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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物的流金歲月: 感情在時光裡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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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舊物都是未經雕琢的毛坯,歷經時間洗練,秘密地成為精致的收藏品。

掛鎖,搪瓷杯,磨刀石,三角吊扇,拉繩的照明燈,也許在某個角落一個不經意的發現,就能將自己帶回到隱約著美好和可愛的舊時光裡去。

生活中常常有一些事情、一些東西,自己以為找不到了,其實它們一直都在。一代人的集體記憶,它們見證著我們不斷優渥的物質生活,也見證著我們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軌跡。

蒲扇

舊時納涼,必不可少的當屬蒲扇了。一般的蒲扇是以葵葉、棕樹葉為原料,經剪、曬、焙、焗、合、縫製加工而成。蒲扇做得好了,往往勻稱、漂亮、結實,且風力柔和。有的人家精細,會沿著扇邊包上一圈花布或素布,這樣讓每一把蒲扇都有了人文的溫度。

唐代詩人李嘉祐有詩:“南風不用蒲葵扇,紗帽閑眠對水鷗。”夏日長,酷暑難當,午睡時,一行孩童並列躺在竹席上,外婆立於床邊,輕輕搖著蒲扇,哼著小調兒,不久便大夢睡去。

下午四五點之後,街巷的人漸漸多了,樹蔭下、石板上,老人們手持一把蒲扇,一邊扇著涼快,一邊驅趕蚊蟲,一邊家長裡短地聊著天。再晚一些,孩子們放學歸來,紛紛嚷嚷地從家裡拎來涼席、麻布或藤椅,往地上一鋪,擺上幾個果盤,寫作業或玩遊戲,大人們時不時走來轉幾圈,在頭頂扇幾陣風。直至暮色四合,人群散去,才覺一日複一日,一日比一日短淺。

這樣的輕扇慢搖,搖著夏,搖著清涼,搖著晃吃飽太閒悠的童年。

鐮刀

太行山麓下,人們多用鐮刀割麥、割草、割玉米稈,操作輕便,且不易受傷。鐮刀扇面有的寬,有的窄,有的像月牙,小巧,耐看。

每年農歷五月,麥收時,人們晨早起床,帶上一壺水、一些乾糧,一頭扎進麥田,左手抓麥稈,右手握鐮刀,一簇一簇,一畦一畦,面前是飽滿的黃澄澄的麥穗,身後是一叢叢倒下去的麥秸。收割季時短,天易變,有的田地離家遠,割麥人中午便不再回家了,簡單充點饑,在地頭樹蔭下歇一會兒,便重新投入到農作中去。臨近黃昏時,再把麥秸一捆捆裝上車,送到打麥場,晾曬、風乾、脫粒。

如今,農業實現了機械化,“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的日子一去不複返,那一把把鐮刀被收進倉庫、地下室,徹底閑置下來了。年前掃除,從櫃子裡拿出來時,它覆滿灰塵,鐵製的窄扇生了鏽,仿佛往日的所有情愫也都生了鏽。我和它久久對視,忽又覺它們像野生藤蔓,肆意生長起來。

稀罕的物件經得住時間的風蝕,就算不是時刻與之產生聯繫,一次接觸,也能重新喚醒過去的光輝與滿足。

水缸

外婆家院子裡時常放著一個水缸,有時在灶外,有時在屋簷下。夏季雨水多,簷上水流通過水溜兒,匯於缸內。這個季節人們生活大多不用缸,它便閑置著,孩童淘氣,會把從河裡抓來的魚蝦丟進去。

冬日寒流襲來,大人們會早早地將水缸洗乾淨,搬入內屋,盛滿水,蓋上竹篦子,有言稱這是“缸缸滿,甏甏滿”。那時的村莊不時興暖氣和冷氣機,家家戶戶燒炭,以火爐或土灶取暖,如果氣象更冷的話,還要在水缸外裹上厚厚的棉套子、尼龍袋子,然後用細細的長繩一圈一圈圍住、捆牢。

