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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春難得一見的台風天裡,第十五屆中國長春電影節“女性影人會客廳”活動如期舉行。編劇阿美,壹心娛樂創始合夥人、製片人陳潔,演員、編劇池韻導演丁文劍, 演員、音樂人、導演田原,演員顏丙燕,導演楊荔鈉,演員詠梅齊聚一堂,身處德國的作家、編劇嚴歌苓和身在台北的演員、編劇吳可熙也以視頻連線的方式參與。在電影人程青松的主持下,嘉賓們從疫情對電影人的生活、心態和對行業的影響說開去,不僅探討了不同角色創作者面臨的問題,更觸及了女性電影人在行業中的優勢與困境。

 


 

疫情暫停拍攝,但不暫停思考和創作

疫情為全世界按下了暫停鍵。身在柏林的嚴歌苓隔著螢幕分享了她的生活。“這種停滯對我非常有意義,我讀了很多很多書,覺得要清空一下,一直忙碌,沒有反省自己和反省自己的作品,這是一個機會,我今年度過了一個非常非常豐滿、非常自控的一年,過去感覺不由自主,身不由己,跑來跑去。現在因為這樣重大的借口不跑了,我覺得這給我們每個人都是警示,那樣的忙碌,對待環境,對待生命的態度值得反省。”

 

嚴歌苓在疫情期間的生活與心態引發了其他嘉賓的共鳴,但只有一個人除外,就是田原。她的身份比較多樣,是導演、演員,也是原創音樂人。“興趣過於廣泛”是她對自己的評語,現場她甚至還為大家自彈自唱了一首新歌,展示了她多才多藝,自然感性的一面。與大家忙著看書充電不同,田原說自己“整個疫情都在打遊戲”。“我反思了一下自己,好像都在打遊戲,我不是一個很自律的人,疫情期間大家都面對很多問題,特別是我們這個行業,今年原本要做很多事情、計劃,因為疫情一再推遲,甚至有的事情就消失了。可能是為了逃避,我有時逛逛公園,打打遊戲,但經常上一秒在打遊戲,下一秒就對未來充滿擔憂……疫情讓我的視角變了,我會更關注人。人那麽渺小,一個人又能經歷那麽多上上下下、反反覆複,人那麽脆弱卻又可以像整個宇宙那樣豐富。我在這個時間寫了很多歌很多故事。”

疫情不僅改變了人的心態,也對電影的創作、宣發帶來影響。不同創作者有著不同的創作習慣。編劇阿美說,“面對人類命運的不確定性,我們需要沉澱和思考”,嚴歌苓也認為現在開始書寫疫情為時尚早,但吳可熙是另一種風格的創作者,“我在新聞事件的刺激下,會非常強烈地寫很多東西。創作和藝術對我來講是來自於苦難,或我曾經歷過的一些很痛苦、很真實的感受,我把這些感受變成角色和劇情,疫情期間我寫了一個短篇,講述家庭面對疫情的狀態和故事。”編劇池韻透露疫情爆發時自己剛從國外回來,“我最大的感受是能在一起共渡這段時光,這是多少人的生命換來的,作為電影工作者,我想更大程度地服務大家,表達出男性、女性精神的魅力和強度,中華民族在抗疫中非常優秀,這將契合到我下部作品中的人物中,將中國的精神面貌放在電影裡。

    不僅創作,疫情甚至改變了宣發模式。陳潔從製片人角度談及後疫情時代電影宣發方式的變化。“這段時間一直在思考新的發行方式,很多影片幫助我們突破了傳統院線發行的思路。疫情帶來的情緒壓力和行業衝擊都非常大,但同行都在積極面對這些變化,也在用開放的心態來創造新的方式方法,讓我們的內容跟更多的觀眾產生連接。”

 


觀眾需要看到更多鮮活的女性角色

    主持人程青松從上世紀80年代黃蜀芹、張暖忻的電影切入,拋出了女性電影和女性角色的議題。在場、在線的9位女性影人圍繞話題袒露了自己的心聲。

去年,詠梅憑借《地久天長》裡真實自然的表演奪得柏林影后,但“真實自然”還不夠,最近,她在嘗試新的表演方式。“我不是科班出身,沒有在學院派經過方法的規訓。大家看到的是我自己的生活狀態,可能更生活化、更自然。很多誇張的表演讓大家有點厭倦時,我那種表演可能會讓人感覺舒服……但我最近在創作上有一些新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去實現,我還挺想經過學院的訓練去走不一樣的路和做新的嘗試。”


優秀演員用盡方式自我打磨、自我拓展,雖然選擇的路徑不同,但精益求精的職業態度別無二致。顏丙燕一直在追求更放鬆、更自然的表演。為了表演的真實感、代入感,她定下兩條鐵律:“拍攝周期少於45天的劇本不接,不是同期聲的不接。”談及自己當年在《牛郎織女》片場,收工後經常會在一旁學習另一位女演員張一的表演。“她不是演員,沒有條條框框,每一個表演都完全是本能的、真實的、生動的,我學到了很多。”

