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流感，仍是人類健康的最大威脅

科技日報記者 葉青

「病毒導致的死亡人數比第一次世界大戰所有戰爭造成的死亡人數還要多。病毒變成『怪物』。」 美國科學院院士/英國皇家學院院士Robert G. Webster所說的是1918年由甲型H1N1流感病毒所引起的「西班牙流感」，被稱為「人類歷史上最大的瘟疫」，導致全世界患病人數超過5億。

2018年，恰逢西班牙大流感一百年整。 8日，「第三屆國際流感及其他呼吸道病毒防治論壇-百年流感回顧」在廣州舉辦。中國工程院院士鍾南山表示，沒有人能夠預測流感是更厲害或是更緩和，我們永遠只能做最好的預防。

雞鴨鵝是流感病毒主要宿主

流感病毒爆發初期，能否及時作出準確的實驗室病原學確診、找出病毒宿主是有效掌控病情的關鍵。

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患病者出現嚴重頭痛，肌肉酸痛，部分患者甚至神智不清，引起肺部充血，導致死亡。Robert G. Webster說，研究發現，野生水禽是大多數甲型流感病毒的主要來源，病毒起初在腸道中複製。

因此，針對未來流感大流行的控制，他提出全球關閉活禽市場，可這畢竟不太現實。「人們都想吃更多肉，特別是中國人，喜歡吃雞鴨鵝，這些都是流感病毒的主要宿主。無法不吃肉，也就無法消除宿主。」他無奈地表示，「所以，下一波流感大爆發只是時間問題。」

是否有其他方法既能解決美味又能遠離流感呢？「基因改造生產抗流感家禽和豬。不過，這也存在爭議。」Robert G. Webster解釋道，「改造它們基因的同時，也會增加一些其他風險，這是我們所不願意看到的。」

流感大流行曾經在1918年傳到中國。百年來，我國在病原體確診方面技術發展迅速。「2002年SARS時，花了3個月時間才確診病原體；2014年H5N6時，12天就確診了。」鍾南山說。此外，作為全球最大的流感監測網路，中國流感監測網路已經成為我國和全球流感監測和防控的重要技術力量。

美國正研發下一代流感疫苗

鍾南山從1971年起就從事呼吸道疾病研究。他印象中最為深刻兩次流感是始於1957年在中國爆發的亞洲流感和2009年甲型H1N1流感。

1957年時，鍾南山正讀大學三年級，全班200多人，有100百多人得了流感，「我也得了，躺在床上一個禮拜。」到了2009年流感爆發，我國花了不到5個月，研發生產出流感疫苗。當年年底，流感高峰降下來。「這是非常值得（讚賞），作為一個流感大國，及時使用一些措施預防流感是必須的。」鍾南山說，「目前我國大約只有2%的人接種流感疫苗，下一步要加強工作此方面工作，提高公眾認識。」

「流感是有季節特徵的，每一年疫苗的成份都在不斷更新中。」 美國St. Jude 兒童研究醫院、WHO禽流感生態實驗室Richard J. Webby 教授表示，流感病毒會發生抗原遷移，2月研發出的疫苗，一般到了6月就不能使用。這就需要更好的技術生產更強的疫苗。他透露，美國政府正出資聯合相關科研機構、企業共同研發下一代流感疫苗，估計5年後將會出現比較好的研究成果。

在流感治療上，與會專家提到中醫。「中醫治療流感的特點是多靶點，中藥包括連花清瘟膠囊、板藍根在抗流感上有著很大的緩解作用，我自己也用。」鍾南山透露，他們正準備對板藍根進行大規模臨床實驗。

2009年9月，河北廊坊市甲型H1N1流感疫情爆發，連花清瘟膠囊對確診患者病毒學檢測療效與達菲相當。中國工程院院士吳以嶺已對連花清瘟膠囊開展循證醫學研究。他表示，中醫需要從更多臨床中拿證據，才能讓更多的人使用，這也是中藥推廣應用以及走向國際化中的一個重要課題。目前，連花清瘟膠囊美國二期臨床研究正式啟動，這是全球第一個進入美國FDA臨床研究的大復方中成藥。

「沒有人能夠預測今年流感」

正值夏秋之交，氣象變化無常，我國今年流感是否會捲土重來？「按照一般規律，流感高峰的第二年再來一波更加高峰的，不太可能。但沒有人能夠預測今年的流感是更厲害或是更緩和，因為沒有依據，除非今年已經有一些跡象呈現出新變化，但到現在沒有。」鍾南山強調，對付流感最好的辦法是早期識別、早期乾預。

在鍾南山看來，流感預防包括兩方面，一是政府採取更多預防措施，二是加強基層教育工作。「基層包括有些醫生、老百姓，對感冒和流感仍分不清楚。正因為我們對流感教育不夠，大家都不注意隔離。」 鍾南山認為，要應對可能的突發傳染病，有必要將關口前移，把更多的先進技術向基層醫院推廣，提升他們的診斷水準，讓基層機構機構成為現有公共衛生監測的有利補充。

這也是他帶領呼吸疾病國家重點實驗室和國家呼吸系統疾病臨床醫學研究中心在金域醫學設立病毒診斷研究分室和研究中心、設立院士工作站的初衷。同時，廣州呼吸健康研究院和金域醫學聯合成立「臨床呼吸道病毒診斷與轉化中心」，此中心將率先創建「大灣區粵港澳臨床呼吸道病毒監測網」，開展與臨床密切聯繫的呼吸疾病病毒流行病大數據研究。

「只有通過高水準的產學研合作，轉化並應用到臨床，才能夠在疾病預防治療上真正起到了效果。」鍾南山表示，「如果下一次SARS來臨，我們有信心第一時間獨立完成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