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物語
2018年11月9日,
劉慈欣獲得了2018年度克拉克想象力貢獻社會獎。
克拉克獎項成立於1987年,是英國科幻的最高獎項,
用於表彰世界上最富創造力的思想家、科學家和作家等。
這個獎的獲得者,有霍金、NASA、《使女的故事》的作者……
劉慈欣是首位摘得該獎的中國人,
這對於中國科幻來說,是一個裡程碑式的時刻。
壹
劉慈欣是“中國科幻第一人”,
他總說:
“我的所有作品,都是對阿瑟·克拉克《2001:太空漫遊》的拙劣模仿。”
克拉克是誰?
他是世界三大科幻大師之一,
是一名科學預言家,
他奠定了全球衛星通信系統的基礎,
美國通信衛星軌道也是以他的名字命名。
阿瑟·克拉克
他是劉慈欣一生的偶像;
他的墓志銘——
我從未長大,但我從未停止成長,
更是劉慈欣源源不斷的創作驅動力。
11月9號,劉慈欣領取該獎的時候說:
“讀完《2001:太空漫遊》的那天深夜,
我走出家門仰望星空。
那時的中國的天空還沒有太多的汙染,
能夠看到銀河。
在我的眼中,
星空與過去完全不一樣了。
我第一次對宇宙的巨集大與神秘產生了敬畏感,
這是一種宗教般的感覺。”
劉慈欣朗讀獲獎感言(圖片來自不存在日報)
貳
看《2001:太空漫遊》的時候,
劉慈欣已經上大學。
其實早在童年時期,
科幻的種子,
就已在劉慈欣心裡埋下。
劉慈欣出生在河南羅山的一個農村,
“文革”期間,
整個家庭被下放到山西陽泉。
陽泉是出了名的“武鬥”重災區,
批鬥大會每天都在上演。
為了不讓兒子留有童年陰影,
父母曾一度將劉慈欣送回羅山農村。
7歲時的一個夜晚,
在羅山老家的池塘邊上,
擠滿了男女老少,
他們望著夜空竊竊私語。
那時候,
貧窮、饑餓和寒冷伴隨著每個人,
“好多小夥伴都沒有鞋穿,他們光著腳,
有的小腳上還留有冬天未愈的凍瘡。”
劉慈欣好奇心頓起,
就跟著來到池塘邊,望向夜空。
許久,
漆黑的天幕裡,緩緩飛過一顆小星星。
霎時,喝彩聲此起彼伏。
“那是1970年4月14日,
中國第一顆人造衛星‘東方紅一號’發射了。”
劉慈欣隻覺一股莫名的向往之情莫名而生,
如同當時“腹中的饑餓”一般不可遏製。
就在這年,
附近村莊被洪水洗劫,
58座水壩轟然決堤,鄉民流離失所。
衛星與星空、貧窮與饑餓、“文革”與“批鬥”、洪水與難民,
這些懂或不懂的元素糾結混雜,
“成為我早年的人生,也塑造了我今天的科幻小說。”
萬眾仰望“東方紅一號”
叁
幾年後,
劉慈欣在陽泉“新家”的床下翻出一個箱子。
那箱子裡,是厚厚的一摞書。
裡面,
有《托爾斯泰文集》,
麥爾維爾的《白鯨》,
還有凡爾納的《地心遊記》,
阿卡讚采夫的《太空神曲》,
以及劉慈欣的最愛之一:蕾切爾·卡遜的《寂靜的春天》。
左為《寂靜的春天》,右為《2001:太空漫遊》
劉慈欣最先看《地心遊記》,
“那是一個夏天的黃昏,我在看這本書。被父親看見了,他當即把這本書從我手中拿走。”
父親告訴劉慈欣,
這是“文革”時期,
這類書是“毒草”,不能看。
劉慈欣想到前不久被“武鬥”的“臭老九”,
不由一陣緊張害怕,
但他仍小聲問了句:
“這是一本什麽書?”
