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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詩詞中的愛情詩浩如煙海，最悲慘、犀利的應該是唐代詩人李商隱的這首《馬嵬》。
李商隱《馬嵬》
《馬嵬》記載的是楊玉環與唐玄宗的故事。
楊玉環與唐玄宗那一段繾綣難休的情事是深深切切的跌宕，是至為竭力的蕩氣回腸。白居易為之所作的《長恨歌》更是驚豔了千萬世人。如此一來，這一段事便在文人心中愈發風流。
按理說，七夕應該是紀念情人終成眷屬的日子，而在歷史長河中，真正令人唏噓的還是辜負大於癡纏。牛郎和織女雖然被分隔天河兩端，但至少一年還能相聚一次，終是神話美好；而在這場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悲劇中，愛人卻生死兩隔，空留一地遺憾。
2018年陳凱歌大導演的《妖貓傳》毀譽參半，但楊貴妃不僅驚豔了大唐，還一統大家的審美。楊玉環的為愛犧牲、唐玄宗的殘酷自私，更為這段感情帶來與《長恨歌》不同的解讀。
楊貴妃，《妖貓傳》截圖
相比起《長恨歌》和《妖貓傳》，向來“劍走偏鋒”的李商隱作此《馬嵬》詩，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此詩的主旨是政治諷刺，矛頭直指唐玄宗。正是他與她的昔時之歡，才造就了今日他與她的生死隔絕。昔日廢業專事歡情，終成今時千古之恨。
首句"海外徒聞更九州"，是化用白居易《長恨歌》中的"忽聞海外有仙山"之意。傳說，楊貴妃死後，唐玄宗曾命方士尋覓她的芳魂歸處。方士尋覓之後來報，九州之外更有大九州，楊貴妃的芳魂便居住在那海中仙山之上。
更有傳聞說，唐玄宗果真於仙山之上找到了楊貴妃，且楊貴妃還贈以鈿合金釵作為信物，以續來生之約。但此時，唐玄宗是不安的，"徒聞"二字述盡內心惆悵。
張魯一飾演的唐玄宗，《妖貓傳》劇照
此生緣已盡，安史之亂又尚未平定，來生之約何其渺茫，實在是憾恨不可預知！他以事中人的角度來敘說唐玄宗心中之零落與慨然，亦隱隱有一種自嘲與自憐。
彼時，唐玄宗正在離京入蜀的逃難途中，夜間時時聽聞禁衛軍擊打刁鬥。而京城的宮中卻冷清寥落，已無須雞人報曉。頷、頸二聯採用今昔比照的寫法，面似將唐玄宗內心的離難之苦表達到位，實則暗藏諷喻之意。
頷聯二句中"虎旅"對"雞人"，"宵柝"對"曉籌"。"虎旅"指唐玄宗入蜀隨行的禁軍。"宵柝"指夜間報時所用的刁鬥。"雞人"則是指宮高職管更漏之人，即報時之人。因宮中不可蓄雞，於是，設有專人報時。
頸聯二句寫，今時馬嵬坡前六軍駐馬不前，禁軍嘩變，迫他賜死楊貴妃，他卻再不能如力壯之時那般事事擋於前，為她遮風避雨，力挽狂瀾。此時，他竟只能順應天下，犧牲掉她。想當年，他們還曾嘲笑七夕夜裡牛郎織女的經年一會，不如他與她這般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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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真是單純的一對真心人，眼中全無旁物。隻覺得這天地之間，只有手牽心念的這人。不料今時，人已去，心已涼。哪怕他是在位有四紀的真命天子，又如何。終是淪落到孤寥無愛的地步，連心愛的女子也保不住。真是不如那盧家男人，他尚有莫愁相伴朝夕。
李商隱這一首《馬嵬》的最後一句最是有力。"如何四紀為天子， 不及盧家有莫愁"，是真正戳到唐玄宗軟肋的話。失愛竟因愛深，愛到死方罷休，也真是一語成讖。
"不及盧家有莫愁"一句的背後，又是一則淒美情事。
相傳，六朝齊梁時期，有女名曰莫愁，歌藝舞技卓絕。莫愁母親早逝，她與父親相依為命。莫愁十五歲那年，她父親卻在上山采藥之時墜崖而逝。因家中貧苦，莫愁無力葬父，於是賣身葬父。此時，她遇到了當地的盧姓男子。盧家對她恩重，她便自然地隨他而去。卻也幸運，嫁與盧家後，他對她百般疼惜，夫妻二人感情甚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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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一日，莫愁在湖邊浣衣時，被微服出巡的皇帝看中。為了得到莫愁，皇帝便將其夫征召戍邊。更不料，這一別，丈夫杳無音訊，有去無回。
莫愁起初不知內情， 依然在家候盼丈夫歸來。直到皇帝派人召納莫愁入宮，她方才了悟真相。為守愛之貞潔，莫愁抵死不從，最終投湖自盡。後人為紀念莫愁， 便將此湖命名為"莫愁湖"，並塑碑紀念。
有南朝梁武帝蕭衍的樂府歌辭《河中之水歌》曰：
《河中之水歌》
《大涅盤經-第十二》雲：“何等為愛別離苦？所愛之物破壞離散。”相愛卻不知珍惜，“愛別離”後只會更加痛苦，縱然是天子之身也無能為力。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更願天下有情人不相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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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網絡（侵刪），攝圖網
文/王臣（有刪改），編排/妍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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