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最新頭條.有趣資訊

引矽谷科技巨頭競相投資:量子計算機會是沒結果的賭注嗎?

【劃重點】

(本文約8000字,閱讀全文大約需要7分鐘)

【編者按】量子計算機曾經被認為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但自1981年費曼首次提出量子計算機的概念之後,經過數十年的努力,谷歌、微軟以及IBM等科技巨頭正在將其變為現實,並期待用量子計算機模擬自然,甚至解決氣候變化等大問題。

以下為文章正文:

2019年6月4日,塞爾吉奧·博伊索(Sergio Boixo)召集谷歌量子研究團隊的同事們召開緊急會議。身處南加州兩個辦公地的團隊成員已經花了近十年時間,想要根據量子力學規律打造出一台真正可運行的量子計算機。

幾個月來,谷歌一直在不斷接近所謂“量子霸權”的里程碑——也就是說,量子計算機可以完成的工作能夠超越世界上最好的傳統超級計算機。但是谷歌量子團隊現在面臨著一個問題。

博伊索是一個留著灰白鬍子的高個子西班牙人。他設計了一個傳統計算機幾乎不可能完成、但對谷歌Sycamore量子處理器來說很容易的實驗。整個實驗過程很順利, 2019年4月底谷歌似乎就要實現量子霸權。但在5月31日,谷歌內部的一個並行團隊發現,對於一台傳統計算機來說,這項任務實際上比想象的要簡單100萬倍。事實是他們的量子處理器無法借助這個問題擊敗傳統超級計算機。“我有點驚慌,”博伊索說。“但每個人都非常理解。”

7個月後,穿著休閑褲和粉色毛衣的博伊索坐在谷歌聖巴巴拉實驗室外的野餐長椅上,和同事們就這一短暫挫折開著玩笑。量子硬體工程師安東尼·梅根特(Anthony Megrant)曾在美國陸軍服役過一段時間。去年6月初,當他休完陪產假回來後,發現整個實驗室一片慌亂。“我當時說,真的嗎?我才走了一個星期而已!”梅根特笑著說。

2019年6月7日,谷歌量子研究團隊重新設計了任務,並編程到Sycamore量子處理器中。這個比大拇指指甲還小的芯片放置在巨大低溫恆溫器的底部,低溫恆溫器的作用是將芯片冷卻到比外太空還要低的溫度。在谷歌位於聖巴巴拉那座低矮的米黃色大樓裡,有五部這樣的設備。建築內的牆上掛著衝浪板,一群人正在以著名物理學家理查德·費曼(Richard Feynman)命名的會議室裡玩《任天堂明星大亂鬥》遊戲,各式各樣的吊燈從天花板上垂下來,每一個都塗著谷歌公司的代表色。

在顯微鏡下,Sycamore芯片看起來和其他銀黑相間的芯片沒有什麽兩樣。但在2019年6月13日,這款量子處理器實現了曾經被認為是不可能達到的目標。安置在綠色低溫恆溫器內的一個Sycamore芯片完成博伊索設計的任務,其在3分20秒的時間內完成世界頂級超級計算機大約需要10000年時間才能完成的計算。當這則消息於2019年9月洩露時,立即成為全球的頭條新聞,並在不斷增長的量子計算領域引發了巨大爭議。“有些人真的認為我們所做的事情或下一步是不可能的,”梅根特說。

從費曼到埃克特

1981年5月6日,著名物理學家理查德·費曼(Richard Feynman)在位於帕薩迪納市的加州理工學院作了一場演講,內容是關於如何模擬自然的挑戰。費曼是量子力學的領軍人物,這個學科研究的是物理學在微觀尺度上所發生的各種奇怪事情。在亞原子層面,大自然不再遵守我們所熟悉的宏觀法則。電子和光子有時表現得像波,有時又像粒子。在對研究目標進行測量之前,它們甚至可以同時呈現出兩種狀態,或者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這種現象被稱為量子疊加。大自然的核心就在於其不確定性。

費曼是第一個意識到其中影響的人。如果你想精確模擬物理、化學現象或者其他複雜且微小的東西,你需要一台能夠遵循量子力學定律的機器。

這對傳統經典計算機來說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它們的運行建立在比特之上,用“1”來表示處於“開”的位置,而用“0”來表示處於“關”的位置。你所訪問的每個網站,所玩的每個視頻遊戲和所看的每個視頻最終都是通過這些10組合顯現出來。但比特非黑即白,要麽是1,要麽是0,並不適用於處理不確定性問題。這意味著一些看似簡單問題的複雜程度可能會以指數級形式增長,讓傳統計算機難以處理。