父親怔了怔,臉色逐漸轉為慈祥:
“這叫‘科學幻想小說’,是有科學根據的創作。”
說完,
他把書還給了劉慈欣。
父親的寬容,
以及跳出時代桎梏的認知,
深深感染了劉慈欣:“我的堅持,都源於父親這幾句話。”
讀完《地心遊記》之後,
“感覺就好像在一間黑屋子裡,一扇窗戶打開了。”
他又陸續讀完箱子裡其它書籍,
後來,
托爾斯泰的全景式寫作方式,
成為劉慈欣的慣用模式,
《白鯨》的船長,
成為《三體》托馬斯·維德的原型,
兩本科幻小說,
是劉慈欣從現實走向未來的鋪路石,
而《寂靜的春天》,
則讓劉慈欣將科幻與環境破壞聯繫起來。
有時候,“毒草”用得恰如其分,
它不但不會扼殺生命,還會有助成長。
改革開放
肆
1977年與1978年,
劉慈欣的故事正式開始。
劉慈欣的父親是一名普通礦工,
在陽泉的井上一乾就是三十多年。
劉慈欣自小就在礦上生活,
按照長久以來的慣例,
劉慈欣讀完中學,就該子承父業,
接受這份連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工作。
而1977年,高考恢復了;
次年,改革開放了。
這兩年,
對於見慣了天災人禍和世情慘淡的劉慈欣,
有著直抵內心最深處的衝擊。
他不用在高中結束就中斷學業,
同時也擁有了選擇如何生存的權力,
他也不用再偷偷地看科幻小說和文學作品,
“剛剛改革開放,《人民文學》上就可以發表科幻作品了。”
由於熱愛閱讀,
劉慈欣很理想化地決定要當個作家,
那兩年,他寫了很多科幻小說,
但當時被出版商接納的“科幻”,
是暢想未來、讚美未來的題材,
而非太空、外星人、世界末日等科學幻想,
後者更是被冠以“精神汙染”的惡名。
更何況,
當時劉慈欣的文筆和思想缺乏高度,模仿痕跡也嚴重,
因此,他的作品當時都沒被出版。
人教版教材上的《帶上她的眼睛》
這當中,
有兩部作品:《帶上她的眼睛》和《地火》。
很多年後,
前者被節選收錄在教育部新審定的七年級下冊教材裡;
後者也發表在2000年2月份的《科幻世界》裡。
他將《地火》主角命名為“劉欣”,
他這樣寫道:
“劉欣恍惚地拿起父親的便當,走出家門,
在1978年冬天的寒風中向礦上走去,
向父親的二號井走去。”
這是他對一個時代的告別,
也是為礦工父親書寫的科幻詩篇。
伍
1981年,劉慈欣上大學,
他翻完了《2001:太空漫遊》。
那是一個冬夜,他思緒萬千地走出家門。
一抬頭,漫天光點鬥轉星移,
如同神諭一般向他昭示遼遠而深邃的浩瀚未來。
“突然感覺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
壯麗的星空下,就站著我一人,
孤獨地面對這人類頭腦無法把握的巨大神秘。”
那一刻,生命是如此奇妙,
它如蚍蜉一般渺小,卻比大海更浩蕩。
真實的球狀閃電
也是這年,
他走在校園外,
一場暴風雨前的電閃雷鳴,
刺激著他的眼睛和心跳。
他看見了球狀閃電。
那不足一分鐘、直徑幾十厘米的圓形電光,
如同旋渦一般,
瞬時吸納了他早期人生的所有碎片;
又如重錘一般,
砸破了寄居心頭多年的“黑屋子”。
心被徹底打開,
劉慈欣求知欲更強了。
整個大學,他都泡在圖書館裡,
卡夫卡、博爾赫斯、奧維爾、陀思妥耶夫斯基……
“我就坐在圖書館裡,讓管理員一本一本拿給我看。”
當時,他對寫作方向仍是不太明了,
但他的腦子裡,
已將關於親身經歷和文學套路的零散細節,
慢慢銜接成一段段重工業色彩的科學幻想。
多年後,他寫下《球狀閃電》,
裡面有段話,很好概括了他當年的心境:
“我明白自己是一個追夢人,我也明白在這個世界上,
這樣的人生之路是何等的險惡莫測。
即使那霧中的南天門永遠不出現,我也將永遠攀登下去——
我別無選擇。”
劉慈欣工作的地方
陸
畢業後,
劉慈欣被分配到娘子關電廠。
在當時,
這是全國最大的電廠,交通便利,
“那裡最普遍的是人們沒日沒夜地打麻將。”
如果要去一趟市裡,
“距離都在500公里以上。”
有一次下班,劉慈欣跟同事打麻將,
一晚上輸了800多塊,“那是我一個月的工資!”