    一位柏林影后,一位金雞影后,詠梅和顏丙燕兩位演員對表演有著數十年如一日的熱忱和執著。她們一直在等待好角色、好劇本。詠梅甚至不惜現場發射“糖衣炮彈”討好阿美、楊荔鈉。“我一直想要找女性題材的作品,一直在等待,我特別願意跟楊荔鈉和阿美這樣有強烈女性表達的創作者合作,我很想討好她們,在生活中‘糖衣炮彈’她們。《春潮》我特別喜歡,市場上極為稀缺。我們這樣的中年女演員,對生活、情感有很多閱歷和積累,能表達這樣有深度、豐富性的作品。所以我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狀態,等待更多女性題材的作品由我們去展現。”

    被詠梅點名表揚的導演楊荔鈉在《春夢》和《春潮》之後,正在籌備新片《春歌》,“我一直在圍繞這個主題創作,我的電影都屬於女性電影。我特別愛我的演員們,所有的演員都既是精靈又是巫師,無論在生活中,還是在戲裡,我都特別愛他們,在國內,女演員的機會到了一定階段就越來越少,但我認為40歲的女演員很美,40以後的女演員更美。我是專門為女人寫戲的女導演,我願意為你們寫戲。”除了表達對女性的關注和熱愛,楊荔鈉也用東北家鄉話談及她新片的內容,“我們東北這嘎達有個問題,大男子主義特別重,對女人一會兒好,一會兒不好,我的下一部電影裡就是要把大男子主義好好聊一聊,替咱們東北婦女好好發發聲,說說話。”

 


誰說女性寫不出男性的電影

當下社會對女性電影的探討和女性的關注成為一股風潮之後,田原談及了自己的擔憂,關注女性是為了讓她們更多地消費,還是因為愛她們?“我做導演,去片場內心總憋著一口氣,希望大家不要看輕我,所以在片場我會刻意自己扛機器,學很多知識來武裝自己,我覺得這是內心沒有自信和沒有被保護到的感受。希望這個世界對女性多一些愛,其實男女之間不是鬥爭的,希望這個社會能寬容到讓大家都有足夠多的選擇,能夠做自己是非常舒服的。”

 

    但現實情況是,女性影人想要在電影裡“做自己”太難了。尤其是當演員、編劇、導演等各個部門需要協調起來的時候,“做自己”和“聽指揮”之間必須找到一個平衡點。“導演是編劇的天花板”,阿美用這話自我調侃。當編劇和導演間出現無法折中的分歧,最終一定是編劇妥協,按照導演的思路前進。

    詠梅的辦法是自我代入、不斷嘗試,演繹出多種可能,最終由導演決定。“電視劇,演員還是有表演空間的,我們在表演中會把不舒服的地方演舒服,會有即興的修改。非常嚴肅也很嚴謹的作品,導演就會有要求一個字不能改,就要揣摩導演怎麽要求,這個角色怎麽演。”

顏丙燕自稱“和事佬”,她拉著全劇組一起圍讀劇本。“《牛郎織女》我們圍讀了三遍劇本,優點在於前期大家坐在一起,我們各有所長,圍讀劇本能解決很多矛盾。”

對於“電影是導演的藝術”這事兒,嚴歌苓早就認清現實,“從來不較真兒”。“我經常花很多心思去寫的一些台詞,到電影上我說跑哪去了?故事、線索大家討論確定下來,但很多細節的描寫和台詞是非常下工夫的,就沒了。我從來不較真兒,因為我都是遠程寫劇本,拍出來什麽樣都是導演的。” 

 

    與對待劇本不同,嚴歌苓對自己的小說“認真、愛惜、虔誠”,自然也對“女作家”的身份非常“較真兒”。“女作家這種說法就像是一個專門的歸類,好像她寫出來的東西不是全人類的,女人寫出來的東西就是女性的那些東西,這是讓我最氣憤的。說‘嚴歌苓是一個作家’時為什麽要強調‘女作家’,憑什麽?我作品中對整個中國近代史的思考,有哪個男作家做過這樣的思考?我們關注的,我寫作的,是屬於全人類的,不只屬於女性俱樂部!”

嚴歌苓透露剛寫完兩部長篇小說,“寫的就是男人的故事,我也讓你們看看難道我不懂男性嗎?難道我寫不出男性題材嗎?我當然可以寫出來,而且非常精彩。我就是用這個來告訴你們,你們的領地不是你們的,我們也可以寫出男人來,也可以寫出男人看的電影。我寫的作品就是想抽你們一個大嘴巴,誰說女性寫不出男性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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