Strangeworks公司創始人威廉·赫利(William Hurley)解釋道,“比如說我們想把你從英國送到美國的14個城市,計算出其中的最優路徑,我用筆電電腦在1秒鐘內就可以完成。”Strangeworks公司的目標是讓量子計算變得更加普及。赫利說,“但如果我把問題變成22個城市,用同樣的算法和同樣的筆電電腦解決問題需要2000年的時間。”

這是典型的旅行推銷員問題。量子計算機在這種情況下可能被證明是無價的。要想找到最優路徑,傳統計算機必須遍歷每一種可能性。這樣一來,旅程中每增加一個站點就會導致計算量的指數級增長。11個城市有2000萬條路徑,12個城市就有2.4億條路徑,15個城市就會讓路徑增至6500億條。正如費曼所設想的那樣,模擬分子之間複雜的相互作用也會產生同樣問題——每增加一個變量,挑戰就會被無限放大。

幾十年來,芯片製造商一直在應對這種挑戰。他們將越來越多的比特裝入處理器中,使控制它們的物理開關變得更小。我們已經從房間大小機器上的真空管發展到矽芯片上數十億的微型晶體管。然而,雖然摩爾定律預測每兩年微芯片上的晶體管數量會增加一倍,但這種變化速度正在放緩。2012年,澳大利亞研究人員發明出一種由單個原子組成的晶體管,其可以在兩種狀態之間切換,從而表示1和0。自此之後,計算機就只能進入量子領域。

1985年,牛津大學物理學家大衛·多伊奇(David Deutsch)比費曼走得更遠。他意識到,用量子元件製造的計算機或將比物理模擬器強大得多。這些量子比特可以是1或者0,也可以是同時為1和0的疊加態,而不像比特那樣只能是1或0。你大可以把量子比特看作一個球體,北極是1而南極是0,球上的任何其他點上都是南北極的疊加狀態。或者可以把量子比特想象成一枚硬幣:正面是1,反面是0,硬幣旋轉起來就是疊加狀態,裝滿了尚未實現的潛在未來。

多伊奇指出,用量子比特打造的計算機可以利用量子力學的不確定性來取得優勢。它可以同時沿著每條路徑並行運行,而不是依次嘗試迷宮中的每條路徑。它不僅能更有效地模擬自然,還能在記憶體中保留不確定性,從而以比傳統機器快數千倍的速度處理旅行推銷員等經典問題。

這就是為什麽有些人堅信量子計算機可以超越傳統計算機的局限,發明出強大的新材料,加速對抗氣候變化,徹底顛覆傳統密碼學。

但要進行計算,你需要能夠測量事物,並將所發現的結果傳遞給方程的下一階段。由於光子不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因此測量處於疊加狀態的物體會使其脫離這種狀態,也就是說薛定諤的貓不是死就是活。通俗地講,人們需要的是移動旋轉硬幣且不影響它的旋轉。這多虧量子力學中另一個被稱為“糾纏”的特性才有可能實現。

經過近一個世紀的嘗試,物理學家們雖然還無法真正解釋其中原因,但發現量子力學允許兩個粒子相互糾纏在一起。即使相隔很遠,一個糾纏粒子上發生的任何事情會瞬間發生在另一個糾纏粒子上。理解這種現象讓科學家頭疼了幾十年,但至少意味著量子信息可以在沒有跳出疊加態的情況下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

1992年,已經有少數狂熱者開始關注量子計算的潛力。但如果不是因為工業控制系統製造商Elsag Bailey的IT主管朱塞佩·卡斯達格諾利(Giuseppe Castagnoli),量子計算可能還會留在理論界。Elsag Bailey現在屬於自動化巨頭ABB公司。

牛津大學量子物理教授阿圖爾·埃克特(Artur Ekert)回憶道,“他說服公司不要讚助一些藝術展覽,而是讚助一系列的會議。”從1993年到1998年,卡斯達格諾利都在意大利都靈的維拉瓜利諾酒店舉辦年度研討會,埃克特也是參會者之一。很多年輕學者們接踵而坐、交流思想,現在很多都成了量子計算領域最具影響力的人物。

