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卜辭中有“惟小臣妥郅不乍自魚”的記載，“小臣妥”應該是某個方國或部落的首領，“小臣”是商朝大臣的最高稱呼，相當於後世的“相邦”。“小臣某”是卜辭中最為常見的一種官職，“某”多指某個方國或部落的稱號。“小臣妥”當是妥族或妥國的首領，因在王室擔任小臣，故為“小臣妥”。關於這個妥國，卜辭、出土器物中均有記載。清末商周青銅器銘文拓本《三代吉金文存》中收錄有“子妥鼎”、“妥鼎”，《尊古齋古玉圖錄》中收錄有“小臣妥”玉器等等。從“子妥鼎”可以看出，商代妥國為子姓，擁有商王室血統，能在商朝擔任最高行政官“小臣”也就順理成章了。但有說法認為“小臣妥”為女性，而且是商武丁的女王子，根據記錄，武丁確實有兩個女兒比較有名，即子妥和子媚，而且參與過商朝的最高行政。兩人均有青銅器“子妥鼎”和“子媚鼎”、“子媚爵”傳世，並因功封爵。商代的女性地位較高，裂土封地並不是新鮮事，像婦好、婦井這些女性都有自己的封地。
妥國確切地理位置不明，既是商王女兒的封地，當在王畿之內。“妥”的甲骨文看上去就像“一個弱小的奴隸背後被一隻強壯的手按著”，意為“強迫屈服”。這可能跟原始社會的“人祭”有關。與之相關的還有一個“綏（suí）”字，脫胎於“妥”，繼承了“妥”的造字本意，兩則都有安撫、穩定的意思。“綏”的用意更明顯，加“糸（mì）”，跟繩索有關，示意將奴隸捆綁行祭，《儀禮·士虞禮》中記載一種祭祀叫“妥屍”，就是活祭。至於為什麽後來“妥”字下面的“奴隸”變成了“女子”，或許是女權向男權社會屬性的轉變有關。從“妥”的文字變化來看，遠古妥地當是從原始部落發展而來，是個流行人祭的部族。
商武丁將宗室子弟封到妥地，故稱子妥。上世紀90年代河南三門峽市以北的虢國墓地曾出土了一枚商代玉器，銘文顯示為“小臣妥見”。據分析，小臣妥當為商代妥國之物，或為子妥器物。“見”是一種禮儀，或為朝貢覲見，或為祭祀活動。卜辭中有多條小臣妥負責向商王進獻各種貢物的記載，比如“甲子卜，殼貞：妥氐巫？貞：妥不其氐巫？”這是貞問要不要由妥地向王室進獻巫師？可見妥地的巫術業比較前沿，商王缺少這方面的人才，會向妥地索取。卜辭：“貞：妥氐羊？”牛羊主要用作祭祀，這是貞問想讓妥地進貢牛羊。小臣妥除了負責朝貢祭祀外，還要替王室外差辦事，比如卜辭有“勿令妥南？”的記錄，這是貞問派遣小臣妥去南方執事的卜辭。而“妥比囗”則是說小臣妥協助某人做某事的記錄。“囗囗卜，殼貞：妥氐有取？貞：妥弗其氐有取？”這是商王令妥國負責收取其他臣屬國的貢賦問題，貞問小臣妥有沒有去取，有沒有取回來。至於“小臣妥見”玉琮為什麽會出現在虢國墓地？根據《逸周書·世俘解》記載：武王取得牧野之戰的勝利後，曾“俘商舊玉億有百萬”，一方面說明商代玉石的興盛發達，另一方面這些寶玉最後大量被周武王掠走。當然，很多都被賞賜給了功臣，虢國是周文王弟弟的封國，“小臣妥見”玉琮出現在虢國墓地也就不足為奇了。
從卜辭來看，“小臣妥”在王室的主要職務是負責外出執事、進貢采辦、祭祀等，並沒有軍事方面的活動記錄，應該主要從事內政外交，也就相當於後世的“宰相”。商王武丁對“小臣妥”非常關心，卜辭中有“貞：小臣娩嘉？”的記錄，這是武丁令人貞問小臣妥分娩是否順利的卜辭，這是除了婦好、婦井等王后之外，一般人所不能擁享的待遇。小臣妥是妥國國君，妥國之後有妥姓，今已沒落。
文/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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