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新時期來華留學教育的理性審思

近日，因為山東大學“伴讀”事件引發了較為熱烈的討論，在網絡和現實中幾乎形成了對其口誅筆伐的批評。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對山東大學乃至來華留學教育較為嚴重的公共輿論事件。本文不對事件本身做過多評論，任何事情都要追本溯源，透過現象看本質，切莫把板子只打在發生這個問題的主體身上，這樣既不理性也不正義。

在對來華留學教育做出評價之前，我們先需要有如下幾個基本判斷：

首先，全球化背景下高等教育國際化的發展方向不可改變，這是基本前提。在高等教育國際化深度發展背景下，世界範圍內各主要國家都通過國際化辦學提升本國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其中，招收留學生是國際化辦學的主要實現方式之一。今年3月，英國教育部和國際貿易部聯合推出《國際教育戰略：全球潛力與增長》（InternationalEducation Strategy: global potential, globalopportunities）。其中明確提出要進一步擴大招收留學生的規模，將在2030年把在英高等教育機構就讀的國際學生數提高到60萬人。其他一些國家包括美國、日本、澳大利亞等也均把招收海外留學生作為發展其高等教育的重要戰略。因此，可以說在當前和未來很長一段時期內，海外留學生招收能力是衡量一個國家高等教育綜合競爭力的一個重要指標。

其次，中國大學還不具備吸引全球範圍內優質生源的競爭力，這是基本事實。改革開放後，特別是我國政府實施高水準大學建設戰略以來，我國高等教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發展，主要體現在國際排名大幅提升、科學研究競爭力不斷攀升、毛入學率不斷提高等。在看到成就的同時，還需要客觀、冷靜看待與歐美等發達國家和地區在高等教育上存在的現實差距。特別是對於全球範圍內優質生源的吸引力上，還存在明顯差距。一個國家或區域高等教育要想具備對全球範圍內優質生源的廣泛吸引力，需要有良好國際聲譽、先進的人才培養理念與模式、畢業生在國際就業市場上的競爭力、辦學質量能夠得到廣泛認可等。這些要素都需要經過長時期的積累才會形成，短時期內難以一蹴而就，因此我國高等教育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再次，我國高校在當前“雙一流”建設背景下，對於國際排名特別上心和敏感，這是重要動機。近年來，隨我國推出建設世界一流大學的國家戰略以來，在全世界範圍內引起了廣泛的關注，這其中也不乏眾多有一定商業目的大學排行榜。在各大排行榜上，均將留學生比例作為一個較為重要的評價指標。以英國QS的排名指標體系看，國際教師和學生所佔權重達到了10%，可以說在其他方面指標難以迅速提升的前提下，大量招收留學生和聘任海外教師是快速提升排名的一個“捷徑”。而在“雙一流”建設背景下，大學在各主要排行榜的位次愈發成為辦學者和政府關注的重大事項。因此，這便不難解釋為何各大學校對留學生招收如此上心。

最後，我國不斷提升對外開放水準，也要求高校積極服務於國家外交與對外開放戰略，這是客觀依據。大學不僅具有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等基本職能，在新時期還要具備積極服務於國家戰略的使命，包括服務於國家的外交和對外開放發展戰略。例如在深入推進“一帶一路”國際合作倡議過程中，就要求積極發揮高等教育的重要作用，“一帶一路”的合作重點包括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和民心相通。其中民心相通是前四通能得到順利推進的基本前提和基礎。要實現民心相通，就需要加強與沿線國家民眾的溝通與交流並形成穩定、持久的友誼。在此過程中，要積極發揮教育、特別是高等教育不可替代的作用，通過招收沿線國家留學生，培養出一大批知華、友華、親華的各級各類人才，成為順利推進“一帶一路”國際合作倡議的支持者、推動者和直接參與者。

總之，在全球化深化發展時代背景下，我國高等教育依然要堅定擴大對外開放的基本方向不改變，要堅持擴大和穩步提升來華留學教育的規模和質量的方向不改變，通過來華留學教育積極服務國家發展戰略的方向不改變。當前存在於來華留學教育中的一些問題，既有辦學者自身存在的不可推卸的責任，但也受一些客觀大環境影響，切勿將板子只打到辦學者身上。不要因為在辦學過程中出現的一些問題而動搖基本立場和改變辦學方向，要在複雜的國際國內環境下保持戰略定力。但與此同時，也要積極、務實地針對存在的問題作出回應，出實招並力求出實效。具體來說，可以從如下幾個方面做出努力和改變。

首先，還是需要在提升自身國際競爭力上下功夫，特別是要不斷提升人才培養質量，能夠培養出一大批具有全球競爭力的人才是前提；其次，轉變既有觀念和落後的做法，將來華留學生納入常態化管理體系，杜絕給其提供除必要學習所需之外的“超國民”待遇，杜絕在辦學過程中出現有損國家形象的行為；最後，還需要進一步加強對我國高等教育的海外宣傳與形象包裝。當前我國高等教育在諸如工程教育、醫學教育等方面已經具備全球競爭力，需要積極宣傳與形象包裝，以此吸收更多高質量的留學生。

作者 |伍宸 浙江大學教育學院、浙江大學國際教育研究中心

來源 | 哲學園

編輯 | 李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