1994年,埃克特在科羅拉多州博爾德舉行的原子物理學國際會議上作了一次演講,演講的基礎是他在維拉瓜利諾酒店年會上吸收的一些想法。他第一次將量子計算分解為基本的構建模塊,將其與經典設備進行類比,並描述了構建量子機器所需的開關和邏輯門類型。

埃克特所做的演講是量子競賽的發令槍。“這次會議引發了相關領域的雪崩。”他說,“突然之間,計算機科學家開始討論算法;原子物理學家認為他們可以發揮作用。後來這開始蔓延到其他領域,並加速發展,成為你今天所看到的行業。”

然而在成為一個行業之前,科學家們必須弄清楚如何真正製造出量子比特。在20世紀90年代,這仍然是一個完全理論化的構想。為了讓量子計算起效,科學家們需要找到或創造出一種小到足以遵循量子力學定律,同時又大到可以進行可靠控制的東西。這是一個將人類對物理和材料科學理解推向極限的探索。

谷歌力主的超導量子比特

在過去的十年時間裡,包括谷歌、亞馬遜、微軟以及IBM等世界上最大公司一直在競相成為第一個發明出實用量子計算機的公司。

谷歌於2013年建立了量子人工智能實驗室。最初,由谷歌眼鏡項目聯合創始人哈特穆特·尼文(Hartmut Neven)領導的實驗室與美國宇航局和早期量子先驅D-Wave公司進行了一系列合作。但在2014年,谷歌量子人工智能實驗室改變策略,與加州大學聖巴巴拉分校約翰·馬蒂尼(John Martinis)所領導的一個研究團隊簽署合作協議,後者在一種所謂超導量子比特的技術開發方面進展順利。

超導量子比特基於約瑟夫森結(Josephson Junctions)這種獨特結構,約瑟夫森結是一種由特殊構造金屬構成的微小圓環,具有非線性特性。無論輸入多少能量,其被限制為只有兩個能量狀態或者兩個能量狀態的疊加。本質上講就像一個開關。

量子計算有不同的實現方法。有的量子比特懸浮在雷射束中,有的被困在鑽石中,並用一台像核磁共振掃描儀的機器分析數十億粒子的排列狀態從而推斷出結果。有些方法在遇到困難加速之前會有一個平緩的啟動曲線,而諸如超導量子比特則有一個陡峭的初始學習曲線,但更容易擴展到解決現實問題的成千上萬個量子比特。

目前,包括谷歌和IBM等主要參與者都首選超導量子比特,它們與地球上幾乎所有傳統計算機內部基於矽芯片的體系結構聯繫更緊密。博伊索說:“傳統集成電路已經在為我們的生活提供動力,而超導量子比特這種方法一直被認為是最接近傳統集成電路的模擬。”“一旦我們克服了這種方法的某些缺點,我們就可以像製造傳統計算機一樣進行擴展。只需要克服不利因素,我們就將得到所有這些好處。”

在實驗室中,梅根特解釋了他如何使用微波脈衝來轉換每個量子比特在0和1之間的能量狀態,以及研究人員如何修改每種狀態的閾值、調整量子比特之間的耦合強度來實現糾纏。但是這一切只能在非常低的溫度下實現,這也是超導量子比特很難得到正確結果的原因之一。

所有類型量子比特對工作環境都非常挑剔,往往最輕微的干擾就能使它們脫離疊加狀態,所以它們需要盡可能地與外部環境隔絕開來。但研究人員同時又要控制量子比特。微軟量子硬體部門總經理謝坦·納亞克(Chetan Nayak)說:“你需要真正隔離量子計算機的內部工作,同時又要告訴它做什麽,並從中得到答案。”

谷歌的低溫恆溫器可以逐層降低溫度,每一層都越來越冷。整個機器需要花費近兩天時間才將量子芯片的溫度降到10毫開爾文,再花了近一周的時間才恢復到室溫。

和前輩Bristlecone芯片一樣,Sycamore芯片也是在加州大學聖巴巴拉分校製造的。其中的超導量子比特像奧利奧餅乾,最終形成約瑟夫森結。在顯微鏡下,細細的銀線一直延伸到芯片的邊緣。最終它們連接到一堆藍色的電線上,這些電線把微弱信號從量子比特傳輸並放大到低溫恆溫器周圍的機器機架上。