這對劉慈欣打擊非常大:
輸錢是小事,
但荒廢時間去輸錢,就有一種罪惡的感覺。
第二天,
劉慈跑到曠野中,
望著滿目的黃土丘陵,遍地的煤場和發電廠,
呼吸著滿是煤渣味的滾滾黑煙,
再看看那群圍著麻將桌吆五喝六的同事,
若有所思——他準備撿起丟失多年的筆頭,繼續寫科幻。
他戒掉了麻將,關起門來不問世事。
不久後,
他把寫好的《超新星紀元》發給出版社。
這篇小說的核心是人類滅絕、核異塵餘生遍布全球,
是當時社會實打實的“精神汙染”。
二十多位編輯五易其稿,
但仍然難以掩蓋其中的敏感問題,
就一直沒有辦法出版。
但劉慈欣並未因此而停筆,
他又寫了《宇宙坍縮》、《微觀盡頭》,
這些“科學幻想”的命運跟《超新星紀元》如出一轍。
那時候,
劉慈欣並不知道,
一部作品的誕生,不是自嗨,要符合時代,
要對出版社負責,要考慮讀者喜歡什麽。
劉慈欣迷茫了:或許自己真不是寫科幻的料。
劉慈欣部分作品的創作時間表
1987年以後,
劉慈欣幾乎不再寫作,
他結了婚,職位也升為工程師,小日子滋潤而幸福,
“那時候稿費低微,千字才100來塊,還不如我接點私活。”
十年時間倏忽而過,
科學的幻想與夜空的星辰,成了兩條平行線。
柒
婚後生活寧靜緩慢,
但劉慈欣總感覺缺少點什麽。
一天,
劉慈欣看了克拉克的另一本小說:
《與羅摩相會》(又譯作《與拉瑪相會》)。
小說講述了一個叫羅摩的圓柱體外來星球,
上面的路線、建築,一切事物,都有三份,
連重力加速度也是地球的三分之一。
地球人卡萊爾說:
“羅摩人不論幹什麽,都要好事成三。”
這本探尋太空文明的小說,
深深震撼了劉慈欣:
原來想象力除了構建浪漫主義、現實主義和童話的烏托邦,
還能建立一個栩栩如生、觸手可及的文明。
他明白了自己所缺的東西:
他是一個追夢人,除了攀登,別無選擇。
1997年,
劉慈欣重拾丟掉多年的“科學幻想”,
寫了《夢之海》和《詩雲》兩個短篇。
這兩個短篇,
沒有了末日毀滅,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藝術的憂傷。
他那時候還無法如同克拉克一般,
擁有構建一個星球及其文明的能力,
他想到了《寂靜的春天》和凡爾納,
科幻領域鮮少將環保題材運用進去,
他用進去了。
他也不再模仿別人,
而選擇用自己的“理工男文筆”開辟戰場。
他已開始試著去理解人們想讀什麽、出版社願意出版什麽——
新奇而健康向上的東西。
他準備投給原來聯繫的出版社,
但那個出版社已經不存在了;
他又看了其它雜誌,
“科幻市場太小,很多雜誌都沒有這個板塊。”
輾轉兩年後,
他終於找到了《科幻世界》。
《科幻世界》沒有發布他這兩部回歸之作,
而選擇了他那兩年創作的另一個環保反戰科幻短篇:《鯨歌》。
發表後,
市場反響一般,而且不少人吐槽“文筆幼稚”。
這個“幼稚”的短篇,
是他從1978年斷斷續續的創作以來,
第一部正式印在紙上的作品。
捌
有了第一塊敲門磚,
劉慈欣的作品開始在《科幻世界》頻繁發表。
在一次次磨練中,
他的筆鋒越來越老辣犀利,
行文越來越流暢,
思想也越來越巨集大,
並陸續斬獲好幾個“銀河獎”。
但他也陷入了困惑:
“雜誌上只能發表中短篇,長篇發表不了。”
而娘子關電廠給了他另一條出路:
娘子關山西省最早擁有互聯網的地方。
他決定“曲線救國”——在網上連載長篇。
21世紀初,
互聯網是新玩意兒,
接觸互聯網的也普遍是年輕人,
連載小說方才興起,
而這群年輕人也根本不在乎什麽末日、核異塵餘生,他們隻關注好不好看;
而當時,最“好看”的網絡小說形式之一,就是恐怖小說。
劉慈欣長篇處女作
於是,
劉慈欣連載了《魔鬼積木》,
這是一本糅合了恐怖、軍事和基因技術的小說。
由於他所構建的虛擬世界破綻太多、元素太多,
再加上這是他這個長篇是處女作,
並不能收放自如,
《魔鬼積木》成了四不像,
讀者們都說“被惡心到了”。
在當時,
劉慈欣在科幻圈已有一定的名氣,
但這本書給人的感覺就像《鯨歌》那樣,
純粹是個門外漢寫的。
他開始反思,
為什麽克拉克每一部作品都叫座叫好——
那是因為克拉克本來就在美國皇家空軍工作,
他是用自己的經歷來完成小說的藝術升華。
頓時,
“文革”、“武鬥”、難民、饑餓、星空等碎片開始在劉慈欣腦海裡交織;
老家河南與下放地陽泉,
又何嘗不是科幻作品中的兩個星球?
他明白:
只有真實的經歷,才會讓人身臨其境。
整頓思緒,劉慈欣新建了一個文檔,
打了四個字:《地球往事》。
玖
劉慈欣最初的構想,
是很詳細地描寫“文革”時代的大人物,
把豐富的童年經歷融入進去,
“從‘文革’開始,一直到八十年代。”
其間,外星力量不斷參與進來,
並將華約和北約的冷戰因素揉進來。
但出版方立馬否了:
“你是在開玩笑嗎?不想出版了是嗎?”
這是《地球往事》出版前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溝通,
劉慈欣沒再理會出版方,
他也不再和任何人交流,
自己關著門把《地球往事》一路寫下去。
在這個過程中,
理智終於戰勝了偏執,
“首先,
這本小說肯定還是要出版吧?不可能真成為網絡小說家吧?
其次,
讀者是年輕人,他們會對‘文革’感冒嗎?不見得。”
最後,
“文革”只是成了《地球往事》的一個引子,
外星世界及神秘文明的塑造成了重點,
托爾斯泰的大氣蒼涼在故事裡彌漫,
奧維爾的殘酷寓言在情節中滲透,
而克拉克式的末日情懷,
則成為《地球往事》的核心主題。
“科幻小說不該只是幻想烏托邦或反烏托邦的生活,
不該只是賽博朋克那樣狹窄和內向,
它應該是星辰大海一般的瑰麗和廣闊。”
2007年,
小說連載完畢,
這是“文革”結束後的第三十年。
連載的時候,
網上仿佛被燒起來一般火熱;
出版之前,編輯方也說沒大問題。
但正要出版,卻不行了。
劉慈欣也發了狀態:“‘文革’題材不足百分之十,但單行本就是出不了。”
好在第二年初,
風口稍微松動了,
2018年1月,
《地球往事》正式出版發行,
書名被改成兩個字——《三體》。
或許劉慈欣也覺得,凡事都要“好事成三”吧。
拾
《三體》三部曲並非劉慈欣很滿意的作品,
“比如第三部,沒有個三四年,我是不會寫完的。
但實際時間隻用了一年左右。那是被出版方催出來的。”
而就是這部被“催出來”的作品,
卻拿獎拿到手軟,拿到劉慈欣害怕出門。
2015年,
拿滿國內獎項的《三體》,入圍雨果獎。
8月,雨果獎揭曉前夕,
劉慈欣打電話給主辦方:
“如果不去,會不會影響得獎?”
