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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在權學術訪談:心靈哲學仍有許多值得期待的地方

譯 / 鬱鋒(華東師范大學哲學系)

金在權(Jaegwon Kim)是國際心靈哲學領域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其著作包括《物理世界中的心靈:論心身問題與心理因果性》、《心靈哲學》和《隨附性和心靈:哲學論文選集》等。2000年,金在權在韓國首爾發表了主題為 “走向有限度的物理主義”(Taking Physicalism to the Limit)的系列演講。其間,他的學生、現任教於美國中央衛裡公會大學(Central Methodist University)哲學系的羅伯特·霍威爾(Robert Howell)教授邀請他回顧自己的哲學之路,並評論哲學之走向。本文於2000年秋發表於Ephilosopher網站,此中文版得到了訪談人霍威爾教授獨家授權,希望對當下的哲學研究者有所啟迪。

Q = 羅伯特·霍威爾(美國中央衛裡公會大學哲學系)

A = 金在權(美國布朗大學)

羅伯特·霍威爾:您的求學背景是怎樣的?是什麽促使您轉向哲學並決定將之作為畢生的職業選擇呢?

金在權:1955年,在韓國首爾的一所大學學習兩年後,我轉學到了達特茅斯學院(Dartmouth College)。在韓國,我的專業是法國文學,到達特茅斯後還繼續學習了一段時間的法國文學。但是,我在大學三年級的第二個學期轉向了法語、數學和哲學的跨專業學習——這源於一件特別的事。在大三寒假,我和另一個哲學高年級的學生同住在一位教授的家裡。我們倆經常在一起聊天、爭論,尤其是討論法國存在主義,那時我被像加繆和薩特這樣的作家深深吸引。總之,我在和這位朋友討論存在主義時吃盡了苦頭,我說的任何事都立刻被他決然地駁倒,幾周後我感到徹底失敗了。所以我想,我應該把哲學作為一種可能的專業來了解。在這以前,我僅僅學習了一門哲學導論。這就是為什麽後來達特茅斯的哲學系要為我製訂一種特殊的跨專業培養方案,以便我能夠在接下去的時間裡完成學業。我學習了相當比重的數學,因為數學對我來說反倒是“簡單”的——我沒法用英語寫很長的文章!

當我從達特茅斯畢業之際,我的朋友都去申請研究生院,我也一樣。我聯繫了一些(學校),因為卡爾·亨普爾我選擇了普林斯頓大學。亨普爾當時在那裡教書,他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信鼓勵我去普林斯頓學習。我早年在上課時讀過他的一些文章,其清晰和明智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說實話,我那時並沒有準備好去應付研究生的學習,和我的同學們相比,我的準備相當不充分。然而,三年後我還是按時完成了學業。離開普林斯頓後,我在斯沃斯摩爾學院(Swarthmore College)找到一份全職工作。直到我真正擁有一份教授哲學的工作後,我才意識到哲學可能成了我的畢生職業。

羅伯特·霍威爾:如果您不是一位哲學家,而是用畢生精力去做另一件事,您會選擇做什麽?

金在權:我會再次選擇哲學。我認為哲學給我們呈現出一種獨特的智識挑戰,這些智識挑戰是你在其他任何地方都發現不了的。不僅僅是這些,哲學還給你帶來很強的適應性。只要想想看,你們能夠從事的工作範圍,從量子物理學的解釋,到存在個體性的形而上學,再到音樂的美學,所有不同類型的工作無一不在從事著哲學。如果哲學不在這些選擇之中,我想我可能會去發掘認知心理學和神經科學的有趣價值,理論物理學也非常具有挑戰性、非常令人興奮,但是我不知道你的反事實假設是否包括,我會成為一名比在現實世界中的我更為出色的數學家。

羅伯特·霍威爾:您認為對您影響最深的老師是誰?哪位哲學家對您產生了最深的智識影響?(後者不必是您親身接觸的人)

金在權:亨普爾對我產生了格式化的影響。我希望我能學習到他的那種特定的哲學風格:一種強調清晰、可靠的論證,厭惡有意晦澀及故弄玄虛。接下來,我必須提到羅德裡克·齊碩姆(Roderick Chisholm)。20世紀60年代中期,當我作為一名青年教師來到布朗大學時,正好遇上他的哲學高峰期。從他身上我學會了不再懼怕形而上學(畢竟我曾經是一位邏輯實證主義領袖的學生),並且我相信離開了齊碩姆的影響我將不能輕而易舉地轉向我所從事的心靈的形而上學和哲學——後來我被布朗大學聘去接替韋斯利·薩爾蒙(Wesley Salmon),教授科學哲學和邏輯。亨普爾和齊碩姆在哲學背景和定位上截然不同,但是他們在哲學風格上又十分相似。

羅伯特·霍威爾:是什麽吸引您開始研究心靈哲學?

金在權:一些哲學家從心理學,從對認知科學、計算機科學、神經生物學等的最初興趣到達心靈哲學,還有一些哲學家從形而上學到達心靈哲學,當然我屬於後者。首先,心身問題對於我來說只不過是另一個形而上學問題。但在80年代早期,當我開始從事心理因果性(mental causation)問題的研究時,情況改變了。我認為,我所陷入的問題正是對我個人而言最有意義的。我感到這個問題關注的是我自己作為一個個體、作為人類一員的重要方面,這些都是我需要去深入理解的。

羅伯特·霍威爾:您預測心靈哲學的趨勢會是怎樣的?

金在權:我想,無論在科學還是哲學領域都不會有人願意與意識研究的繁榮擦肩而過。我自己的感覺是,這種繁榮即將到來,可能就在接下來的10年裡。我感到我們已經到達了一個臨界點,所有有關意識的有效解釋或多或少都瀕臨破滅,並且沒有真正的進步浮現出來。在意識研究中存在著大量有趣的東西,並且我確信這還只是冰山一角。但是目前為止,我們還只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訪同樣的地方,並且我們正面臨著困擾先輩哲學家,如威廉·詹姆士(William James)、突現論者(emergentists)和其他許多人的同樣困境。

我無法準確描述心靈哲學的前進方向在哪裡,但是對我自己而言,我樂意更多地去從事和關注的是一般性的主體性(subjectivity)問題。意識是一個可以歸入主體性的問題,但是它並不能窮盡所有的主體性問題。除了意識外,主體性問題還包括主體和行動(agency and action)的問題,人格同一性(personal identity)的問題和其他那些我有著重大興趣的問題,並且通過考察這個更為廣泛的主體性問題,我們可能在未來意識研究中做出一些真正的推動。

Philosophy of Mind

Jaegwon Kim (Author)

Westview Press,20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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