一台機器的布線需要長達兩周時間:為了增加量子比特的數量,谷歌需要找到一種佔用空間更少的新布線方法,或者找到一種從低溫恆溫器內部控制量子比特的方法。“如果你試圖把溫度降到10毫開爾文,很多東西都會壞掉,”梅根特說。微軟和谷歌現在都在研製可以在較低溫度下工作的傳統芯片,從而在不增加干擾的情況下控制量子比特。

這一切都是微妙平衡的一部分。每次量子計算都是一場關於時間的瘋狂競賽,在量子比特脫離疊加狀態之前的幾分之一秒內執行盡可能多的運算。芬蘭初創公司IQM的簡·格茨(Jan Goetz)解釋道:“量子信息的生命周期非常短。”該公司正在開發一種技術,試圖提高量子芯片的時鐘速度,並改善這方面的性能。“你製造的處理器越複雜,壽命就越短。”

微軟另辟蹊徑

在過去的十年裡,我們看到不同公司在量子比特數量上的競爭不斷升級。2016年,谷歌用包含9個量子比特的量子計算機模擬出一個氫分子。2017年,英特爾實現17個量子比特;同年IBM則製造出一個有50個量子比特的芯片,量子狀態可以保持90微秒。2018年,谷歌推出包含72個量子比特的處理器Bristlecone。2019年,IBM推出了其首台商用量子計算機——有20個量子比特的IBM Q System One。

總部位於加拿大的D-Wave公司一直是例外。自上世紀90年代末以來,該公司一直在銷售商用量子計算機,並聲稱其設備中有數千個“退火量子比特”,但是基於一種不同的理論方法,隻適用於解決某些類型的問題。

無論如何,業內人員越來越清晰的是,量子比特數量的重要性遠不及IBM歐洲研究院科學技術部門負責人海克·裡爾(Heike Riel)所稱的“量子體積”(quantum volume),這是一種更實用的測量量子設備能力的方法。“量子比特的數量當然很重要,但並不能決定一切,”裡爾說。量子體積是指在量子比特脫離疊加狀態之前的幾分之一秒內,可以完成多少有用的計算。

在過去的十年時間裡,谷歌的大部分研究工作都是緩慢改進相乾時間(量子比特的持續時間)和門時間(各種邏輯門的速度)。

谷歌Sycamore芯片比其前輩所擁有的量子比特更少,但是這些量子比特排列在一個網格中,計算速度更快。博伊索為該芯片設置的任務包括模擬一系列隨機量子邏輯門的輸出,這對於傳統計算機來說是非常困難的,但是對於量子芯片來說相對簡單。

在2019年的前幾個月裡,該團隊逐漸增加了實驗難度,在運行中增加了越來越多的量子比特。起初一切看起來都很好。但在2019年3月,團隊發現他們的量子芯片性能下降幅度驚人,其複雜程度只是與超級計算機模擬量子比特的水準相當。遊走在人類物理知識邊緣的最大困難在於,當你遇到一個問題時,你不知道原因到底是製造錯誤、噪音、干擾,還是遇到了比如未發現定律之類的基礎性障礙。“也許量子力學止於30個量子比特,”梅根特開玩笑說。

事實並非如此。研究人員最終發現這是一個校準錯誤,但有人認為可能還有其他阻礙進展的因素。雖然谷歌使用所有技術來保護量子比特不受干擾,但是錯誤率仍然驚人之高。量子比特常常會進入錯誤狀態,或者在它們應該進入的狀態之前就分解。

人們要想糾錯,就需要更多的量子比特,然後需要更多的量子比特再來糾正這些量子比特。以目前的錯誤率來看,人們需要成千上萬的量子比特才能運行真正實用的算法。這就是為什麽創造了“量子霸權”這個術語的物理學家約翰·普萊斯基爾(John Preskill)把這個時代稱為“嘈雜中間尺度量子”(NISQ)時代,認為人類離打造出實用量子設備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也是為什麽微軟堅信超導量子比特是一條死胡同。納亞克說:“我們並未看到商業量子計算機可以解決當今無法解決的問題。”