這樣的一個水缸,陪人們走過了一季又一季;滿身的煙火氣,也就慢慢將日子過了出來。

搪瓷

舊時村莊常見的搪瓷物件,小到壺碟,大到瓢盆,幾乎囊括了所有的日用品。其中最常見的,一是搪瓷盆,一是搪瓷杯。搪瓷盆色澤鮮豔,盆內白底上大多印上紅鯉魚、紅牡丹、花鳥雀、紅雙喜之類的畫飾,盆外一圈繪有祥雲、碎花或枝葉的彩紋,光滑潔淨,喜氣洋洋。搪瓷杯則比較簡單,一般為白底,正面印上一行字、一朵花;或者更簡單的,就只是素色起底,無花亦無字。

搪瓷屬於易破物品,倘若使用時不小心磕碰,就會掉瓷。時間久了,磕破的地方生了鏽,慢慢開始漏水,大人們便會找來錫箔紙,均勻地粘貼上去,把洞口補上。

記得幼稚園的一次期末考試,獎品就是一個小巧的搪瓷杯,上面印了兩條鯉魚,活靈活現。我一見傾心,興奮地拿著它跑回家炫耀,卻在門檻處絆倒,摔掉了瓷。它已然不能用了,我卻固執地一直收藏著,好像這樣就可以把那份短暫的快樂永遠滯留在自己的身體裡。

後來,我想,珍貴的東西,一般都是不能用價格來衡量的。這種無價值的嫁接本身就是一種價值。

縫紉機

縫紉機如今已經不怎麽起眼了,可是它在八十年代和自行車、手錶並列為三大件,是婚慶必要的物什。

我家有一台老式鳳凰牌縫紉機,小時候最常見的是媽媽坐在縫紉機前縫補衣物的場景。那時的衣服、窗簾、門簾,都是媽媽用縫紉機一腳一腳蹬出來的。每次,媽媽會換上與衣物顏色相近的彩色線及軟底線棉紗線,將針距螺釘移到最高位置,把繡花板嵌入針板上,然後合攏推板,放下壓緊杆扳手,踏動機器,引上底線,機身和速度匹配,一條條清晰的針腳就出來了。

我上初中後,許多用品都是直接買來用,媽媽也很少再使用縫紉機了,久而久之,它也就出了故障,孤單地待在角落沒了生機,再之後,幾次搬家,不知把它遺落在了哪裡。

記憶存在陣痛,慢慢地,許多老物件都遠離了我們的日常,遠離了我們的視野,變成了只可回想的光陰。

老店

老街有一家老店,裡面放置著十幾排貨架,整齊地羅列著舊書、發黃的郵票、寫過字的明信片,以及各種小物件。那裡的很多東西都是老闆從二手網站上淘來的,還有的是從不同地方輾轉而來的。那麽多被遺棄了的物件,經由他的手磨合、洗練,終於又重新煥發出鮮亮的光彩。

在家時,常去那裡。從中穿行而過,像是與舊光陰的隔空對話。

有時匆匆路過,隔著玻璃窗,會看見老闆正踩著梯子擦拭一個花器、一把琴。他常抿著嘴唇,一下一下,認真而專注,像是面對一件珍貴的寶物。或許對於老闆來說,倘若窮其一生,追求的不過是一種消費主義或從眾理想,還不如沉匿在一件陳舊的物什裡,將每一寸紋理都細數,每一道傷痕都撫平。

生活就是霧裡看花,很少有人看得清楚,如何跳出自己所處的囚籠。透析這個困頓而茫然的太空,更重要一些吧。

不知從何時起,我也開始學著收納一些所謂的無用的東西,並慢慢明白,在動蕩的生活裡兜兜轉轉,埋在心裡的始終是原來的那些念想,這才是難得的幸事。

一次幫朋友搬家,在一個紙箱裡搜羅出了無數李宗盛的周邊,海報、貼紙、雜誌封面,以及一整本抄錄了他所有歌歌詞的本子。朋友感慨地說,想不到那時候這麽迷戀他啊。

或許,整理舊物的過程,就在於複現和重溫當時心境。每觸及一點,就會撫摸到時光的褶皺,尋覓到記憶的盲點。舊物,舊人,舊事,大概就是因為陪自己走過一段有意義的日子,所以也被賦予了意義。

如若可以,願我們都可以幽然入夢,輕易躲過世間紛繁,行遍萬水千山,和一件舊物適時相依,與一段真正屬於自己的時間靜默相擁。

文字已獲作者授權,圖片來自網絡,圖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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