主辦方回答:
“不會的,我們希望你能夠出席,但實在出席不了也沒關係。”
一句“沒關係”,劉慈欣待在了老家,
他成為五十多年來唯一沒到場的獲獎得主。
雨果獎
後來,有人問他是否遺憾?
他說:“遺憾肯定是有的,但我反而挺平靜,
因為雨果獎對於我這樣的科幻迷已逐漸陌生了。
它的目光不再投向那些星辰大海,
不再是人類探索宇宙的激情。”
他還說:“沒有一個國家或者政府,
成立一個象徵性的機構,來應對外星文明,
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政府提出這方面的研究。”
貴州FAST工程全景
2016年7月3日,
劉慈欣去看了貴州FAST工程的射電望遠鏡。
“那裡不能用手機,不能用電,
方圓50公里的村民都遷走了。”
FAST工程被稱為“天眼”,
它的一個功能就是尋找外星文明,
它在做一件有關星辰大海的事情。
那天,他興奮地圍著工作人員問這問那,
就像二十多歲的克拉克在研製預警雷達一般活力十足。
那天,他留下一張照片,
照片上,他露出了鮮有的微笑。
拾壹
從迷茫,到心血來潮,到失去鬥志,
到人們口中的“幼稚”和“惡心”,
到反思,到堅持,
再到“中國科幻第一人”,
劉慈欣已隻不是一名單純的科幻小說家,
他已成長為一名關心人類未來命運的文人,
對宇宙奧秘和太空文明熱烈渴求的學者。
另一位科幻作家韓松曾經路過娘子關電廠,
歎道:
“我實在不能把這樣一個地方,跟中國最優秀的的科幻作家聯繫在一起。”
劉慈欣的故事所展現的,
是一個真正的偶像,會有一種力量,
這種力量會驅動一個人不斷向上生長。
現實生活或許是一個泥沼,一副爛攤子,
但不管身處怎樣的糟糕境地,
偶像的力量總會讓我們不安現狀。
它如同一束星光,
讓我們為之著迷、向往和奮進;
它偶爾也如同一記耳光,
讓我們疲憊、失望、駐足和退縮。
但它最終會讓我們重新振作,再度起航。
或許最後,
我們不能長大,不能走出身處的黑暗,
不能像劉慈欣那樣達到偶像的高度,
但回首每一個昨天,
我們總會發現,
今天的自己,遠勝於過往的每一個你。
或許人的天分各異,
或許我們花十倍的努力,
取得的成果不如別人的十分之一,
但我們仍然能驕傲地說:
“我雖然成長很慢,但我從未停止成長。”
拾貳
這是2015年,
我去黃山拍下的一張照片。
那天,煙雨朦朧,遊客稀少,
延綿的濃霧和嬌豔欲滴的松針相互交織,
猶勝仙境。
據導遊介紹說,
這棵松樹已經成長了八百多年,
周圍比它小幾百歲的松樹,
都高出它好幾個個頭。
它體態醜陋,虯根盤錯,
如同《巴黎聖母院》的敲鍾人,
默默承受淒風苦雨的歲月。
在它一公里開外的地方,
是享譽中外的迎客松。
它永遠長不成另一棵“迎客松”,
但它仍然頑強地扎根於每一個石頭裡的縫隙,
貪婪地吸收每一滴降臨的雨露,
它從未停止成長。
有一種愛叫做點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