再去考慮這些事情,現在和人家談戀愛就等於害了人家。”

雨寒說,尹起賀的“傻”不僅表現在愛情上。去年春節前,尹起賀的老闆突然要解散公司,且任何賠償都沒有。解散完了,還讓尹起賀去義務幫忙搬公司,結果他真去搬了兩天。“除了老闆的幾位親戚,只有他一個職員去幫了忙。這種情況下,真是沒人比他還傻了。”

雨寒曾和其他隊友去過尹起賀的住處,飯點下雨,一行人想叫外賣,卻被尹起賀勸阻。“他說人家外賣小哥走上9樓多辛苦啊,你們要吃什麽我去買,不要叫了。”

9月8日,雨寒在整理犧牲隊友的遺物。新京報記者 祖一飛 攝

儘管自己的生活過得過於簡單,甚至是一團糟,尹起賀在志願服務上卻投入了大量時間和精力。加入藍天救援隊的六年間,他的志願服務時長將近1萬小時。救援反倒更像他的戀愛對象,他曾發過這樣一條朋友圈,“如果不肯為她花錢,如果不肯為她花時間,拿什麽來愛她?我親愛的藍天救援隊友。”

“大小姐”

在傻旦眼裡,兩名犧牲的隊友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一個對生活一點要求都沒有,另一個很講究生活品質。”在隊裡,許挺秀的ID名叫大小姐。這個名字,一半像她,一半不像。

她愛看書,喜歡喝咖啡,常去游泳俱樂部,也愛潛水;她獨居,和一條名叫“肥多”的拉布拉多犬作伴,每次放年假,總會帶上媽媽去度假;在救援隊裡,各種技術總是一學就會;她乾活兒的時候也會著急,隊友總笑著勸她“淡定”;在公司,她是一個得人心的管理者,習慣用幾句“懟人”的話去減少隔閡……

許挺秀愛好游泳和潛水。受訪者供圖

作為一家服裝品牌的區域營運經理,她每個月都要出差一次,廣州、成都、杭州、鄭州,四個城市挨著走。一個月裡,有10天左右是在外地。

作為管理人員,許挺秀習慣把事情提前安排好。下一個月怎麽做,目標是什麽,往往上一個月就已經定好,再根據情況靈活變通。深圳店店長Wendy很佩服許挺秀的管理方式,“她不會一直說別人,乾預別人,只有方向不對了才會點撥一下。”

熟悉之後,Wendy發現許挺秀身上有著不一樣的人格魅力。2016年,一次開會的時候,Wendy看到她帶了一本《蘇菲的世界》,當時就覺得挺意外,“在我們這個圈子裡,很少有人會看哲學的書。”見有人對自己的書感興趣,許挺秀直接在群裡發了一個書單,列出了她家裡的所有藏書,告訴員工,誰想看哪本就找她借。

當時,許挺秀的書單編到100多號,三年時間過去,這個數字已經增長到了500多。哲學、外國名著、小說,都是她愛看的,最近幾個月,許挺秀入了懸疑和推理的坑,出事前還在看《法醫秦明》。

一開始,同事們只知道許挺秀加入了藍天救援隊,以為她是在做一些輔助和後勤工作,後來才了解到她會參與一線救援。

去年大年三十,許挺秀發了一條朋友圈,吐槽說“這個年不想過好了”。第二天,員工們才知道,除夕夜裡正陪媽媽吃飯的時候,許挺秀接到了救援隊的電話,只得放棄陪家人,去山上參與搜救一對摔傷的姐妹。

2017年,許挺秀申請加入深圳藍天救援隊,一年後轉正。受訪者供圖

Wendy說,許挺秀沒有表露過救援工作有多麽偉大,“她覺得可以做,該做,她就去做,從來不主動說。”去救援之前,許挺秀會提前安排好工作。真到了救援現場,誰也聯繫不上她,“我不是上山就是下海了,有事留言。”

今年4月,許挺秀參加了惠東洪水救援。第二天來到店裡,Wendy好奇地問她,“如果會游泳的話,洪水來了也會被衝走嗎?”許挺秀白了她一眼,“你說呢?”

誰也沒想到,這個假設就在身邊發生了。店員們無法接受許挺秀的離去。一位遠在鄭州的男店長堅持給她發微信匯報工作,儘管不可能收到回復,他還是每天必發。“老大,越來越崇拜你了,一直都不相信,一直感覺你並沒有離開。”

許挺秀去世後,同事不願相信她已經離去,依然會給她發微信。受訪者供圖

最近,Wendy聽說兩名犧牲的救援隊員遲遲沒有被認定為見義勇為和烈士,社會上還有一些反對的聲音,她覺得不能理解,“如果這都不去弘揚的話,那還要去弘揚什麽呢?”