相反,在位於西雅圖郊區雷德蒙德的微軟園區,研究人員正在測試一種與谷歌非常相似的低溫恆溫器,但是其中的量子處理器完全不同。

如果說谷歌在量子山峰上的攀登之路異常陡峭,那麽微軟的登山路就是不可能。他們不再使用超導量子比特,而是試圖利用 “拓撲量子比特”。唯一的問題是它可能並不存在。

微軟位於雷德蒙德的量子研究實驗室量子軟體總經理克里斯塔·斯沃爾(Krysta Svore)表示:“或許我們是在參加一場馬拉松,而不是百米衝刺。”拓撲量子比特是基於一種叫做馬略阿納(Majorana)的理論粒子,它可以同時在多個位置對量子比特的狀態進行編碼。如果拓撲量子比特可以被創造出來,那麽就能提供一種比超導量子比特更可靠的選擇,其疊加狀態相比超導量子畢業則更難以消失。這樣以來需要的量子比特就少了十倍。

納亞克用《哈利波特》的比喻來解釋拓撲量子比特。“故事中的伏地魔把自己的靈魂分裂成七塊魂器,並把那些魂器分散開來,這樣他就不會被殺死了,”他說。“我們對拓撲量子比特所做的工作就是將量子比特擴展到6個馬略阿納粒子上。那些是我們的魂器。隻對其中的一個或多個執行操作,實際上是無法消滅伏地魔的。我們的量子比特仍然存在。”

但科學家們仍不能完全確定馬略阿納粒子是否真的存在。自20世紀30年代以來,人們就對這種粒子進行了理論化研究,但實驗證據並非無懈可擊。不過納亞克和斯沃爾很有信心。納亞克說:“我們不是在黑暗中尋找,也不是希望找到。”“我們是在仿真模擬的指引下前進。”

量子霸權到量子優勢

谷歌聲稱實現量子霸權的消息在2019年9月洩露出來。此前英國《金融時報》的記者發現,可以從一個公開訪問的伺服器上下載將在《自然》雜誌上發表的谷歌論文草稿。

頭幾天,消息洩露在聖巴巴拉引發了輕微恐慌。最初的幾個小時裡,人們瘋狂地試圖把文件從伺服器撤掉,其余時間則懷疑是否有人真的看到過文件內容。當這篇文章在10月份正式發表時,最初的炒作已經有所緩和。蘭卡斯特大學量子技術中心主任羅伯特·楊(Robert Young)表示:“這是一塊墊腳石,但我們每年都能看到墊腳石。”“我不認為這是一個里程碑事件。”

IBM拿出自己的計算結果,表明其傳統超級計算機將能夠在2.5天完成任務。當然,可以說谷歌量子計算機實現了量子霸權,但並不是絕對的量子霸權。而谷歌團隊則認為,想要達到這一效果,IBM需要將超級計算機直接連上核電站。

微軟和IBM現在更願意談論量子優勢,而不是量子霸權。量子優勢指的是,量子計算機可以完成一些以前做不到的有用事情。“我們真正專注於提供價值和量子優勢,而不是在與行業無關的問題上展現優勢地位,”裡爾如是指出。

要獲得量子優勢,需要的不僅僅是在聖巴巴拉、紐約和雷德蒙德的冰箱裡放上幾塊芯片。量子計算行業將需要與之相關的基礎設施。獲得量子霸權之後,整個行業也將在適用於新設備的算法和編程語言方面展開競爭。

1994年,參加維拉瓜利諾酒店年度研討會的彼得·肖爾(Peter Shor)發表了一套使用量子計算機分解大數的指令,這就是所謂的肖爾算法。將長整數分解成最小質因數所需的龐大計算資源是許多現代加密系統得以成立的基礎,但量子計算可以破解它。1996年,印度裔美國計算機科學家洛夫·格羅弗(Lov Grover)公布的格羅弗算法則能夠以數千倍的速度搜索大型數據庫。這種誘人前景無疑讓谷歌更感興趣。

但這些算法只能在完美的量子計算機上運行。要讓量子計算機發揮作用,不僅需要改進硬體降低錯誤率,也需要基於不可避免的錯誤來修改算法。“今天被考慮的絕大多數算法都遠遠領先於實際量子系統的性能指標,”楊說。“理論遠遠領先於實驗。”

儘管如此,谷歌、微軟、IBM和其他公司都在開發基於量子計算機的編譯器和作業系統。“但現在我們編寫的程序幾乎完全是機器代碼,非常接近硬體,”谷歌的瑪麗莎·朱斯蒂娜(Marissa Giustina)說。“我們沒有任何抽象的高級工具。”

在微軟,擁有計算機科學背景的斯沃爾幫助開發Q#,這是第一種專門針對各種類型量子計算機特性而設計的編程語言。“我們知道量子計算機將會繼續發展,”斯沃爾說。“但同樣的規則和代碼將會延續下去。”

谷歌的Cirq和IBM的Qiskit都是開源框架,可以幫助研究人員在NISQ時代開發算法。科技公司也在推動量子計算的商業應用:IBM已經與包括埃克森美孚、巴克萊銀行和三星等100多家公司合作研究實際應用;微軟旗下的Azure Quantum允許客戶接入量子初創企業IonQ的囚禁離子量子計算機和康涅狄格州QCI公司正在開發的超導量子計算機。

IonQ首席執行官彼得·查普曼(Peter Chapman)試圖打造一台基於囚禁離子的量子計算機。他說,這些進展將使人們開始編寫量子計算機領域的“Hello World !”。

即便在沒有可靠量子硬體的情況下,量子算法也已經產生了一些影響,因為目前人們可以在傳統超級計算機上進行仿真模擬。斯沃爾所謂“受量子啟發的優化算法”已經被用於交通管理,電池開發以及減少分析核磁共振掃描所花費的時間。

最終,量子計算機的用戶可能不會意識到他們實際上正在使用一台量子計算機。包括超導、囚禁離子甚至模擬化等各種不同類型的量子處理器將成為計算中心的一部分。“我們的設想是,你和我都會遇到問題,我們還只是使用普通軟體,然後雲服務可以訪問所有這些類型的計算機,並決定通過哪個計算機解決問題,”裡爾說。

就目前而言,量子計算能夠解決的問題還很小,一些概念性問題用傳統計算機也能得到有效解決。目前這些問題只是人們在開發量子硬體過程中得到的啟發,還沒有什麽實際應用。量子計算機不僅僅是被簡單定義為一種更好的計算機;它們隻對特定類型的問題有用。普通人永遠不會在自己設備中使用到量子芯片,而是通過雲訪問它們的功能。

而真正量子計算機的首次實際應用可能影響相對較小,比如說驗證隨機數。之後就是費曼所說的用量子設備模擬自然。這為模擬化學反應和生物過程,以及試驗新藥或新材料提供了可能性。

隨著時間的推移,博伊索希望量子計算機能夠解決我們這個星球面臨的一些生存危機。“氣候變化歸根結底是能源問題,而能源又是一個物理變化和化學反應的過程,”他說。“或許,如果我們製造出能夠進行模擬的工具,我們就可以掀起一場新的工業革命,從而更有效地利用能源。”

揭示真理的製造過程

但人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赫爾利說:“從影響的角度來看,2020年1月的量子計算可能類似於1993年1月的互聯網。”“1993年全世界大約只有650家網站,沒人見過Uber或Airbnb之類的東西。”

獲得量子優勢可能還需要5年或者50年的時間。到目前為止,整個行業存在著過度誇大成就的危險,也可能存在一些根本性的障礙。比如量子比特的數量難以增加,或者噪聲會在一定程度上變得無法克服。

埃克特1994年的那場演講開啟了量子霸權的競賽,他認為我們仍然需要一些重大的技術突破,就像晶體管的發展一樣,其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改變傳統計算機。但在量子計算領域,我們並未處在芯片製造商相互競爭以生產最好硬體的時代;我們處在一片空白的時代,研究人員還在探索正在嘗試做的事情是否真的有可能實現。

在某種意義上,埃克特實際上希望事實並非如此。他說:“如果我們因為真正的基本原因而不能建造量子計算機,如果因為一些未發現的物理基本定律而不能建造量子計算機,那將是一個更加美妙的場景。”

造出一台實用的、經過糾錯的量子計算機可以改變世界。但是建造過程本身可以揭示宇宙的基本真理。“這不是公司之間的競爭,”谷歌量子研究員陳宇(音譯)說。“這是人類科技與自然的對抗。”(皎晗)

「矽谷封面」系列是為科技圈大咖訪談、重磅研究報告和大公司深度調查等匯總的欄目,旨在為科技資訊愛好者提供最有思想深度的優質好文。

獲得更多的PTT最新消息
按讚加入粉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