何為英雄?

白馬山事件發生後,自媒體“呦呦鹿鳴”發表文章《深圳英雄》。在文章中,作者呼籲給予兩名救援隊員應有的榮譽和肯定,並指出了一個現實問題:體制外的人參與體制外的行動,即便犧牲了,也往往比較難得到什麽榮譽。的確,與以往犧牲的消防員和警察相比,兩名隊員的榮譽來得有些遲緩。

隨即,有人在朋友圈中予以反駁,“如果這些家有老小的人的死亡,還不能讓一些人驚醒,反倒是歌頌死者犧牲的純粹,這是荒謬透頂的。”該人士認為,犧牲者是否屬於“英雄”與體制無關,而在於精神榜樣高低和公共利益大小。在他看來,兩名救援隊員的犧牲不值得提倡與示範,因為驢友連累了大量社會資源,且救人方與被救方屬於“同仁圈子”,意指背後涉及的公共利益有限。

微博上,更為極端的評論也有,“自己都不拿自己當回事了,還救他們幹嘛?”有些網友覺得,台風天去溯溪是驢友“作死”,救援隊不該去救。還有人質問,“救人之前先保證自己安全,你走了,家人誰來照顧?”言外之意,這種情況下救人犧牲不值得肯定。

與上述評論相比,更多的網友認為,無論驢友是否有錯,在危機關頭救人犧牲都是英雄的表現。

事發之後,民間救援組織和戶外群體中也有不少質疑聲傳出。有人指出,四名深圳藍天救援隊員在此次救援中存在一些專業性問題。例如前期了解不足,忽略了山頂水庫在雨後溢滿時會形成山洪,導致救援緊迫感不夠,沒有及時撤離溪谷。

面對這類質疑聲,藍天救援隊隊長傻旦認為不值一辯。傻旦說,很多人根本沒去過現場,只是坐而論道,因此沒必要跟他們爭論。傻旦舉例說,有文章指出白馬山溪谷的落差並不大,懸崖高不會超過10米,徒手攀爬即可。而實際情況是,事發當天尹起賀站立的懸崖至少有20米落差。再加上現場情況複雜,只有在現場的人才知道該如何去做。

9月8日,隊長傻旦和雨寒再次登上白馬山祭奠犧牲隊友。新京報記者 祖一飛 攝

事發後,鄭元琴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她和其他驢友希望能為犧牲隊員家屬提供一些金錢補償,救援隊覺得時機不太合適,暫時拒絕了。鄭元琴說,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把兩位隊員救人的經過告訴大家,讓大家知道他們是真正的英雄。

9月6日,人民網發表評論文章,指出“或許我們很難給英雄下一個準確定義,但如果有,救人一命即救全世界的許挺秀、尹起賀一定在列。”

爭議聲中,山東方面表明了立場。尹起賀是山東荷澤曹縣人,骨灰被運回山東老家時,上千人站在高速出口列隊迎接,當地政府也給出了高規格待遇:骨灰安放儀式選擇在魯西南烈士陵園舉行,菏澤市委書記出席儀式並致辭, 主持人由市委副書記、市長擔任。

按照我國《烈士紀念設施保護管理辦法》規定,任何部門或者個人不得在烈士紀念設施保護範圍內為烈士以外的其他人修建紀念設施或者安放骨灰、埋葬遺體。原則上來說,尹起賀尚未被認定為烈士,本不被允許在烈士陵園安放骨灰。

有聲音稱,尹起賀的骨灰安放儀式之所以能在烈士陵園舉行,是因為菏澤市委書記張新文向上級部門提出了特別申請。儀式現場,張新文說了一句話,“讓英雄流血不流淚,讓好人得好報。”這番做法,讓山東收獲了重情重義的讚譽。

9月3日,許挺秀和尹起賀的遺體告別儀式在深圳殯儀館舉行。告別儀式上,深圳市人大代表、減災救災聯合會會長楊勤表示,之後將向有關部門提出申請,追認兩位犧牲隊員為烈士。

藍天救援隊的隊員們認為,許挺秀、尹起賀被認定為烈士實屬應該,他們的事跡至少有兩條都滿足《烈士褒揚條例》中的規定:搶險救災或者其他為了搶救、保護國家財產、集體財產、公民生命財產犧牲;其他犧牲情節特別突出,堪為楷模。

目前,藍天救援隊已經向惠州市應急管理局提交材料,申報許挺秀、尹起賀二人為見義勇為和烈士。9月11日,深圳龍崗區政府表示已經成立工作組,將著手推動榮譽認定事宜。

新京報記者 祖一飛 編輯 胡傑 校對 李世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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